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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之毒二

  偌大解刨室内,豆大的灯光在安静的五层楼里显眼,井岩整理好所有的文件资料,已经快1点了,他和郝苟正对着一小堆紫色粉末发愁,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寂静,是特勤组的内线,

  “老韩,干嘛呢?”淡淡的疲惫向他袭来,郝苟头疼的揉了揉额角,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还有什么线索吗?一会儿第一人民医院的就要把咱带走了,我们要把东西全都移交给丹阳市局,”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很不舒服,

  “这儿有一堆紫色粉末,是那个女孩夹克内兜里的,太碎了,我们没敢动,”

  虽然被隔离起来,但没一个人能睡得安稳,安宁和骆远已经开始发低烧了,韩慕和一硕只是咳嗽,砚然和平时一样,只是憋坏了,

  “怎么办?”

  “要不然偷偷带……”

  “你们那儿有酒精灯吗?”砚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韩慕转过头,把电话开的扩音,

  “有的。”

  “取部分粉末,隔着铁片加热,”

  “铁片?”

  郝苟在大脑中搜索了一遍,愣是没想到哪一本物理书上这么做的实验,

  他从抽屉里抽出一把匕首,放在加热台,直到锋刃隐隐有些泛红,才接过那点紫色的粉末,洒在锋刃上,

  炙热的锋刃发出一阵滋滋啦啦的声响,一股黑烟腾空而起,发出刺鼻的气味……

  “!!这是……”郝苟的心开始狂跳起来,脸色也微微变了,

  在几年前的一场联合行动中,缴获品中他好像见过这种东西,当时的他刚大学毕业,对于这种新型毒品很感兴趣,可惜当年出了个叛徒,一场大火,烧的连片纸都没有,

  “韩慕,是那个新型毒品,南诏的叛徒烧的,他又出现了。”

  “大半夜的还加班,都不要命了,”韩慕正准备开口,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周副,”

  周副局穿着便服,眼眶有些泛红,他眼前的孩子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

  “周副要送我们最后一程啊,”一硕也开始打趣道,

  “放屁,你们的工资还没发呢,还没到退休年龄,退休金都享受不到,每月2000块呢,不要了?”

  身后的医护人员穿着厚重的防护服,把他们带入特质的救护车里,就这么带去医院,

  通向第一人民医院的道路相当荒凉,凌晨一点半,汽车正沿着河堤行驶,没什么人经过,因此显得后面的救护车异常显眼,

  不知道为何,韩慕心里顿时升腾起一种不安的感觉,便问身旁的医生,

  “后面那辆是法医科的吗?”

  “嗯?不是啊,他们在前面呢,这会儿估计都快到了,”防护服里的声音听着很年轻,“这个点儿还有救护车跟咱有同一条路,还挺有缘……”

  与此同时,后面的救护车迅速逼近,引擎的声音越来越近,

  “……”砚然突然狂吼起来,“让开,快让开,他要撞过来了!!!”

  变故发生的太快,司机还来不及拐弯。本能的加快向前行驶,

  后面的车像是失了控一样,狠狠地撞向他们,

  嘭——

  所有人同时唰的前倾,在惊慌失措下眼睁睁的看着汽车失控打转,发狠猛撞,

  咣——

  整辆车被横着推出河堤,这一刻的时间好像被无限拉长,一硕冥冥中好像预感到什么,用尽全力向身侧伸出手,

  “薛…”

  他的呼声很快被淹没在天旋地转的恐惧中,

  汽车像个巨大的棺材,旋转着滚下岸边,栽进了河水里,

  水面迅速淹没车顶,几人的叫喊声瞬间变成了河面上的几串水泡,

  下水的瞬间,所有人都承受着车内的低压和巨大的水压,但幸运的是,汽车掉下河中时,狠狠撞在石头上,前玻璃挡风被撞裂,冰冷的河水正慢慢灌入车厢,

  韩慕刹那间就清醒过来,顾不上自己额角有没有被撞,咬牙忍痛钻出车厢,因为他很清楚,这是他最后的力量了,如果这时候不出去,就再也出不去了,

  一硕他们呢?

  坐在他身边的薛砚然呢,

  韩慕打定主意,又重新游回去,到处乱摸,手指触到了一个一动不动的身影,

  是谁?

  扑通——

  又有人从车里游出来,伴随着冲力从身后袭来,险些把韩慕推回去,但紧接着他被人从身后抱住,向水面推去,

  是一硕,

  “……”韩慕双手拼命向抓住他的手,随即被他拖出了车厢,

  砚然的水性好,又从逐渐下沉的车厢里拖出安宁和车里的护士,争分夺秒的向上浮,

  “韩队!!”

  “咳咳咳咳……其他人呢?”

  韩慕爆发出一阵呛咳,还混着血沫,糊的满脸都是,他来不及检查伤势,点着身边的人数,

  “1.2.3.4.5齐了……”

  “安宁呢?”骆远的嘴唇冻得发紫,一硕和韩慕的状态也不怎么样,发着烧还掉进河里,就剩下最后一口气吊着。

  “还有安宁。”

  砚然脱下被水浸湿的外套,紧接着逆着水流一头栽下去,堪称疯狂的扎进河流深处,

  !!!

  “薛砚然!”

  一硕正准备跟着她跳下去,韩慕突然勒住他的腰,

  车厢在河流中央缓缓漂流旋转,砚然猛的扎进去,努力撑着一口气,终于挣扎着摸到了已经不再动弹的身躯,

  砚然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意识只化成了一句话,

  “安宁不能死。”

  她不知道自己怀里的是个活人,还是个已经冰冷的尸体,只是拼命用尽最后的力气蹬脚上浮,

  冥冥之中,连老天也不愿意帮他,暗流湍急,裹挟着两人轰然撞上岩石,砚然闭上眼睛,弓起后背,却并没有撞到,身后发出一声闷哼,然后她的手臂被死死拉住,

  砚然勉强看去,只见一硕将她整个人将护在怀里,承受巨大的冲击力之后,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她看不到周围的情况,却感到怀里的人渐渐脱力,

  只见安宁憋起已经到了极限,吐出一串泡泡来

  来不及了,

  她要撑不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砚然终于蹬到车厢的一角,水流拖着他们冲了上去,

  “砚然!安宁,”

  她晃晃手,韩慕疯狂的拍打着安宁的脸,一摸她的脉搏,虽然很微弱,但好歹还在跳动,

  当即将她翻过来,猛的一按脊背,

  薛砚然从来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平时整理规规矩矩的头发蓬散着,水珠顺着睫毛滴下来,身上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额头上的伤疤还在流血,看的韩慕心惊胆战,

  一硕的手还是紧紧扣在她的手臂上,已经被冻僵了。

  “好了好了,你放松一下,我没事儿了。”

  砚然不停揉搓着他的手腕,看不那么僵硬了,然后用力一掰,手才自然垂落下去,

  一硕那点微末的神智如同虚无缥缈的游丝,竭力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手被松开的那一刻,他才彻底瘫软下去,

  “还好,我没有害死你……”

  砚然僵在了原地,她似乎从没想过这辈子会有人这么对她说,也许是他意识不清时,说的胡话呢?

  人民医院内

  薛井岩和郝苟被安置在隔离病房里,其他当场的实习法医被安排在轻症隔离病房,他们都有不同程度的发烧,咳嗽,连郝苟也没幸免。

  井岩听到自从他们进来之后,便再也没有病人推进这一层,他的胸口无声缩紧,大脑一片空白,冥冥中仿佛感觉到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正在发生着。

  “其他人呢?”他揪着医生的衣角,问道,

  “其他人不是安排在隔离病房了吗?剩下一批的人紧跟着我们来的。应该是这些咱们后面吧,不过这会儿时间快到了。”

  他掏出特制的对讲机,

  “3号车,3号车,你们到哪儿了?”

  “…………”

  无人回应。对讲机那头半晌才传来滋滋啦啦的声音。

  医生也皱着眉头,走廊中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袁医生,袁医生。”

  他看看外面,示意出去说,

  “怎么回事,三号车上为什么没有回应。”袁医生的声音听起来很稳重,

  “三号车在路过河堤公路的时候出车祸了,我们的人和警方一起往那儿去了。”

  “!!!那不是新车吗?怎么会出车祸,”袁医生心中着急,连病房门也没关严

  “我也不知道啊,这么冷的天,他们还能不能活着回来啊,”

  “那还不快去。”

  袁医生抓着路过的护士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两人先脚离开,几名戴着口罩的医生疾步穿过走廊,进入隔离病房中为两人做检测,

  郝苟发着烧,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目光却始终落在他的红色刺青上,好像盯着那个就会舒服点一样。

  井岩坐在病床上,手里还拿着一本服饰杂志,上面印着最新的服装潮流趋向,没人能发现那双浅棕色瞳孔正微微缩紧

  “现在要注射营养液了,可能会有点儿疼。”

  高一点的医生低声说道,他先向郝苟的输液瓶中注射了一针。

  身旁的另一个医生拿着针管,手法还有些生疏。他正要把针头扎进去,

  嘭——

  刹那左耳一阵风声响过,他甚至没看清人脸,一个膝踹踢在胸口,玻璃瓶子碎了一地,外边的医生听到动静,想要进去。却发现门被锁了,里面好像还被抵了东西。

  高个子医生没想到他的反应还这么快,直接下死手,霍然起身,

  只见井岩一脸蹬开郝苟的病床,踢到角落里,

  郝苟眯起眼睛,只见井岩手背上的针管已经变形了,不断地向下滴血,牢牢盯着医生,不知道是不是灯光昏暗的原因,表情似乎更加阴沉了,

  高个子医生早有准备,粗壮的大腿扫过去

  “砰!”

  他的腿踢在输液架上。一跟输液架被踢得变了形,连接的氧气管道也巨震,

  还没等他缓过来。只见井岩拉住他来不及落地的腿,近身攻击,狠狠踹向对方胸骨,一阵清脆的声响和剧痛传来,高个子医生很快意识到,他的攻击欲望已经超出了理智,他无所谓身边是否躺着他的同事。

  冰凉的手掌毫不留情的掐住他的脖子,越收越紧,已经发出了轻微的碎裂声音。

  啪——

  那人双手虚握着井岩的手腕,满是鲜血的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一换一,值了?”

  他掺着东南亚味的英语难以听懂,井岩立刻明白了,

  他猛的撞头看向角落里的郝苟,他的脸色铁青,身体微微抽搐着,头上渗着冷汗,

  趁这个时候,杀手左袖寒光一闪,紧接着井岩手腕一松,鲜血顿时一涌而出,

  可井岩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本能令他用右手一拳一拳打在那人的脸上,直到他彻底丧失反击能力,

  “别这么下死手,我只是想和你谈一次合作而已。”他颤抖着从兜里拿出一个密封纸袋,里面是一包完整的紫色粉末,

  “你还达不到和我谈合作的资格,”井岩抢过纸袋,“一旦触及底线,我最喜欢的,就是赶尽杀绝。”

  砰——

  一声巨响,隔离室的大门被撞开,所有人急匆匆的冲向病床上的郝主任,井岩独自坐在床边,垂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没人注意到他已经满是鲜血的手,周副穿着防护服,第一个冲进来,望着眼前的这一幕,久久不能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