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副,要不要把他带走?”
“……你不用管了,我来处理。”
说出这句话,周副蹲在他的脚边,上来就要拉他的手,后者敏捷地向后一缩,
“砚然呢?”
“他们回来了,只是发烧了而已,已经休息了。”
井岩身上穿着纯棉的病服,头发乖顺的地贴着他的额头,手腕上简单包扎的伤口还在淌血,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给你,”井岩伸出手,里面是一包紫色的的粉末,
“不要告诉别人。”
……
“这儿来个人!!都看不见吗!”
周副冲着外面的人吼道,一嗓子过去,人群突然停了下来,
“周副,我们要先调查他一下,”站在门口的警察穿着丹阳市市局的警服,
“欺负我们阿岩受着伤是不是?非得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才无辜是不是?”
职位比他高一些的刑警连忙上前赔不是,“不好意思啊,我们这个学生是新来的,”
不管他看到了什么,这个“人畜无害”的病号肯定有让人奇怪的地方,可周副既然出面了就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周副给医护人员让了一条路出来,眼睁睁的见着他们打开纱布,里面已经露出了骨头,
“需要缝针,”
袁医生抬起头,看了井岩一眼,“我们要打麻药,可以吗?”
“嗯。”
他看着周副,又重新乖乖的躺在病床上。
“现在情况怎么样?”
姚诺和交接工作的等人早就在龙城市警局,都已经忙上了。
“根据资料显示,死者付颖,今年刚满18岁,龙城技校一年级学生,
家庭条件困难,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两个弟弟,一个哥哥,加上她一共八口人,爸爸早些年做生意挣了点钱,可后来帮人家做抵押,欠了50万,这个付颖就一边上学一边打工,还借着学校的助学贷款。”
“社会关系呢,那么晚,她怎么会出现在那儿,不回学校寝室的吗?”姚诺问道,
“成绩中等,至于社会关系,有一个男朋友,叫解音,每星期五都会去外面做兼职,所以很少回学校,连查寝也是室友们帮着掩护。”
周副抬头望了一眼薛局,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就又低头看着手里的资料。
“学校那边呢!”周副开口问道。
“班主任对她的印象不怎么深刻,可能就跟小透明一样存在,不过同班同学说,她的桃花缘倒是挺好的,为人友善。”
“她是学设计的?”
“对,所以能接到报酬不少的私活。”
“哪个大学的来着?”
“技校,老大是技校!”汇报资料的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刑警,没想到周副连一句话也没记住,刚才全都是白说。
这所学院是在龙城市新开设的私立二本院校,主推的是金融专业,但是设计专业也是很有名的。
“监控调全了吗?”
“根据街边监控,那个女孩是从一个私人诊所里和一个男孩一起出来的,”
大屏幕上显示了一张模糊的图片,
“他应该就是女孩儿男朋友了。”
“黑诊所呢?去过了吗?”
“啊……额,那个”他的话突然堵在喉咙口,该怎么解释这个黑诊所门口的监控是居民自己私设的,派出所里连个毛票都没有。
“正在查,正在查,”含糊地回答道。
周副的目光锐利,眉头微皱,他早就看不惯薛局手下这批凭运气破案的刑警了,花拳绣腿,不堪一击。
“不过我们已经将解音逮捕了,这是他的口供。”
……
……
沉默了许久,姚诺才缓缓开口道,
“是我的逻辑思维能力不行,还是他的问题?小说编的都比这好吧,闹着玩儿吗?”
“这份口供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周副的火已经飙到了头顶上,但碍于是兄弟警局。也没舍得骂出来,要搁平时,是啊,被送去警校重修的。
想到这儿,又狠狠地剜了一眼薛局,
“……那也不怪其他人呢,我们去这小子家的时候,他还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一直说见鬼了,说的全都是不着四六的东西。”
刑警的声音越来越小。
“人呢?”
“还在监室里拷着呢。”薛局合上报告,“您相信鬼上身的这个杀人案吗?”
“马克思主义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周副没给他个好脸,挥挥手,示意姚诺跟上自己,便大摇大摆的往监室去了。
这是一个普通到扔到人海里都找不到的女生,又怎么是跟南诏的毒贩子扯上关系的呢?
“你们好,我叫袁青青,是这次各位隔离观察的主治医师,这次病毒的潜藏周期大概是7天左右,传染性极强,很容易通过空气传播,所以,就麻烦大家每天早晚测量体温了。”
袁医生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一双眼睛透出护目镜,显得有些冷静,毕竟,她也不是很明白,院长为什么要让一个普外科的医生来监管这么多疑似感染,既然任务下来了,就要认认真真的去做!
左顾右盼的看了一圈。把袋子打开,拿出体温计,靠近离自己最近的韩慕,样子十分可爱。
滴滴滴滴滴——
滴滴滴滴——
滴滴滴滴滴——
她的表情逐渐凝重起来,毫无例外的,他们都发烧了,除了昨天大闹医院的那个,就连在警局连续监测三天的砚然也没例外,但是她很有可能是大冬天掉进湖水里,给冻得。
骆远看她站着像个呆逼一样,刚想走过去调侃,却看到一脸凝重,便收起调笑,顺着目光看去,报告上的每一个体温都在37度左右
“很严重吗?”
安宁的声音有些颤抖,
“当然了,”她收起报告,“人民医院的传染科是全省最好的,隔离室的设备很多是德国进口的,幸运的是,昨天,砸的全是全新的仪器,这几十万你们有商量好谁出吗?”
袁青青看了他们一圈,随着大众的目光,落在了角落里啃香蕉的男孩身上,
“能先记账上吗?他账上。”骆远毫不犹豫的把队友卖了出去,又看井岩的狗狗眼无辜的望着她,心底一软,
“乖,回去周副和局长给你报,”他神秘兮兮的凑过去,“你也知道这种私立医院这么势力,万一不给咱治怎么办?这叫缓兵之计,呀,安宁你打我头干嘛,”一个苹果丝毫不差打在骆远的后脑勺。
“缺德。”
井岩低头一笑,眸光愈加柔和,坐在阳光底下,继续一小口一小口的啃香蕉,
袁青青继续不厌其烦的一管一管的将每个的血液样本小心翼翼的递到窗外。
“郝主任怎么样了?”
一硕问道,
“院长没说,应该是有专业的护士吧,听说他是被注射了高浓度的营养液,虽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但是对于他这个年纪来说确实是挺不好受的。”
“……专业的?是……什么意思?”骆远强忍着抽搐的嘴角,看着她相当不熟练的使用护具,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我是普外科的医生,可能是人手不够了。”露出来的笑眼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她可知道,科室里跨专业的医生不多,像自己从传染病学的本科到外科研究生,还能好好吹嘘一番,最起码,也是为了事业勇闯一线的。
发现众人神色有些异常,这才心虚起来。
“咳,”收起小心思,满脸堆笑,“这说明,各位的病情不严重,不严重。”说完,记录下每个人的体温,乖巧的坐在角落,反复擦拭各种仪器,掩饰内心的紧张。
而楼上的气氛没有楼下那么欢快,当郝苟再次睁开眼,强忍着剧烈的头疼,看清周围围着的一圈白大褂,他突然有一种自己躺在解刨台上的感觉,
“你们这是……”定定的看了半晌,不解的问,
“我们主任说你被注射了高浓度的营养液,需要好好休息。”
“……”
机械化的流程,搞得隔离室活像生化危机现场,他一脸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主任?神tm主任,说的跟谁还不是个主任一样,在等待检查结果的那段时间,一个人在病房什么也没做,只是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导致监管员一度认为,该病毒极有可能影响了人的神经系统……
也不知道他们在干嘛,有没有好一点,反正自己是不怎么样。
想到这儿,鬼使神差的拿起了手机,却被外面的人告知,只能使用5分钟,主任说的。
强忍着怒气,他发誓,一旦从这里出来,就算那个所谓的主任是个70岁的老头,也会毫不犹豫的打一顿。
“解音?”
周副仔细打量着玻璃后的少年,又黑又瘦的两只手不安的在扶手上摩挲着。一会儿攥着拳头,一会儿又放开,黄色的卷发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洗,额头上有一块白色的纱布,显然是刚刚处理过的,还透着血迹。
“把他拷着干嘛?”声音隐约有些不悦,
“头上的伤口都是他自己撞出来的,他可是未成年,再怎么样也不敢上手,我们一个刑警要他交代口供,不过是让他回忆一下当时案发现场付颖是怎么死的,他就跟疯了一样的又拽又喊的,”说话的刑警一脸无辜,
“好不容易打完镇静剂才安静下来之后,开始握着我们的手臂,非要说有鬼得救救他,可供就变成了您看到的那样。东扯一句西扯一句。”
话音刚落,周副推开门,身后跟着一个医生,只见那少年直勾勾盯着他的白大褂,
“……是他……是他……”解音突然像发了狂一样,嘴里不断嘟囔着不成句的词。突然在椅子上疯狂挣扎起来,目光求救般的看向周副:“你不是警察吗?抓他呀快抓他!”
他的嘶吼响彻了整层楼,听起来相当凄惨,薛局挥挥手,示意随行医生出来,
“冷静一下,你先冷静一下,这是公安局,没有鬼。”
“那你为什么不抓他!”解音的声音似乎从内心深处吼出来。
“都是他,骗颖颖去打什么疫苗,颖颖才会变成那个样子的,”
他似乎又想起来了付颖,
“别过来,别过来!”两个刑警愣是按不住他,这个瘦弱的少年简直已经疯了,直到两个医生急匆匆的跑进来,又注射了一支镇静剂,
“这不会真疯了吧。”姚诺的下巴隔了三分钟才合上,虽说他从警时间不长,但犯人是见过不少的,不管年龄大小,可没一个像他成这样。
“真疯,假疯,还得再看看。”周副冲着薛局说道:“你们那儿总有一个审讯技巧会一点儿的吧。”
两小时后,监室里传来怒吼的声音,一张笑靥如花的照片和另外一张血淋淋的照片进入了少年的视线中。
周副打完电话回来,看着里面的少年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们还真是狠,这样下来,要不然他把整个过程回忆一遍,要不然就真疯了。”
“有时候人生就是一场赌局,赌赢了皆大欢喜,赌输了,就得承受应有的代价。”
薛局看着他,意有所指,
“但有的赌局并没有必要,”
监控室前的刑警没听懂点两人的意思,吐槽了一句:“他不会是编的吧?……”
顿时后脑勺被打了一巴掌,
姚诺一副看智障的样子道:“他要有这演技,有这编故事的水准,还会在这儿坐吗?”
小刑警正准备跟他理论,但是想想就是人家地盘儿。便只扁了扁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