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明天让她缓一缓,我准备跟她聊聊,你要去吗?”既然花业成是由领养者身份兼被害者在她的生活中,那多少就能从她身上扒出点儿东西来。
“我去干嘛?”
一硕没说其他的,也没提照片上几个人的共同特征。只是肖错金和薛砚然毕竟有血缘关系,让他和诗琪相处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共同点和不同点。
“这你救出来的……”
话音未落,审讯室突然传出重击的声音,但他好像没看见一样,呼了口气,手肘搭在大腿上,上半身弓起,抬眼看向焦躁不安的花业成。
他的面色苍白无神,眼神散漫萎靡,眼泪眼泪鼻涕一起流,手铐狠狠砸在桌子上,活脱一个上头的贩子,
“求求你们,给我一点儿吧,”
“我说,”
“我都说,把我放出去吧!”他喊得声嘶力竭,一硕的表情却显得越来越阴沉,到底咬牙切齿的地步。
“这些人都是上面的人要我找的,我也没动他们俩,我不……能,上面都说了,你们信我,信我啊!!!”
花业成用力呼吸着,手紧紧抱着头,不停抓挠,脸上出现了一道道血痕,最后实在忍不住开始头撞桌子。
“老大,他说的话已经不全了,”
“记了多少了?”一硕拿过记录本扫了一眼。又扔回去,
“咳咳……”
错金虽然对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可还是总觉得哪儿有点不舒服,
错金小心翼翼的看着一硕,那种目光让人不寒而栗,不仅仅是看待一团腐臭的垃圾,更像是一种……深切,刻骨的仇恨和憎恶,
“怎么办?我们这里没有东西啊,他不会一头撞死吧”
“让他一头撞死。”
“…………”
日光穿透玻璃门,照在一硕阴霾的脸上,他似乎在不断重温某些恐怖的回忆,苍白的面孔清晰浮现出痛苦
漆黑的夜幕下,一轮下弦月高高挂起,偶尔的乌云遮住月光,
吱呀——
男孩推开门,看着面前的一群人,冲上去搂住其中一个女人的腰,
“妈妈,我好想你啊。”
他连那些人的名字也叫不全,只知道,他们是那么年轻,清俊,脸上的笑容也如此幸福,
初秋的傍晚,夕阳映照着他热的发红的侧脸,
男孩坐下来,歪头望着总是显得心事重重爸妈,笑着说道,
“老妈,我今天认识了一个小女孩,她长得可真好看,也会说中文,”
“是吗?那妈妈得有时间拜访一下了,”
胖乎乎的小手规规矩矩的放在双膝,
“我今天让你背的书背了吗?”
“法者,治之端也,民为邦本,本固邦宁,天地之大……”
血泊中的父母被火光吞没,深蓝色的长袍化作千万片灰烬,那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光脚疯狂向前奔跑,穿过满目疮痍的大地,
烈焰能够洗涤这世上所有的罪恶,将无边无垠的红苞花田化为飞灰,为那些年轻的生命做了殉葬。
凌晨1点。
乌云滚滚,一道惊雷照亮了整片天空,倾盆大雨哗的泼下,
本来在乡道上平稳行驶的押运车突然失控,还没来得及反应,车猛的撞上路边防护栏,连人带车一起滚下山崖。
一个穿着橘黄色囚服的男人跌跌撞撞满是鲜血的爬出车,泥泞的土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他表现得毫不在意。
“他妈的……条子下手还真他妈狠。”他在昏倒的狱警身上摸来摸去,终于摸到了手铐钥匙。
咔啦
手铐应声打开,又一道闪电劈下来,照亮了前方的一片空地。
他的动作顿在原地,就连呼吸也停滞了。
几个不是何时出现的黑衣人撑着伞,脸被遮得严严实实的出现在他面前,宛如来索命的厉鬼,
“不,不不不不……”
花业成浑身都在颤抖着,下意识踉跄的想要爬回运送车,晃醒那些警察,
“这在境内,在境内,你不敢对我下手的,这还有警察,还有警察……”
“为什么不敢对你下手呢?”一道低沉的声音在众人背后响起。
黑衣人纷纷侧身让出路来,一个年轻人走在中间,黑色卫衣休闲裤显得没有任何杀伤力,右手撑伞,左手把完着匕首,
“你说出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我就放了你。”
年轻人低下头看他,说话斯文有礼,话语里甚至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听我说,我真的什么都没告诉警察,你饶了我吧。”
花业成的瞳孔剧烈颤抖,语调甚至连不成一句话,他连滚带爬的想要抱住年轻人的大腿,被人一脚踹开,
“你见到警察了?”
男子蹲下身,平视他,花业成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还以为是说自己在警察面前束手就擒,没有丝毫的抵抗。
“我本来想把那一群内地警察杀了的,是肖错金,他突然冒出来,我没想到……,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就一次,”
”…………”
其他人不想他能说出这话来,深吸一口气,只得无奈地揉了揉眼睛
“你看看,连我想听什么话都不知道,又凭什么饶了你呢?”
男子在花业成惊恐的求饶声中站起身,几名黑衣人上前按住他,
匕首雪亮的刀锋经过雨水的冲刷更显凌厉,它下一刻就会被鲜血浸染,
嘭——
男子耳边微风呼啸,手中的匕首应声落地,手腕一震发麻,
“谁?”
说话的人正是夜莺,他听到左后侧有踩在落叶上的声音,冲着男子点点头,还没等他发现人的具体位置,劲风裹着一记鞭腿贴面而过,
砰——
他身后的树哗啦掉了一层树皮,树干摇摇欲坠,那记鞭腿的力量足以让他脑浆迸裂,如果没有躲,可能自己的小命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那人紧接着一拳打在左后侧的树干上,夜莺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口血溢出嘴角,
他连哼也没哼一声,脚步有些踉跄的往前方空地跑,黑暗中打斗他不占优势,
但那人根本没给他喘息的机会,近身跟上,
“你到底是谁?”夜莺虽然看不清人影,但已经闪避了多次,耳边的劲风让他明白这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撑伞的男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透过雨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却紧紧跟随着两人的身影,
“先生,需要帮他吗”
男子嘴角轻轻扬起来,几近苍白的皮肤连血管清晰可见。
“不用,你们不是她的对手。”
“……”
两人直到跑进一条死路,夜莺突然出现,一掌掐住她的脖子,
“游戏结束。”
“我说结束,才能……结束?!”
电光火石之间,那人握住他的手腕,借力蹬上一旁的树干,飞身而起,身体和地面形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
夜莺只看到眼前一道衣袂,整个人在半空中旋身,腾势双腿绞住他的脖子,两人同时失去重心,摔倒在地,剪刀腿死死扣紧他的脖子,颈骨发出一细微的声响,夜莺心下一凉,只要再用一点点力道,小命可就要交代在这片森林里,还是为了截杀花业成,真的不值当,
缺氧造成的窒息让他的意识一点点流逝,夜莺嘶哑地开了口:“……所以你现在要杀了我么?”
“我嫌脏。”
夜莺胸口一窒,这话听着真的好熟悉。
啪嗒一声,男子缓缓走近两人,如天神一般降临在他身边,来不及多想,
“救……救我。”血红的眼睛瞪着上方,从咽喉里挤出几个字。
男子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的玫瑰,好久不见。为了这条狗,何必这么拼命呢?”
“我们都有卖命的对象,而且你的承诺并没有兑现。”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这么多年来无论你做什么,我都默默在后方保护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
要不是面前都是黑洞洞的枪口,她就差点信了。
“何必为中国警方卖命了,他们甚至都不相信你,而我,会永远无条件的答应你的任何要求。”
“……我要他。”指着花业成,他已经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去。”男子示意他们松开手,花业成一自由,便立刻朝对面冲去,紧紧抱着他的救命稻草。
“谢,谢谢,谢谢……”
呵咔,
是枪上保险栓的声音,男子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花业成,
“手放开。”
“好好好……”
“你要他干什么?”
紧接着响起男子非常平稳的声音,细听尾音却压抑着愤怒,
“翻案。”
“为谁?”他的目光看向夜莺,
“薛……薛井岩。”
夜莺的青筋暴起,大口新鲜空气灌进肺里,仿佛重生了一样。
“哦~”男子恍然大悟,“我差点儿忘了,还有北野,公安内网正在通缉他们,对了,井岩在追杀我,我在追杀北野,他们两个在一起。正好可以交流交流经验。”
他一丝也没怀疑过对面的人身后会不会藏着警察,因为甲木萨是个绝对是自信的人,
“随便你吧”她叹了口气,准备转头就走,
“你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吗?”
“不怕,”她转过身,目光坚定,“因为我身上有你想要的东西,你放心,当我没有砝码的时候,会绕着你走。”
“那我告诉你,我现在就有你的替代品呢?”
“……”
她低下头,一掌把花业成打晕,走近甲木萨,贴近耳边说了几句,都没有听到说的是什么,
紧接着甲木萨勾起唇角笑了笑,微微扬起下巴,
“怎么样?你相信我吗”
“可以,之后呢?”
“之后我可能会找一栋小房子,没人能找到我的地方,没事儿养养鱼,种种花,晒晒太阳。”
“可以,我会给你买一个小岛,你尽管挑,绝对让你走下半辈子无忧无虑。”两人亲昵的像是老相识了,
小森林里的夜莺和其他手下、荷枪实弹的毒枭,全都等待着事情的下一步发展,
“你不用送了。”
她单手拎着花业成,独自去往路边的辉腾车上,
“慢走,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那个红色通缉令的年轻人看着她离去,直到车尾灯消失在视线中,
第二天一早,新田新闻播报消息,押送犯人的车在路上出了交通事故,索幸没有人员伤亡,犯人也平安
一硕和错金两人先去了医院里,诗琪还没睡醒,他们就先等在屋里,
“我害怕,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
诗琪在睡梦中突然双手抱头,声嘶力竭的尖叫起来,安静到令人窒息的房间中,这叫声简直太凄惨了,她用力蜷缩成一团,
“你安静点,安静!”
“姐!”诗宇也从旁边的病房冲进来,紧紧抱着她,
一硕低声呵斥道,可汪愿一直拼命蹬腿向后,衣裙被推上去大半,露出光洁白嫩的大腿,
一硕顿时停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他只是想问一下关于花业成的事情,刚才还好好的。
“没事儿没事儿,深呼吸深呼吸,……”主治医生强行将她搂在怀里,一边帮她擦眼泪,
“别碰我,啊,我听你的话,我听—”
诗琪单薄的衣裙很快被自己折腾的不成样子,她像疯了一样捂住自己的嘴,衣服落到肩头以下,露出半个若隐若现的纹身,瞬间吸引了一硕的注意力…
医生怕诗琪被彻底失去理智,又不敢直说,只能一个劲的示意错金,让他带走一硕,没想到一回头,看到他的目光简直是直勾勾的,
“咳咳,”
错金气到胃疼,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一硕,”小声道,“走了走了,”
“啊?”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失态,
那瞬间,诗琪的凤眸一抬,目光隔着水雾,与门外的砚然短暂相碰,
“她要一直这样到什么时候!”一硕强压着怒火,“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但凡问点有用的问题,就开始装疯,”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周围路过的人恨不得绕道而行,
“别着急,她刚受过刺激,姑娘家家的,总得缓缓……”
他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恰好转脸看到砚然正靠在窗棂上,侧着的半张脸被厚厚的围巾遮住,便大步朝她走去,
“你小子干嘛去!”错金连忙跟上去,生怕出点什么事儿,
“你……”
一硕的手落在砚然肩上,正好撞上一双波澜不惊的眸子,
他挪动几步,难得有点不好意思的替自己解释,
“我刚才没有看……”
砚然勾了勾手指,
一硕附耳上前,只听砚然拿手半掩着脸,
“她还未成年,不道德……”
“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