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先把舒瑜送回了家之后,便急匆匆地把奄奄一息的肖文送到了医院,对他的伤口进行及时的处理,一路上肖文的手铐始终紧紧地拷在鬼王车里的把手上,由于鬼王的肌肉车马力过大,肖文的手上被勒出来一道道血痕,鲜血从他的手腕处慢慢地渗了出来,顺着他的手臂不断地流淌着。
经过紧急地止血和包扎处理,肖文的伤势暂时是稳定了下来,“病人已经病入膏肓了,他身体内的艾滋病毒已经蔓延到了身体内部的各个功能器官,命不久矣,他错失了最好的治疗时间,且吸食毒品过量,已经形成了难以戒断的毒瘾,虽然是个犯人,但是还是建议暂时扣留在医院。”鬼王看着全身溃烂的不成样子的肖文,只觉得“人在做,天在看”,一旦真的做了太多的祸端,上天自然会匹配相应的惩罚。
肖文对自己的生命如此的挥霍无度,没有止境地透支着自己的一切,他今年才不过二十八岁,但是距离死亡,也仅仅是一线之间的事情了。“副局,肖文在今晚早些时候欲对舒瑜图谋不轨,被我抓了个正着,但是他现在病危,就快要不行了,我向您请示一声,您觉得怎么处理他比较好?”
接到电话的副局只是心里微微一颤,停顿了三四秒,对鬼王回答道:“我现在调动两个警员过去配合你,你先在医院照看好他,不要让这个二世祖在在医院里整出什么幺蛾子来。”说罢便挂断了电话。黄昌局长随后打了个电话,给王局长通报了肖文当前的具体情况,目的只有一个,让王局长趁着肖文还没有病死、或者犯毒瘾而死,跟肖百鸣知会一声,去医院见见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最后一面得知了肖文在医院里危在旦夕,就快要死去的噩耗,肖百鸣立马从企业联谊晚会匆匆离开,虽然这么多年以来,肖百鸣放弃了儿子肖百鸣,但是他心里还是对这个不争气的长子抱有一丝侥幸的心理的,两个月前肖文还跟肖百鸣提起了开一家酒吧的想法,肖百鸣看过了他的策划书之后,觉得肖文身上还是具备一定的商业天赋的,可以培养,可是就在他下定决心想要扶持肖文的时候,肖文就在夜总会和张扬起了冲突,于是乎肖百鸣再一次地对肖文失望,撤资,取消了协助肖文创业的想法。
想到今时今日,自己的肖文在病床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肖百鸣坐在自己价值连城的特别版劳斯莱斯上,满满的悔意回荡在他的心里,他后悔自己没有给肖文一个机会,后悔在肖文的童年,留下了太多不好的回忆,造成了太多的童年阴影。
原来,肖文的妈妈在诞下肖文之后,便在坐月子的时候不幸地罹患了重病,是不治之症,乐观坚强的她坚持抚养肖文到了五岁,才抱憾离开了人世。而在这五年里,肖百鸣时常为了应酬、为了扩展自己的商业版图,在外奔波,对肖文还有妻子没有一丝一点的关心,他只是一次次地试图用钞票来填补这一切,直到妻子离世之后不久,就娶了年轻貌美的二房,肖文在心里恨透了他的父亲肖百鸣,于是乎乖巧听话的他便故意在学堂里制造事端,而每次肖百鸣的处理方式都非常的简单:毒打。
肖文自此愈发地变本加厉,结识了其他好吃懒做、无所事事的富二代,成日无心向学,过着看似潇洒不羁、挥金如土的生活,但实际上他却比任何一个同龄人都要孤独,直到他勉强高中毕业后,在狐朋狗友的鼓吹下,在他十八岁生日的那天,一起到了夜总会,同不认识的性感女人发生了关系之后,他便一发不可收拾,渴望从不同的女人身上寻找关爱,以填补自己内心的空缺,变成了一种畸形的心理。
一想到这些,肖百鸣的心里泛起阵阵酸楚,他恨不得把自己的万贯身身家,全部变卖一空,换回来一个健健康康的肖文,可是世事无常,一切都是没有后悔药可吃的,一旦犯下了什么过错,该还的,迟早要还,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情罢了。肖百鸣不断地催促他的司机加速,生怕错过了见自己的儿子肖文最后一面,或许在肖文离世之前,最希望听到的,不是别的什么甜言蜜语,更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承诺,他最想听的,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对不起。
肖百鸣刚刚看到躺在病床上插满了管子的肖文,整个人吓得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正当警员们想要去搀扶这位商界大亨的时候,他只是痛苦地摇了摇头,用跪在地上的膝盖,缓缓地向肖文挪了过去。肖百鸣轻轻地摸了摸肖文那只还铐着手铐的手,心疼地哭了起来,看着肖文遭受这么多的苦难,肖百鸣只觉得自己是个千古罪人,低着头痛哭流涕,始终不敢看肖文微微挣着的眼睛。
“你..你来..干什么?”气息奄奄的肖文用着极为微弱的声音,带着无比的怨恨,咬牙切齿地对肖百鸣说道。“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
“儿子,爸爸对不起你..我亏欠你的太多太多,真的太多了!”肖百鸣把自己狰狞着的、布满了皱纹的老脸埋进了肖文病床上的被单里,不一会儿,眼泪便浸湿了被单。“如果还有下辈子,如果我没有被老天爷打入地狱,我一定做一个称职的父亲,好好地抚养你长大,而不是一味地给你钱花,忽视了你心理的健康。”
插着导管的肖文脸色愈发惨白,他知道自己就快要不行了,但是在临死之前,还可以见到自己平生最痛恨的父亲,他竟然没有感到一丝的愤恨,他只是特别想哭,觉得特别无力,觉得特别对不起自己的父亲,人生过去了二十八年,他所做的事情,都是些见不得光的烂事情,从来没有为自己的父亲争过一口气,他一直固执地认为,母亲离世的那年,他的的心,也已经跟着死去了,“爱”这一个字,早就从他的字典里被抹去了。
“我不怪你,这些都是我自找的,是我自讨苦吃,我不配当你肖百鸣的儿子,在你的圈子里,都把我视作最没用的二世祖,我从来没有让你觉得脸上有光,竟做些混账事情。谢谢你还愿意把我当儿子,爸。”
这是这么多年来,肖文第一次用“爸爸”来称呼肖百鸣,肖百鸣的心里只觉得百感交集,他嘶哑地啜泣着,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濒死的肖文,只是紧紧地牵着肖文的手,用手抚摸着肖文的头发,就像是在安抚着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子一般。一旁的鬼王见到此情此景,怜悯之心也被激发了出来,见肖文就快要不行了,鬼王快步来到了肖文身旁,拿出了钥匙,打开了手铐,虽然不合情理,且心里对肖文的所作所为仍然恨的咬牙切齿,但他还是看在肖百鸣的情面上,让肖文带上多一点的尊严死去。
虽然肖文一直想对舒瑜图谋不轨,但是此前他从来没有对其他的女性做过违法的隐晦之事,他是个不懂得表达爱的人,当他第一眼看到舒瑜时,便被舒瑜所深深吸引,一种不需要交谈,就已经深入骨髓的一见钟情般的爱恋,可是,他从第一次见面,就用错了方式。
肖文微微一笑,向鬼王示意了一下,尽管已经病入膏肓,脸部也有些许溃烂,但是还是看的出他骨子里的那股不羁,他看着天花板,将自己不堪的一生倒带了一遍。忽然,一架被两匹精神抖擞的白马带着的马车从天空中飞快地朝他飞奔过来,停在了他的面前,落落大方的妈妈从后座上慢慢地走了下来,向肖文伸出了温暖的双臂,肖文像个孩子般,躲进了妈妈的怀里,跟随者母亲乘坐着马车,向西方世界奔驰而去。肖文满意地合上了眼睛,暗想地同这个污浊的世界永别了。
肖百鸣的嚎啕响彻着整个医院,他紧紧地抱着已经没有动静的肖文,撕心裂肺地痛苦着,完全没有了平日里呼风唤雨、耀武扬威的模样,现在在医院里紧紧相拥的,只是一个后悔不已的父亲、和他最疼爱的,已逝世的儿子罢了。
鬼王颇有感触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只觉得心里阵阵难受,随着时代的发展,经济的蓬勃,这个社会变得愈发的物欲横流,人们被各式各样的欲望所充斥着,为了满足自己无穷无尽的欲望,他们绞尽脑汁,他们不择手段,做出了一件又一件违背了天理的事情,他们冒着被制裁的风险,不断地苟且,不断地冒险,这其中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张扬在医院里已经陪伴了白薇薇多日,他精心地照料着白薇薇,在病房里养起了花,定时给鲜花浇水,施肥,他不知道白薇薇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从睡梦中醒来,他希望白薇薇能够像这一小株植被,用坚韧不屈的顽强生命力,努力地向阳伸展,尽快地汲取养分,苏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