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教使放了你?谁能证明?!”
千山和尚道:“张教使的弟弟张大年就能证明,我一直就在这个家里住,这个家就是张大年的家!
有人问道:“那张大年呢?”
千山和尚顿时慌张道:“他,他死……死了……”
又有人问:“他怎么死的?”
千山和尚越发的惊慌,喃喃说道:“是被,被那几个恶人推到这个井里淹死的……张教使叫我喊你们来,就是为了抓杀害他弟弟的凶手……”
“人是他杀的!他杀了张大年,又杀了张主任!”黄三的声音再次在混乱中响起。
千山和尚怒道:“放屁!放屁!说话的你出来!”
人群静了下来,黄三再次不吭声。
黄三肯定是躲在人群中,只敢趁乱取事。
千山和尚道:“为什么不说话了!?刚才是谁在说!?”
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响了起来:“人如果不是你杀的,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这屋里有口井,井里有死人?”
“原来是你在说话!”千山和尚大叫一声。
黄三也叫道:“大家快瞧,他腰上别的有火枪,那是张教使的枪!”
就在此时,“呼”的一声劲风起,似乎是千山和尚挥动掌力在人群中抓击!——他口中大叫大骂道:“你给老子滚出来!”
突然间,屋子里的蜡烛灭了,登时黑暗一片。
接着“砰砰”乱响了几声,黄三的声音叫道:“大家小心!和尚要杀人了!和尚要杀人了!快点灯”
一时间,灯光晃动,屋子里乱成一片,人人都在惊叫,都在乱跑……
有个人影突然飘然而上,伏在屋顶上,我和慈航禅师都是一惊,只见是个打扮陌生的人,但看脸却是黄三。
“黄大哥,你,你剥了别人的衣服?”我又惊又喜。
黄三坏笑道:“在屋里找了一套张大年的衣服,披上混在人群里好弄事——那贼秃驴完蛋了!”
我道:“千山没有认出你吗?”
黄三道:“屋子里灯光昏暗,我躲在人群中,又一直勾着头,故意驼着背,他瞧不清楚我。直到最后,他听见说话的人是我,要冲过来抓我,我却暗中先灭了蜡烛,又推倒了几个人,说是千山打的……哈哈!”
黄三说着,已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恼羞成怒,却偏偏不知道是谁在害他……”
我也觉好笑,又觉危险,道:“声音呢?他不会听出来吧?”
黄三问天慈航禅师道:“你刚才听见我在屋子里说话了没有?”
慈航禅师呆呆的摇了摇头,道:“没有。”
黄三道:“那就是了,连老和尚都听不出来,小贼秃更听不出来。”
屋子里,千山和尚颤声狡辩道:“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这枪是别人塞在我身上的,我不知道啊!刚才我也没打人!真的没有……”
“走吧。”黄三把张大年的衣服拽了下来,丢在房顶上,瞧瞧天色,道:“天快亮了。”
我们三人从屋顶上飞身而下,回到藏车的巷子里。上了板车,黄三则是钻入地下控住遁地兽,我和慈航禅师坐在副驾驶室里,一时间都默默无言。
出了一段距离,慈航禅师突然道:“施主,你太刻薄了!”
慈航禅师不是真的愚蠢,而是经历的事情太少,但是到这时候,他也猜到了,刚才是黄三在设计陷害千山和尚。
黄三瞥了慈航禅师一眼,道:“到现在你还心疼你那恶徒?”
“我不是心疼他。”慈航禅师摇头道。
“只是你这法子,委实太刻薄了。”
黄三“哼”了一声,道:“对付刻薄人,就该用刻薄法。老和尚,你不要想了,你那个贼秃弟子算是死定了!张端午死的离奇,他的那些部下不拿千山抵账,对上对下都交不了差!”
“又是一条人命啊!”
天然禅师叹息道:“杀一个,又杀一个,死一个,又死一个……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天色渐亮,但时间尚早,路上仍旧没有人迹。
黄三的遁地兽行得极快,沿着大路,狂奔向大元禅寺。
慈航禅师喋喋不休道:“就如你所说,张大年多伤人命,死有余辜;张端午不恤人命,有损天德;可千山呢?他固然品行不端,可至多也不过是个帮凶,伤过人,却没有害过人命,罪不至死啊!”
我闻言便道:“以他眼下的品性来说,他不死,迟早有一天会害死别人。”
慈航禅师道:“可现在不是还没有到那一天?”
我皱了皱眉头道:“非要等到他真杀人了,才除掉他?那就晚了!”
慈航禅师道:“如果一个人只是想过害人,实际上还没有害人,难道也该抵命?”
我回道:“害人的念头当然是想也不能想的!”
慈航禅师道:“若是这样的话,世上所有的人都有罪!
“为什么?”我问。
慈航禅师道:“因为所有人的心中难免都会有恶念!有的想杀,有的想淫,有的想偷,有的想抢,有的想骗,有的想叛……不过是大小多少的区别。”
我不做声了,因为不知道如何接话。
慈航禅师见我不说话,便有接着又道:“我佛慈悲,普度众生,就是要靠佛法去化解世间的戾气,绝不是不教而诛。”
而此刻黄三听不下去了,从地上,冒出头道:“老和尚,我懒得跟你抬杠!现在众生受苦,你的佛法呢?怎么不去普度众生?”
慈航禅师固执道:“不是不度,是时候未到!”
黄三不屑的道:“别说你的佛法了,现在连国法都没了!什么都没了,就只能照最原始的法子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慈航禅师道:“你也害了人,你怎么不偿命?”
黄三道:“我是好人,我害的是坏人!好人凭什么给坏人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