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宇脸色空白,他颤抖着双手,身前,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披散着头发,缓缓倒在血泊中,
他想要按住不断流血的伤口,却发现怎么也按不住,好几秒之后,脸上才迟钝的表现出意外和害怕,
“不……不会的,不会的,我们马上就能迎来美好的生活了!!!”花诗宇怒吼着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
“……”
诗琪摇了摇头,她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半晌才苦笑一声,
“那些……那些染着血的勾当,都是违法的事情,总有一天会公之于众的,”诗琪的手紧紧握着他,
“刚才那位警官说,你还……你还不到17岁,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是啊,在你们这种人眼里,只要我没死,我就会有未来,”诗宇低下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
“可这么多年以来,“他”已经进入了我们生活中,甚至以为已经成为了我们生命中的一部分。”
“你们应该是独立的,不应该走任何人的覆辙,你已经比同龄人优秀很多很多了,无论那个人跟你说了什么,都是潜移默化的,他想让你记住的东西,让你变成他的掌中之物。”砚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解开了绳子,从椅子上站起来,俯视着两人,只是声音还有些颤栗,
“你别用一种救世主的眼神看我!!凭什么!”
诗宇被甲木萨带走的时候还小,洗脑程度更深,砚然说的每一句话,诗琪中枪,无疑是在瓦解他心中的信仰,
“既然你这么恨我,来吧”砚然猛的向前走了两步,“拿着你手里的刀,杀了我。”
一硕的瞳孔骤然一紧
“……杀了你,我们都能解脱了……”诗宇似乎在自言自语,他看看手里的刀,又看看诗琪,
“可如果连诗琪都死了,那我留在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义呢?”
砚然又向前走了两步,望着诗宇,笑了一下。
“你不动手,那就换我来了。”
!!!
她的腿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诗宇手中的刀应声落地,简直比闪电还要快,他根本不明白砚然是从什么时候动手的,
诗宇飞身跳出窗户,这是五楼,如果他摔下去必死无疑,而且换个角度考虑,如果嫌疑犯从医疗楼跳下去身亡,在新田肯定能翻起不小的波澜。
“小心!!”
离得最近的一硕扔下枪,飞扑在半空中,抓住了诗宇的胳膊。
“你要是敢跳下去,我就敢让医生停止对诗琪的治疗,反正是一个身份不明的人,火一烧,风一吹就散了。”
诗宇的身高体重已经和一个成人差不多了,一硕抓着他有些吃力,而且也没有把他拉上来的意思,
“不可能的,你是警察,你不会这样做的。”
“可我不是警察,我只是一个特勤顾问而已,而且这么多年来那个人肯定告诉过你,我是什么样的人。”砚然从窗户里探出头,
“不择手段,为达目的势不罢休,不在乎队友……况且是一个对我无关紧要的人呢,你恨了这么多年的人,你就任凭她离开,自己把命搭在这儿嘛?”
诗宇终于有了反应,一硕的手臂已经开始颤抖了,不断往下看,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终于松了口气。
“你……”
“拜拜~”
紧接着,一硕松开手,诗宇一愣,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直直的照下坠去。
“艹!”
几人慌忙跑到窗前,错金已经搭好了安全气囊,诗宇已经被安全皮囊接住,昏迷过去,毕竟这么高的楼层,
“你疯了吗?就这样把他扔下去。”韩慕怒骂道,
“这已经是最优方案了,不然,就算把他带上来,也不知道会做什么不过大脑的事情。”话落,拿着外套,冷冰冰的走出去,
“…………他这是又闹脾气了吗?”
砚然没多在意他,因为她的正好落在门口的监控上,对面是一个大型Led屏幕,上面正反复播放着电影,所以他们第一次翻看监控的时候,有一台监控上的画面是重复播放的。
“姚诺,你还有那天解音家的门口的监控视频吗?”
“啊?有,”姚诺打开电脑,点开文件夹置顶,
“给。”这个被反复看了无数遍的视频,又一次打开,不过这次,
“能调出新田公安局大楼门口的监控吗?”
“没问题~”
错金从楼下急匆匆的跑上来,以为楼上会有伤员的,可以一进门,韩慕和安宁坐在一起,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一硕冷着脸走出去,砚然除了脖子上有道还在流血的疤痕,正和姚诺一脸认真的破解新田公安局的内部网,
“…………”
“破解公安局的内部网,你俩知道是要坐牢的吗?”错金咬牙切齿的说道,
“诶,肖警官,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啊。”姚诺敲了一下回车键,一个视频传输到砚然手机上,
传输完成
…………
错金正准备抢电脑,被姚诺一把按住,
“告诉你这可是我的命根儿,你敢碰一下我说我今天非给你争个鱼死网破,信不信上一个动我电脑的人手已经被剁掉了。”
“上一个破解我们公安局那人,现在还在大牢里蹲着呢,判了30年呢,”
“哎呦,那人得多笨呢,才会被你这种人抓到~”姚诺捏着鼻子说话,“别把那种下九流的黑客跟我一块儿比好吗?”
错金正想找个词回击,
“韩队!你快来!”砚然捧着手机,在安宁眼里像中了500万一样,扒拉开错金,
“你看这两段视频,是不是一模一样?”
平板中播放两段视频,第一段是监控拍摄出井岩在解音家门口出现过的画面,另外一段是公安局门口Led屏幕播放电影的画面。
“……也不是很一样啊。”安宁有些疑惑,而韩慕又重新看了一遍,眉头紧皱。
“是一样的。”他说,“一看画质和光线基本上是一模一样的,龙城地处平原,新田大部分地处盆地,海拔低,昼夜温差大,光线和龙城的自然也就不一样,还有监控摄像头的画质,公安局门口的监控肯定和住宅区的不一样,但是你看这两段视频,无论从光线画质上来说根本就是一模一样的。”
“……”几人纷纷凑过来,
“你的意思是,这段监控根本就不是实时监控,而是有人刻意放的LED视频,”
“对。”
“是啊,我在第一看遍看视频的时候,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姚诺说,“这画质未免有点太清晰了,而且RGB,和普通的实时监控也有点儿对不上,我可是拿着高工资专门看监控的人。”
“……”
几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着他,
“你特么早干嘛去啦。”
“那我不是……不是不敢确定吗~”姚诺委屈的坐在一边。
“嘿,说你还不服气了,是不是?”韩慕正准备走过去,
“韩队,那这段监控是不是就是无效的呀?”砚然问道,
“应该是,但是得送过去给技侦组再次对比一遍,如果真的是一模一样的话,那这段视频就是无效的,通缉令也就可以撤销了。”
“我去送我去送!”姚诺自告奋勇,竟然因为自己的一点失误,让偶像背负了这么长时间的冤屈,心中有愧。
“那解音的案子是不是也就悬着了。”
“……”韩慕没有回答他,“反正你们郝组长应该不会继续记恨我了。”
韩慕掏出手机,上面有郝苟的15个未接电话,他对新法医的意见很大,韩慕极其担心他们两个人总会有一天,有一个躺在解剖台上,
“诗琪怎么样了?”
“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一硕那一枪没有打到要害,只是失血过多,需要输血。”
“好,那花业成呢?”
“现在是处于植物人的状态,医生说这很有可能,也是惊吓过度造成的,可能是掉进湖水里把他吓的了,”错金撇撇嘴,“现在就等诗琪或者诗宇哪一个会先醒了,说不定问问还能揪出底下更多的同伙呢,也不知道花家惹着谁了,让这么小的孩子参与其中,变态,就算命救回来了,心里也肯定会留下一辈子无法抹去的阴影。”
“甲木萨。”
砚然突然开口,细听尾音还有些颤抖,
“花家长时间和缅甸的一家地下工厂合作,那家工厂原本的主人是个叫黑鲨的,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死掉了,继位的就是他的儿子,甲木萨,接替黑鲨的时候才17岁,上位不到一个月,把人都换了一遍,甚至靠一己之力改变了市场交易规则,从面对面交易改变成到了网上交易,看起来人畜无害,和罂粟花的道理是一样的”
“你之前认识他吧。”错金肯定的说道,因为当肖老太太把他们两个接回来的时候,正是从缅中边境接回来的,身手比他还要敏捷。那段时间,肖老太太经常和她聊到半夜,还给公安局里的其他上层领导介绍,而那些上层领导看起来总是一副怀疑的态度,最终没有动摇错金作为团宠的地位,而他们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新田。
砚然似乎有点感慨,“也算我倒霉吧,”要不是瞎了眼。也不会认他当做朋友。
“从前做卧底的时候,因为我和井岩长得特别像,所以每次他们查到卧底性别的时候,总是能逃过去,可常在路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时候,在联合行动的时候铲了甲木萨的老窝,我们俩也暴露了,井岩就是在那个时候患上了逆行性遗忘症。”
……10岁被薛局收养,其中消失了几年,18岁被肖老太太捡回去,那8年应该就是去甲木萨身边做卧底的时候。韩慕似乎明白了肖老太太说,错金年少当家的时候,还算是不错的,可卧底这么复杂的事情是怎么给两个十岁小孩儿说的呢?
韩慕看着砚然,而她只是短促的笑了一下。
“收养我们的人把我们送到了一家寄宿学校,看起来穷乡僻壤的,那些孩子都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话,所以那时候能碰见一个朋友,简直高兴的不得了。”
或者,压根就没有说,只是顺其自然的让甲木萨和他们成为了朋友,又在适当的时候出来告诉他们,好朋友是毒贩,是杀害他们父母的凶手,背负着荣光,亲手送甲木萨走上一条不归路。也许这就是她装作被绑架的理由,是在自责,也是在忏悔自己从前那些失误。
同时这也成为了甲木萨冒险进入中国境内的理由,那契机呢,17岁接管地下工厂,19岁就垄断了东南亚大部分的毒品,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来呢?
“嘿!”砚然觉得肩膀一重,安宁正亲昵的搂着自己,“一会儿俩小兔崽子都要醒了,先去垫点东西呗。”话落,冲错金挤了一下眼睛
“放心,东西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们直接去就行,”
“哎呦,这就已经勾搭上了呀,安宁你可以呀,速度挺快的。”姚诺戏谑道,
“你个文化沙漠,知道勾搭什么意思吗,就乱用,”安宁哼了一声,拉着砚然就走,
韩慕看着几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手里还拿着平板电脑,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笑意,可眼底已经一分一分的沉下来,直至冰冷,这样的表情在韩慕身上从来没有出现过,可惜,现在只有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