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木萨的话戛然而止,阿金的瞳孔晃动了一下,不可思议的对上他的目光,冰冷而坚硬,仿佛要直接捅穿她的头骨。
白磬很是无语,说道:“番番,让阿辰别在这儿站着了,你去给我倒杯冰水就行了……甜甜?”
只见身边站着的少女正饶有兴趣的看着擂台,还时不时的拿个葡萄往嘴里塞。
“……小番,以后你少看点这种东西。”
“啊?对不起,对不起主人,我这就把果盘撤下去,”
小番是白磬从医院带回来的人,看她照顾自己也算是尽心尽力,便让她来照顾自己,虽然有些粗心,可有个说话的人也好一些,
“别叫我主人了,”白磬说道,“我比你年长几岁,叫姐姐吧。”
阿辰忽然不忍直视小番憨憨的样子,犹豫了一下,也没上前多说什么,又转身回到甲木萨身边,
甲木萨也注意到了自己把场面弄得有些尴尬,只笑了笑,便就岔开了话题,很“自然”地说道:“来来来,不要管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了,认识一下,”
从甲木萨身后跑出一个穿青色衣裙的女孩,笑的明媚,率先对她说道,
“我叫蓝瑛,你呢?”
“白磬~”
女孩子同理心特别强,看白磬有点拘谨,便跑到她身边,“你运气挺好的呀,眼光也挺好,每届夜莺都是主人亲自挑选……”
“阿瑛!”
一个白衣秀美的少年训斥道,她扁扁嘴,躲在白磬身后,
他生的一副好皮囊,可偏偏冷着脸,就算周遭的环境再怎么炽热,仍旧岿然不动,看他对自己点头,白磬也微微点头,
“这是我哥哥,叫阿七,”
“阿七?”
白磬小声说道,
“还有我,阿瑛,你怎么忘了我啊,这可是我的小嫂子,大哥用半条命骗回来的小嫂子!!”
甲木萨的表情瞬间垮下去,对着旁边人说道,
“你们先生喝多了,还不把他带回去,”
他像是刚从池子里捞出来似得,湿漉漉的黑发东一缕西一缕,显得格外痞气,
“我说你,管我这么多呢,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甲木萨面色不善,挡住白磬的视线,
“那是我们主人的三弟,叫甲伯宇,就跟有个神话书上写的那样……那个,对,就是被抽了龙筋的什么东西。”
甲木萨比伯宇大了几岁,和其他几个嫡出子嗣相比,伯宇应该属于一马当先的愣头青,从他进门的一刻起,便没有其他人面对甲木萨时的小心翼翼,那一系列天不怕地不怕的表现,很容易让人误会,
“今天来的人挺齐呀。”白磬说道,
“害,平时一年半载还见不到伯宇先生一次呢,不过一会儿萨满大人就会过来,所有人都要到齐。”
“你跟在我身边就行了,我做什么你就跟着做什么,”甲木萨说道,萨满礼仪是要男女分席的,不过,他也不在乎这种劳什子礼仪,他的命,只能由他自己决定,
白磬乖巧的点了点头,垂下眼睛,竟没想到阿金自己走过来,
“先生,让白磬跟我一起吧,”
“不行。”他果断拒绝,
“这么多人在,你要是在这儿破了规矩,让那些属下怎么想,”
“他们怎么想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南诏的四月,天气不冷不热,把她唇边的讥笑显露无疑,
“是没关系”,她淡淡应和,又礼貌的朝白磬问道:“要一起吗?你放心,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底子下,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白磬早就想和阿金正面打交道,自然是顺杆爬,道:“请吧。”
甲木萨拉住了她的衣角,而白磬向他耸了下肩,表示无所谓,跟着阿金走向女席。
没过一会儿,穿戴着异域服饰的萨满到来,所有人都毕恭毕敬的行礼,白磬也有样学样,
“……愿神宽恕你们……我的信徒,起来吧……”
白磬正准备站起来,阿金突然按住她,正好落在伤口上,
“艹,傻帽。”她低咒一声,
“萨满大人,她不是您的信徒,”
对阿金的行事,萨满极不满意,可她的确是个新面孔,
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越来越近,白磬看到了一双造型图案怪异的草鞋,
“你是来新的血脉?还是……”他的眼中竟然出现了一丝杀意,
“我有权接受神的旨意,诛杀怀有异心之人……”
现场所有人屏住呼吸,白磬的心跳也有些加快,
“她是我带回来的。”
甲木萨淡淡说道,他站起来,慢悠悠的从兜里拿出烟,
他其实并不喜欢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正好有这么一个机会,
萨满也有些犹豫,
“既然你是我忠诚的信徒,我愿意相信她是我们新的血脉,不过她需要证明自己的内心,”
“怎么证明?”他不耐烦的说道,
“我的权杖,需要验证她的内心。”
“说人话。”
“萨满大人的意思是用权杖丈量她的内心,”
阿金抬了抬眼睛,眼中映出白磬的后背,
“不会有事的,”
“你验……”
嘭——
一声闷响,白磬突然觉得自己的腰背像是被戳穿一样,一片湿热散去,整个人不受力的向前趴去,
咔哒——砰
一阵枪上膛的声音,甲木萨毫不犹豫的从腰中拔出枪,照着萨满的腰就是一枪,
“甲木萨!!”阿金惊呼一声,下一刻,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她的脑门。
“既然知道我是个疯子,最后给你说一遍,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弄出去”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捂着伤口,想慢慢地直起腰来,抬头看了萨满一眼,目光落在他腰间小包上,里面是蓝色的粉末,
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她记性好,心计深沉,等她回过头去,用手撑地缓慢起来,可她还没恢复好,身体还没完全直起来,猛的往下栽倒,多亏甲木萨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这才没有把她丢在地上,
刚开始还没注意,待她的手握紧他的手臂发呆,甲木萨这才意识到,她今天没有刻意疏远他,
她的心思还在萨满身上,只配合着虚弱的说,说道:“我没事儿,就是腰有点疼。”
明明应该是一触即发的神圣场景,却被她在大众广庭之下讲得这样暧昧,不过甲木萨就是喜欢这样的感觉,说道:“走,回去帮你揉揉,”
她虽还没完完全全的观察仔细,但来日方长,小命要紧,只能顺着甲木萨的话,“好,”
两人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但是没有人敢拦住他,因为他们知道,甲木萨现在会用枪了,没人想现在就把小命交代在这儿,
白磬的目光始终流连在窗外,甲木萨瞧出来她不想会那个白墙禁锢的地方,刚开出去没多长时间,忽地说道:“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外面吃,带点油水的。”
她收回目光,问他:“吃什么?”
白磬主动回应叫他感到兴奋,甲木萨保持着冷静,清了清嗓子,怕自己忍不住会说些什么吓到她的话,
“喜欢吃夜市吗?”他也是听拖地的小姑娘们说的,夜市有很多好吃的,
白磬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夜市可能不太适合病人吃,
“还是吃点饭店正常人吃的吧,”
“好,我先带你回疗养院处理伤口,”她身上伤势看着流血多,但基本上是旧伤崩开了,再补几针就差不多了。
“就知道你喜欢吃饭店的,早就给你预约好了“
他瞥了眼阿辰,后者立刻机灵的拿出手机点了几下,无论自家的五星级餐厅在招待谁,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得马上准备好伺候。
另一边的龙城公安局就没这么和谐了,错金和井岩带着几个人回到警局,想从嘴里扒出点东西,没想到,没一个会说中文的,听着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乌七八糟的话,几人一脸黑线,
“缅甸货。”
井岩把小册子扔在桌上,“问问派出所,这些时间有没有缴获这之类的小册子,”
“好嘞井岩哥。”
姚诺拿着册子,屁颠屁颠的去厕所黑掉附近所有派出所的档案库,至于为什么去厕所……
“你们是从正规渠道获取信息的吧。”错金一脸怀疑,
“当然。”
井岩坦荡的转过身,进了审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