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载满了货物的大吨量卡车此时迎面开了过来,巨大的车轮子把路上的水花肆意地卷了起来,乍一眼看过去,就像是一只在大海中疾驰着的大鲸鱼一般,充满了冲击力与破坏力,它车前的远光灯穿透了雨帘,射进了张震的眼睛,明晃晃的,让张震觉得眼前一阵模糊。房芳甩开了张震,趁张震不备,朝着货车奔驰而来的方向,一个箭步冲到了马路中央。
房芳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她已经失去了对生活的兴趣,失去了对生的渴望,她现在心里所想的,只有死亡,她已经不想再同命运进行无谓的抗争了,尤其是在自己的弟弟宝儿,一次又一次地中伤她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心理防线,在冲着货车飞奔过去的时候,房芳的脸上剩下的,是即将获得解脱的欣然一笑。
看到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小张和小王可真是惊掉了下巴,他们实在没有想到,在他们俩这么严密的看守下,还是在最不该放松的时候疏忽了,“房芳,别干傻事啊!赶快回来,还有希望!”小张失了神地冲着房芳大叫起来,撒腿追了上去。
眼看着货车距离撞上房芳也就是接下来几秒钟的事情了,张震把伞往空中一扔,任由其随着疾风随意地飘荡,落在了地上,便丝毫没有迟疑地追了上去,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大步流星地跑着,想要挽救下房芳,为房芳留住一丝生的希望。
货车司机从昨晚的凌晨驱车到今天下午,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已经是相当的疲惫,他揉了揉已经快要睁不开的眼睛,往前方定睛一看,发现有个女人正张开着双臂,挡在了路面中央,霎时间把他吓清醒了,“我了个大槽,这女的脑子有病吧,这还真的有不要命的!”他急忙猛地用力,死死地踩住了刹车,可是已经为时已晚,胆战心惊、如坐针毡的货车司机“啊”的一声尖叫起来,一声惊雷与此同时,“轰”地一声在天空中炸开。
张震见势不妙,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一个飞扑,扑倒了自寻短见的房芳,把房芳推到了路面一旁的绿化带中,救了房芳一命,而飞身救了房芳一命的张震则重重地摔在地上,落地的时候手指戳了下,“嘎吱”一声过户,左手手指骨折了一节。在电光火石之间,张震把双臂和双腿紧紧地闭合了起来,背着躺在雨泊里,纹丝不动。
看到这眼前发生的充满了戏剧性的一幕,小张和小王两都跪在了雨地上,低声地哀求着,恳求老天爷开开眼,不要带走马路上张震和房芳两条无辜的生命。他们不敢往下看,将自己的双手紧紧地五捂在他们的脸上,却又忍不住从手指的缝隙中,继续偷偷地看着。房芳被张震一把推到了绿化带,这算是暂时安全了,可是张震还在路面中央,充满了危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大货车直直地从张震的身体上疾驰过去,而通过刚刚十万火急的推算,张震所处的位置恰好就在或货车车底的中央,随着大货车直直地冲了过去,迫在眉睫的险情,这才算是得以彻底解除。货车车轮卷起来的巨大水花,把躺在路面的张震着实洒成了一个水人。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死你们都要阻止我?我这样的垃圾,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黑衣人们要我的命,警方也只不过是把我当成诱饵,当成抓捕黑衣神秘人的筹码,我每天就被你们困在这狭小的病房里,我不想再这样苟延残喘下去了,为什么你们还是执意要阻止我?为什么?为什么?!”房芳跪着,把脸仰的高高的,对着苍天肝肠寸断地质问着,除了道道闪电以及阵阵轰鸣,她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小王和小张立马冲到了路中央,把迫切求死的房芳以及舍身救人的张震都给架到了车子里,房芳情绪失控,崩溃地一直大哭着,而张震则是捂着自己骨折、戳伤的手指,咬着牙,强忍着阵阵剧烈的疼痛。“诶,麻烦两位警官把我抽屉里的毛巾拿出来一下。”坐在副驾驶的小王立马拿出来一条递给了张震,张震把折叠的方方正正的毛巾拆开了来,披到了房芳的肩膀上。
见房芳只是低着头哽咽啜泣,张震便拿起了毛巾,温柔仔细地给房芳擦拭了起来,时不时偷偷地观察一下房芳的眼神,只见房芳的双眼就像无尽的黑洞一般,看不到一丝作为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女生应有的神采,害怕接二连三受到严重刺激的房芳在车上做出什么更加出乎意料、不可设想的举动,张震一边用毛巾擦拭着房芳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偷偷地把安全带给房芳系了上去。
房芳倏然间一个颤抖,着实把张震给惊着了,原以为房芳又要做出什么失控举动的张震,刚要把藏在衣袋里的怀表拿出来,对房芳进行催眠的时候,却发现身体上、精神上均已经疲惫不堪的房芳,竟染安安静静地把头扭到了张震的肩膀上,安安静静的睡了过去,就像是一个刚刚在水潭里尽情玩乐,精疲力竭的小孩子一样,小嘴巴微微嘟着,眉目之间,还真是与正在上小学的宝儿有几分相似。
看着房芳坠入了无尽的梦想之中,小张这才把车子重新发动起来,往心理诊所慢慢地驾驶回去。“多亏了张主任这奋不顾身地一跃,房芳才被救了回来,安然无恙地躺在车上睡着,要不然,真的搞出点什么冬瓜豆腐的,出了半点儿差错,我们估计都得被记大过了。”说罢小张如释重负一般长舒了一口气,一旁的小王也是放松地笑了笑,便把眼睛阖了起来,低下头去休息了。
“虽然我的本职工作是一名心理医生,但是医生的最高使命就是救人,而你们警察的最高使命,则是惩奸除恶。就算只有万分之一救回来的可能,也应该倾尽全力地去尝试,这就是我们医生每天的工作,像房芳这样经历了太多曲折、太多风浪的女生,理应得到更多的关心以及关爱。”张震捋了捋房芳的头发,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估摸着开了一个多小时,四人方才回到了心理诊所,房芳求死的小插曲,这才算是画上了一个句点。
面对着失忆的白薇薇,张扬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不知道该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来帮助白薇薇尽快地恢复以前的记忆,尽快地回忆起以前的点点滴滴,但是与此同时,张扬又莫名地替白薇薇感到由衷的开心,毕竟白薇薇的记忆中,经受了太多的不应该由她来承受的苦难与折磨,只是因为为了协助自己破案,白薇薇付出了自己的一切,甚至是付出生命,她也在所不惜。现在白薇薇失忆了,就像是一个重获新生的少年一般,关于过去的好的、不好的,统统一笔勾销,烟消云散,或许这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张扬把自己是白薇薇男朋友的身份暂且放在了一边,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之中,张扬仅仅是白薇薇的一名好朋友,因为张扬心里十分担心,如果还是像以前那样对待白薇薇,过于亲密、过于频繁的接触方式,可能会让白薇薇产生更大程度的不适,因此张扬只是以一名好朋友的身份来要求自己,好好地照顾白薇薇,尽量帮助白薇薇恢复,调整好心情,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就足够了。
根据医生的建议,如果一直让白薇薇处于这种失忆的状态,可能会对其病情产生不可预知的影响,所以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过渡期之后,还是应该帮助白薇薇找回她的记忆,任何事情都是逃避不了的,暂时逃避的来,但是,总不能逃一辈子吧。越早地重新拾回来自己的记忆,白薇薇才能尽快地过上属于她的生活。张扬心里也十分明白医生的意思,但她暂时并不想操之过急,他慢慢地重新和白薇薇打交道,无微不至地关心着白薇薇的点点滴滴,倾心照顾着失忆的白薇薇。
比起一开始对包括张扬的所有人的抗拒,随着日益的接触与交流,白薇薇已经慢慢克服了心中的恐惧,跟医院的人们有说有笑的,就像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生一般,没有烦恼,没有顾虑,关于自己的一切,都是焕然一新的。
张扬每天准点地给白薇薇送来早餐,白薇薇想离开病房活动,他就陪着白薇薇到医院楼下的小花园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跟白薇薇说一些有趣的事情,小日子过得竟是另一番滋味,十分地舒坦,十分地自在。张扬打算照顾白薇薇再多一段时间,让薇薇在医院里继续恢复一阵子,随后再把白薇薇接出来,带白薇薇到她从小到大、工作、生活、学习的各个地方,帮助白薇薇重新捡回丢失的记忆。
警察总局里,刚回到了工作岗位不久的刘藏只觉得自己的工作相比起以前,轻松了很多,每天都是看着同事们忙得不可开交,而自己却做着一些边角料的工作,不过他并没有心生怀疑,还是兢兢业业地完成好工作,心想,或许是因为刚刚治疗完毕,副局不想让他过于劳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