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金依然面不改色,“你们就不怕他报警吗?”
“报警?”陈毅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尼采在《疯狂的意义》中曾提到,有时我们将真实的自我困束在牢笼里,我们在苦痛中作乐欺瞒自己,”
他把身体向前探过去,“他不会主动离开这个失乐园的。”
“艹,”姚诺把电脑狠狠往旁边一扔,气道:
“这孙子是不是看美剧多了?还是中二病没过头,明明是个文盲,还要装作文豪,艹!”
……
“你们市局不是很牛逼吗,不是百分之98的破案率吗?”陈毅犹如劲头上的公鸡,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嘲讽,:“那就去找啊,证明我有罪,怎么把我送上法庭。”
错金的眉骨挺拔,眼窝深邃,瞳孔微微压紧,
叮咚——
手机铃响起,外面的审讯员敲了敲玻璃,示意他出去,
“他没有价值了,”
肖老太太吟了一口茶,目光沉静,恍惚间,错金竟然看到了砚然的模样,
另一边的审讯室,气氛要“和谐”的多,透过单面玻璃看过去,是一张绝望的年轻男人的脸,
“你那脖子上的挂坠是怎么回事儿?”
秀秀和骆远在另一件审讯室,年轻男人极其配合,听他这么说,立刻配合的把挂坠一扯,扔了。
“……”
刚才老太太不是说,这还是个头吗?
“……我给扔了——我拜托你啊警察同志,我真的是误入歧途…”
说话的男人叫郑富度,手腕和胳膊已经抖得不成样子,脸色青白,眼中发红,蓄满泪水。
但无论问什么,都坚决不松口,
“我根本不认识林霖呐,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怎么就偏偏邪上我了呢,倒霉见的,他个死老婆的穷酸书生,”
“他们说我认识他,你们就信啦?他就是个腐朽的老头,你怎么就不说是他把我带坏了呢?”
“…………”
“是,他们租的是我的房子,不错,但是我又不在那儿住,房客干什么,我又管不了啊大哥,不是,今天我就是去收个房租而已,乌泱泱的一片警察半夜给我带过来,年底冲业绩啊,律师,我要找律师!!!”
……
“律师?”骆远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进了这儿,还想找律师,少看点电视剧吧,你说,怎么这么巧,我们去抓人,你偏偏就在那,”
秀秀把一叠照片扔在桌面上,林霖的尸体就这么不打码的出现在他的视野中,腐烂的尸体已经看不清面孔,白色的蛆虫好像还在蠕动,
郑富度眼球颤栗着,胸口剧烈起伏,大颗大颗的冷汗往下淌,
“我……”
“不,你不用说话,收起你那副演技吧,还不认识他?你问鬼,鬼信吗?”秀秀毫不留情的拆穿,
“陈毅那些人租的是你的房子,但是林霖之前,租的也是你的房子,不过那时候你说你不方便用银行卡交易,要的是现金,所以他从银行里直接提取的两千块钱,之后的几个月里都是每个月定时的两千块钱,住了半年,你就开始像白送一样,房租从两千变成一千,做慈善呢?”
“那是我家的房子,看他是个老师,为人民工作的……”
“少来,你那是看上人家老婆了,不要脸的”
“你胡说!”
“人家都tm换了个地方住,你还巴巴的跑人家楼下,用林霖的名字送玫瑰花,你是下雨天打儿子,闲着也是闲着是吧,”骆远气的骂出声来,
“所以你才会允许陈毅那样的邪教入住他家的房子,而且……根本没人告诉你,林霖的老婆已经死了,”
错金站在外面,打开麦克风,冲着里面说道,
郑富度的目光涣散,只要再一下,一下,把林霖老婆是怎么死的知道了,林霖的死因也差不多破了一半了,所有罪行都会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死死盯着照片,却是从中找到了一条出路。表情怪异地冲骆远笑了一下:“疑罪从无,我根本就没有杀穆紫妍,我长这么大只杀过鸡,我没有杀人啊!!!”
“鸡多无辜啊!”安宁正好从门口路过,手上还拿着鸡腿,撇了撇嘴,
审讯室内外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徘徊着郑富度的哭喊声,
“怎……怎么办哪,”温婉小声的在一旁嗫嚅,“他,他不说,我们确实没有实质性证据,…”
错金眼皮微微一跳,她说的没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猜测,
没人说话,一股莫名的压力按着每个人的心脏,
现场破坏严重,穆紫妍的尸体死亡时间还未确定,除了知道林霖临死之前吸毒,并和他们有交集之外,其他的没有任何直接证据。
一阵急促的脚步从外面传来,
所有人纷纷回头,只叫井岩拿着一只文件袋,衣服随便换了一件,大步走向他们:“穆紫妍的尸检结果出来了,她是被钝器打击死亡的,生前遭遇过多种凶器伤害,而且,她把一个名字刻在了手臂的骨头上,可惜时间太久已经看不清字迹了。”
唰唰几道目光集中在那个文件袋上,错金抽出里面的材料,眼底便浮现出一丝冰冷,如果说林霖的死亡是有预谋的,那穆紫妍的死亡绝对是冲动杀人案,临时起意,导致于凶手根本来不及检查她的尸体,
众人眼底都露出了不忍,
井岩见过很多具尸体,也解剖过不少人,最开始的惊讶已经被化成了一片灰烬,再也掀不起一点火星来,
郑富度还是一副受害者的样子,胸腔不断发出一阵一阵的喘息
错金把文件袋丢在他面前,说:“人家把名字都刻在身上了,我们的警察现在要开始全面搜查了,雁过还留声呢,你一个冲动杀人的,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收拾干净了没?”
“卧槽!”姚诺兴奋的快要跳起来,:“这哥可以啊,套话,看那个孙子心虚的样子。”
单面玻璃外的人人都很有精神,这么长时间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然而姚诺无意间回过头时,却只见井岩正抱着手臂站在角落里,脸色苍白,眼神中是掩饰不住的疲劳,
“井岩哥,要不你休息一会儿吧。”
“没事儿,”他看到姚诺口袋里的糖,自觉的拿出一个塞进嘴里,
“谢了,”
“……”
“怎么样,聊聊吧。”错金底气十足,坐在秀秀让出的椅子上,
郑富度依旧不死心的把照片拿出来,如果说刚才是强弩之末了,现在就是面若死灰,
他直直盯着错金,几乎是神经质的抓自己的头发,全身上下都在抖,
错金招招手,骆远听话的从外面倒了一杯水,顺便点了一支烟,
“现在说吧,虽然没上过几天学,但是天天在富人堆里泡着,耳濡目染的也得有点遵纪守法的意识,主动合作和拼死抵抗的结果是不一样的,听说你那个女朋友都已经怀孕了,你总不像那个正果一出生就被人扣上杀人犯他儿的名字吧,如果主动合作,我们会对外保密。”
“……”
郑富度捏着手里的烟,直到火星烫到他的手,才回过神来,
“你们不能骗我……我说,我说,我没有杀她,我真的没有……”
错金叹了口气,准备起身就走,
“等会儿等会儿,我知道是谁杀了她的,真的,真的,你听我说,那个娘们儿吸毒,”
“……”他的脚步一顿,
“我承认她长得好看,也尾随她过一段时间,但是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跟从前已经完全不一样,又瘦又颓废,跟林霖一样,她还主动献身,就是为了找我借钱,”
“你借了吗?”
“没有啊,我的钱都在我女朋友手里呢,但是绝对没有杀了她的想法,你们不是有那个……监控,对监控吗?我发誓,我真的发誓,从两个月前,就没见过穆紫妍了,真的,我手机一直开着定位的,你们看,你们看啊,”
错金浅粽色的眸子里没有因为他的话而产生疑惑,没有任何情绪,又令人难以捉摸。:“你是怎么知道她吸毒的。”
“我是在美容院里认识她的,我陪女朋友一块儿去的时候就遇见了她,那时候她还很友善,也很有气质,她说她老公是教师,刚搬来这边住,我们正好那时候在备孕,女朋友让我多跟她说说话,说不定还能给孩子说个有文化的干妈。后来,是我鬼迷心窍,不是人了,”
郑富度充满泪水的眼睛,“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她主动联系我,她穿着一个吊带短裙。”
“我一眼就看到她手臂上的针管了,还有青青紫紫的痕迹,就算我再没文化,也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呀。那还敢碰她啊,我还嫌脏,不过,听说她有个老主顾,还是林霖跟我说的,她干了不干净的东西,就疯了一样。”
众人都抱着怀疑的态度,毕竟人都死了,死无对证。
“你没有其他东西要交代的了吗?”
“我没有了,我真的……”
井岩闭上眼睛,脊背放松地靠在墙上,两条腿一前一后的交叉在一起,抱着手臂,侧脸淹没在阴影后,修长的脖子从喉结一路延伸进衣服里,
不知过了多久,错金满脸阴沉的从审讯室里走出来,
“……你们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
“不是。”
井岩缓缓开口,他本来就比错金高还穿了一个短靴,更有居高临下的意思,
“去翻他家和他的购买记录,还有他嘴里那个感情很深的女朋友,肯定还有东西。”
这边的案件又一次陷入了僵局,跨越了半个大陆的缅甸也不平静,
外面空调呼呼的声音,树枝,电动车,汽车喇叭,还有买菜的声音,白磬每天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自从她醒了之后,没有一刻放松警惕,仿佛回到了从前刀口舔血的日子。
“米兰,几点了?”
“米兰?”
咚咚咚!门又被敲了几下,传来白磬开始不耐烦的抱怨:“你要饿死我吗?快点的!”
“……夫人,我今天有点,有点不舒服……”米兰的声音颤抖着,被身后一只手紧紧勒住脖子,脖颈在刀尖下慢慢渗出血丝,
“不舒服?你不舒服就不给我做饭了,我告诉你,甲木萨让你过来是伺候我的,不是让你找一堆理由鼓弄我的!”
下一秒她猛的一踹,整座门板飞了出去,映在那人剧烈颤抖的瞳孔里,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