老金和张海龙跑了出去,我就转头看了看莫王爷,他这个时候差不多吃好了,起身就往房间走去。
白栎崖也是吃的差不多了,他也是起身,不过他没有回屋,而是站到了房檐下,双眼注视着远方。
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经变成了“哗哗”的大雨,房檐外流下来的水已经变成了水帘子。
我和莫凌烟也没有再吃,她习惯性地收拾碗筷,而我则是要出手帮忙,她就笑了笑说:“我自己来就好了,这次的雨下的可真大。”
我则是好奇问:“咱们真要等发洪水的时候下水吗?”
莫凌烟点头说:“是的,父亲说了,只有巨大洪水来临的时候,赫连勃勃的墓,还有那座白塔才会在黄河底出现,具体什么原理我也不是很清楚。”
莫凌烟不知道,不知道白栎崖是不是清楚。
想到这儿,我也是出了屋,走到白栎崖旁边问:“你知道水底下的事儿不?”
白栎崖道:“稍微知道一些,但是不多。”
我刚准备让白栎崖仔细讲,院子门口就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接着老金和张海龙就骂骂咧咧地回来了,老金肩膀上扛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不停地哭闹,还不停地用手敲打老金的后背。
张海龙和周贵跟在后面。
我仔细看了几眼,隔着雨帘才发现,老金肩膀上扛着的那个人正是周贵的老婆。
白栎崖眉头皱了皱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问张海龙:“海龙,怎么回事儿?”
张海龙道:“这娘们太生猛了,要跳黄河,要不是我和老金去的快,给她扥回来了,她早就被洪水给卷走了。”
说话间,老金扛着那女人已经走到了房檐下,老金刚把那女人放下,她又要往雨里跑。
周贵赶紧一把抱住自己的老婆,不过他的力气好像还没有他老婆大,那女人直接把他给拽了一个跟头,眼看着那女人又要挣脱跑出去了,张海龙就一把将其给扯了回来。
然后抬手就在那女人的后脑勺上来了一下。
那女人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雨里。
周贵一把过去将自己的老婆抱住,张海龙就说了一句:“放心好了,我受过训练的,下手有分寸,她只是晕过去而已,赶紧抱她回屋,给她换身衣服,别着凉了。”
周贵点头,赶紧抱着自己的老婆回屋去了。
张海龙和老金也是回屋去换了下衣服,虽然他们穿了雨衣,可外面的雨实在太大了,他们的衣服还是湿了一些。
不一会儿的工夫张海龙和老金就出来了。
莫王爷也是从屋里出来问情况怎样了。
老金道:“我估计那个女人魔怔了,她往黄河边跑的时候,一边跑一边喊着‘孩子、孩子’的,我和张兄弟四周检查了,没有发现啥孩子的踪迹。”
张海龙也是道:“我以为她不会说话,原来嗓门比谁都大,这种情况,我以前也见过,大概是因为丢了孩子,心里受到了重创,在出现相似情景的情况下,她就会再回到丢孩子的记忆里,然后就跟中邪了一样。”
我看着张海龙道:“你都变侦探了吗?”
张海龙摸摸鼻子笑道:“低调,低调。”
此时周贵也是从房间里出来了,张海龙也是收住了笑容。
莫王爷问周贵:“你媳妇怎样了?”
周贵道:“应该是睡下了,让各位见笑了,给你们带来的麻烦,还希望你们见谅,我给你们房费减半。”
“也算是感谢你们今天帮忙。”
“说真的,好几年了,我老婆已经没有今天这么闹过了,平时下雨她虽然闹,但是我一个人就能拽回来,今天也不知道是咋了。”
莫王爷那边道:“房费的事儿就算了,你们干这个也不容易,如果不介意的话,你给我们讲下,你媳妇到底是啥情况。”
周贵说:“刚才那位兄弟猜的没错,我们俩是曾经在下雨天丢了一个孩子,也是我们的独子,让黄河里的洪水给卷走了。”
周贵说着顿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继续道:“至今尸体都没找到。”
“所以这一到了下雨天,我老婆就闹的厉害,每次都说我儿子就在黄河下面,一直喊她‘妈’,等着我们去救他呢。”
“若不是我每次拦着,她都要跳下黄河去‘救人’了。”
“差不多十年过去了,这个坎怕是一辈子过不去了,其实人找不回来,就算了,连尸体也不给我们找回来的机会,这老天爷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说着周贵的眼睛也红了,不光他媳妇过不去这个坎,他自己也过不去。
莫王爷这个时候就道了一句:“当年是一个什么情况,能仔细给我们讲下吗,说不准我们能帮你找回你儿子的尸骨。”
周贵愣了一下道:“你们?你们不是来这里玩的?”
莫王爷微微冷笑了一下说:“算是来玩的吧,这是你心中的一个坎,说出来给我们听听也无妨,万一我们真给你找回你儿子的尸骨了,也了却了你一桩心事,不是吗?”
“反正你也不损失什么。”
周贵犹豫了一下道:“也罢,是这样的,大概是十年前的一个夏天,我儿子那会儿才刚上初一,他喜欢踢足球,让我们给他买一双球鞋,说要参加学校的足球队什么的。”
“我们那会儿刚盖了新房,家里还欠了外债,没有什么钱,我们穿的鞋子,都是我老婆给做的千层底儿。”
“所以我们就没同意,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下的很大的雨,我儿子偷拿了家里的十几块钱去买鞋,还没出门就被我老婆给发现了,揪回来一顿好打。”
“大概是下手太重了,孩子自尊心受到了伤害,直接扭头就跑出去了。”
“我老婆也在气头上,也没有去追。”
“可过了好久,孩子还没回来,老婆就着急了,就喊我去找,那会儿我在别人家里帮人家打零工,下雨的时候,正在别人家躲雨,听说孩子丢了,我也没多问就跑出去找。”
“后来我们全村的人跟着我们一起找。”
“最后我们在黄河边找到了我孩子的一只鞋,黄河边还有滑下河的痕迹,我家孩子没了。”
“当然,我们也想过,那或许是孩子赌气故意骗我们的。”
“我们找遍了很多地方,发了很多的寻人启事,都没有找到。”
“后来我们家境好点了,我们每年都会出去找两个月,可至今都没有收获。”
“我们每年都会买几双球鞋,在黄河边烧了,不就是一双球鞋吗,我们俩少吃点,就给孩子省出来了,我们当时怎么那么想不开啊。”
说着周贵就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这件事儿也不能全怪周贵和他的老婆,他的孩子也有错,只是谁也没想到一件事儿最后发展到出人命的结果。
在十年前,十几块差不多等于村里人一天零工的钱吧,他们舍不得花钱也可以理解吧。
莫王爷那边叹了口气说:“这人生没有回头路,你们也不用懊悔,以后好好活下去。”
“你去照顾你媳妇吧,你儿子尸骨的事儿,包在我们身上了。”
莫王爷很是自信。
周贵则是一脸惊疑:“你们当真能找到?”
莫王爷道:“你就在家里祈祷吧,我们若是能顺利回来,你儿子的尸骨肯定给你带回来,如果我们没有回来,那你就当我们从没有来过这里。”
周贵有点不知道莫王爷说啥。
其实我这边也有点糊涂了。
周贵也没有再说什么,心里也是记挂着自己的老婆,便回屋儿去了。
周贵走了,我就看着莫王爷问:“莫王爷,你真的能找回那孩子的尸骨来?”
莫王爷道:“那女人眼神我看了,是受到了鬼物意念共鸣后的神态,这就说明那鬼物的意念就在附近,而鬼物的意念一般都会附着在人的骨头上,就算找不到全部的,一两块儿,还是能够带回来的。”
我问莫王爷:“你若是只带回来一两块儿骨头,怎么说服人家相信,那就是人家孩子的啊。”
莫王爷继续道:“如果里面真有鬼物的意念,那孩子的母亲一眼就能认出来的,毕竟她和孩子残留的意念产生共鸣这么多年了。”
“大概也是她心中的愧疚,让她特别容易和那残留下的意念产生共鸣吧。”
我还是有些不解问:“如果真的有鬼物残留的意念,我的罗盘哑铃怎么没有反应?”
莫王爷笑了笑道:“周贵的媳妇,是精神疾病和撞鬼牵扯在一起的复杂情况,下雨引发她的精神疾病,她到黄河边,然后再和孩子的意念产生共鸣,所以你在这里是感觉不到那‘鬼’残留的意念的。”
我点了点头,看来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学的,莫凌烟说的那个鬼侍学院,我多半真的要去一遭的。
我的问题都解答完了,莫王爷就说:“好了,雨下的差不多了,这里离我们下水的地方还有段距离,收拾下东西,我们现在就出发。”
“这一天,终于来了。”
莫王爷说着不由兴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