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对他们的反应似乎很是满意,立刻乘胜追击,冲着砚然的胸口刺入,被一硕腾空当胸一脚踹的直退,
不过他的身体素质看起来极好,根本没有多缓一秒,顺势将手边的桌子掀翻,连带着香灰撒了一地
一硕被迷住眼睛,霎时间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肩膀一凉又一热,他知道自己被刺中了,
不过一硕能做到行动组组长的位置,也有点彪,丝毫没有顾忌到是不是刺穿了肩膀,就势抬脚,
对方闷哼了一声,
韩慕被另一个人缠住,两人几乎同时扭打在一起,什么也看不清,硬生生的挨了好几拳,来人低笑一声,拖着他的领口拎起来,重重抵在窗台边上,顿时,他半个身子已经悬在了空中,
“可惜了,”
“话说的太早了!”
韩慕手臂青筋暴起,脚下骤然发力,狠扫对方踝骨,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那人低声骂了句,发狠一下将他掼在地上
就在这么一秒钟的时间里,韩慕本可以顺势发力将他丢下楼去,却因为踩到了尸体,两人整排朝下倾斜过去,
砚然失声道,“韩队……”
白色的布被风吹开,女人脸色青灰,嘴唇已经彻底腐烂,隐约牙齿,蛆虫从她的身体里慢慢蠕动出来,眼珠带着黄水与血色,无比恐怖的撞进砚然的眼中,
但她还没来得及呼唤,冰冷的匕首从背后朝她刺入,
“噗——”
随着刀尖刺入肉体的声音,斑驳的墙上靠着的少女缓缓滑下去,想一个断了线的风筝,他原本温柔似水流光溢彩的眼睛,现在犹如一潭死水,已经惊不起一丝的波澜,目光绝望而哀伤,
拿刀的男人猝然顿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倒在地上,他以为,她会很轻易躲开的,就像从前一样,
就在一硕出神的那一刻,他的脖子忽然一疼,无名液体注射进他的体内,
慢慢的,他的目光逐渐涣散起来,一股难以言语的刺痛由心底升起,短短的几秒钟漫长的像是一个世纪,某个记忆从大脑深处浮现,
一硕不由自主看着崎岖的水泥地面,只见十年前那削瘦,孤单的身影蜷缩着,全身都在剧烈颤抖,躲在一个冰凉的怀里,身后的人鲜血顺他的发丝缓缓流淌下来,混合着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地面,
“不要……别把我扔出去,救救……”
砚然被穿着防护服的男人抱在怀里,一硕紧盯着她,目光分毫不移,
那些鲜血淋漓,努力埋藏的往事和伤疤,终于在此时从爆发出来,映在了他的瞳孔中,
韩慕用尽全力,满身鲜血的,紧接着,他将对方拖着,直直的从窗台上扔落下去,
……!!!
所有事件都在同一时刻发生,对方在失去重心的同时一把抓住铁栏杆,发力爬上来,而韩慕的脚踝被死死抓住,整个人被带了下去,
出于本能,他在失重时到处乱抓,右手死死抓住了三层防护栏长,但那根本支撑不住全身的重量,把韩慕吊在了空中,
“老子要是能死里逃生,非得亲手宰了你,”
韩慕另一只手摸索着,正想努力向上爬,突然十指如碾压般的剧痛,
“速战速决吧,韩队长。”
汗浸透了衣服,男子的渐渐蹲下去,手指上越来越痛移,甚至已经没有了直觉……
救护车轰然发动,马达声音比正常跑车的声音还要大,引起了不少周围人的侧目,它在胡同里绕了几圈儿,一辆银色的面包车,汇入了城市主干道
平时大家闲着的时候,接待受害者家属能受到正厅级待遇,可每当有大案子的时候,大家恨不得长出四条腿,八只手,有人理已经很给面子了,
小胖子的父母孤零零的坐在办公室里,虽然姚诺亲自交代要好好招待他们,可大家都忙的脚不沾地,一整天。
安宁从门口小卖部跑回来,手里掂着两笼包子和两桶方便面,
“您两位先将就一下,他们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
“那个姑娘啊,林霖到底怎么了?”
安宁一边烧开水一边泡面,
“现在情况还不确定,我们会给您安排招待所,”
听这话的意思,小胖子父母还不知道林霖已经死了的事实,安宁也不准备多说什么,她端着泡面,还把小笼包打开,倒了一小碟子醋,示意小胖子吃,
“姚诺!姚诺!”井岩风风火火的破门而入,连一向被打理的规规矩矩的衣服也起了褶皱,
“他们去……”安宁扯着他出去,顺手带上门。
“去林霖家了,你干什么呢,急赤白脸的,诶,对了,你们不是去支援一硕他们了吗?”
“是啊,但是现场只剩下了一个巨人观的尸体,遭到了破坏,他们人也失踪了,警车也没有动,”
井岩的语气慌乱,安宁第一次见到他这么手足无措的样子,
“听保安说,进出家属院的陌生车辆只有一辆救护车,从上面下来的人还穿着防护服,”
“什么?”
安宁的升调提高了一个八度,韩慕不在,姚诺还在搜查林霖的行踪路线,
“周副,去找周副”
她拉着井岩,冲进办公室,周副正好在办公室处理文件,
“出事了吗?”
“韩队他们几个人去林霖家遭到了袭击,失踪了,”
“带着技侦组的所有人,分成六个小组,发协查通告,把龙城市所有高速省道公路都接进来,连乡道也接进来,交警,民警,巡警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盘查,一旦有可疑人员立刻扣下,指挥中心,交警大队,报案中心六个小时一接班,中间不能间断,”
“是”
周副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他揉着眉心,身边声音此起彼伏,这已经不是一起简单的谋杀案了,接连几个案子都和毒品有关,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事儿不对劲,
外面的黑夜笼罩了整个城市,星星点点的霓虹灯若隐若现。
“从付颖的那件事起,所有事情的走向了新型毒品,”局长拍了下他的肩膀,递了一支烟,这件事虽然很敏感,但是大家都已经心照不宣了,这一系列的“巧合”总会有一个终点,
“咱们都知道,就好了,也别给那些孩子太大压力,都不容易,”
周副转过身,所有人都在忙碌,整个办公区都弥漫着咖啡和茶叶的味道,温婉手边的大茶缸里是连一向精神头十足的井岩都下来倒了两次茶叶,大红杯子上黑色加粗的南无阿弥陀佛异常显眼,
“……这是郝苟给配的吧。”
“有时候,人还是需要宗教信仰来支撑的。”
“宗教也会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吧。”
“应该会,要不然郝苟早就把韩慕血祭了,”
其实这句话是不完全正确的,宗教和信仰这
种东西只要存在过,它就会以各种方式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周副看着手机上办案记录仪里韩慕传来的最后画面,心里隐约的浮现出某种猜测,但又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可能是马克思主义40多年来的熏陶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局长,你有肖老太太的电话吗?”
他准备撞一下运气,如果能彻底弄清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说不定会对破案有所帮助,
肖老太太正准备和老姐妹们去海南晒晒太阳,刚把东西收拾好,电话突然响起,
龙城市公安局
她毫不犹豫的按下挂断键,继续看手机确认机票时间,
“错金,把我水杯拿过来。”
“算了,我不要了。”
“把围巾拿回来吧。”
“算了,还是拿太阳伞吧。”
“……”错金左手拿着水杯,右手拿着太阳伞,脖子上还挂着丝绸围巾,手机在兜里突然响起,
“喂?媳妇怎么了?”
“……咳,”她的脸肉眼可见的变得通红,“那个,协查通告你收到了吗?”
协查通告?
他正在家休假,还没来得及看局里的群通知,
“我看一……靠,奶奶,砚然被绑架了!!”
肖老太太险些没软下去,趔趄着一把扶住错金的手,
“3,2,1”
话音刚落,局长电话适时响起,果不其然,
“死老头,你把我外孙女弄到哪儿了!!!”只听老太太的声调几乎破了音:
错金趴在门缝,给安宁进行实时报告,
“龙城技校的案子?我看到了,怎么了?”
她满是皱纹的手,戳了几下屏幕,仔细辨认的半晌,神情逐渐严肃起来。
“这有点儿像一种宗教仪式。”
老太太招招手,错金便乖乖跑进来,替她拿起书柜里最顶上那层线书,书页已经泛黄了,但丝毫没有积灰的痕迹,
“看起来是农奴社会的宗教行为,中间的看着像莲花的东西应该是女人的生殖器,不过……死的不是个男人吗?”
“……在死者的住宅里发现了他妻子的尸体,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已经放很久了,”
“那也不应该呀。”老太太毫不避讳的说道,“活祭的首选应该是……少女才对。”
在场的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老太太,这种东西在哪儿流传的最广啊?”安宁说道,
“可算问到正点上了,这种扭曲佛教的邪教在落后地区传的很广。中国基本上没有,都是从外面传进来的,东南亚,非洲,缅甸之类的地方。”老太太的语气柔和了不少。
东南亚,缅甸……
周副的眉头一跳,
电话挂断之后,角落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姚诺的声音从门缝里飘进来,
“周副,没有救护车出龙城,也没有比较特别的救护车,”
安宁白了他一眼,罪犯到底有多傻,绑架警察还换一辆那么显眼的救护车,
“原本的那张救护车说是第一人民医院的,从家属院的监控里出来以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医院当天基本上每一辆都出去过,上面的GPS定位倒是有一个定到那附近的,是个小学,有个小孩把腿摔了。”
“……”
警方破案很大一部分要依靠现代科技,找到动机或是可靠的线索会是破案的关键,而这个案子动机找不到,还丢了三个警察,毫无头绪可言。
之后的后续工作如何复杂如何紧急,令整个龙城市公安局彻夜难眠,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都难以忘怀,姚诺甚至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头发都要和郝主任靠拢,这辈子,说不定只能和纸片人老婆作伴了,
不知道为什么,安宁在姚诺眼中看到了绝望,
井岩坐在茶水间,看着袅袅升起的白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眉眼间都是疲惫,眼眶里也出现了血丝,身上是淡淡的血腥味,心里不知道骂了林霖祖宗了多少次,
他翻开了手机通讯录,不知道上下滑了多少次,最终还是拨通了电话,虽然这通电话可能会毁了他们安稳平庸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