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救她吗?”江申怒道:“虽然不知道三血定位为什么会对你起反应,但你这样只是延缓了她的死亡,而你也无药可以的必须死。”
“死就死吧,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我靠在一旁的墙上。
原来生命力的流失是这种感觉,我只觉得自己胸口有一股东西逐渐散去,心跳的非常慌,嘴唇也越来越干燥。
“只因为王柳玉不在你的身边吗?”江申看着我问道。
“你管不着。”我弱道:“你永远也无法理解八卦巽的意义。”
我所说的八卦巽是江申的一道法器,这个法器利于寻人寻物一直是江申的至宝。我曾见过江申几次用八卦巽,但每一次都必须以血驱动。这就十分奇怪了,凡是认主的法器都应该可以自由使用才对,所以我一直不明白江申为什么会用血。
“你偷看了我的笔记吗?”江申问道。
我点点头:“你放在书房里,我碰巧看到了。所以你根本没资格说我。”
那是救下小男孩的第二天。江申将笔记遗落在了书房里,而我刚巧去书房拿黄纸符,以备不时之需。
江申的笔记本就放在书桌上,我虽然知道不可应该去看,却还是忍不住去看了。
那不是一本记载着各种道术的笔记,而且笔记也不是属于江申的,而是属于一个女人。至于这个女人是谁,笔记中没有写到,里面全以我来代称,应该是那个女人的日记。
笔记中倒是清楚的写上了江申的名字,偶尔还会替代成师兄。我猜测写的人是江申的师妹。笔记中间讲述了很多江申和她一起下山游历的故事,我看的很温馨。
但最后几页的字体却显得非常别扭,虽然还是同一个人所写打,但却写的断断续续,很多字用力也不是很稳。
后面有提及写笔记的她为了阻止某种灾祸,身附了某种邪物,邪物正在消耗她的体能,她活不了多久了。
再看后面,江申开始学习各门道术,然而江申施展的道术都没有效果。
再不久,她发现江申偷偷以动物的尸体修炼邪术,可动物的灵力远不如万灵之首的人,所以学习的效果十分缓慢。
她为此对江申大打出手,当然她虚弱的身体并没能让江申受伤,反倒是自己更加虚弱了。
江申后来对她悔过,一定不会再修炼邪术,可这也意味着写笔记的她必死无疑。只有她死了才能将邪物牵引之往生路,从此永不超生。
最后的一页,应该就是她死前缩写的。她将自己的法器八卦巽送给了江申,希望江申能用它找到一个满意的意中人。
那本笔记的生产日期是在三十年前。
我根据此推断,江申并非一直在道门修炼了五六十年才第一次下山。三十年前他和许多的道门中人一样,曾与自己的师妹一起下山游历,却不想碰见了邪物,而师妹为了封印邪物,决定牺牲自己。江申为了救自己的师妹,放弃原本专修某道派的法门,改而修百家道术。但是即便是天才学习道术也需要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功夫才能略有小成,江申无奈之下选择了修邪道,但被自己的师妹阻止。最终他的师妹在他眼前不治而亡,留下了八卦巽。
之所以江申现在会百家道术,对道门各派都有所知,恐怕是他在师妹死后重归道观修行,便直接改修道术大成,把各门各派的道法都研学了,直到三十年后有所成才下山遇到了我们。
我说江申没有理由说话,是因为他当时为了救师妹,连邪门术法都去学了。
江申叹气道:“我看过张小姐的状况了,因为你分担了两滴血,她的状况好了很多。只是因为生命力大量回流,导致灵魂无法快速接受,暂时昏迷了一小段时间。”
“那就好。”我听到这个消息着实觉得安心了不少,这样张爽就能多支撑一段时间,我相信还有机会能够救她。
江申随即将我的手抓起来,似乎是在以道门中的经络透视观察我的状况,这种道术所见的经络其实就是血液中所流动的生命力,只能用于观察无法用于医治。
大致看了一下,江申开口道:“如果有一个人为了救你,而必须去死。你会做什么选择?”
“什么人?”
“一个爱你的人,你却不爱的人。”江申说道。
换而代之,如果是王柳玉为了救我而必须去死,我一定会与王柳玉一起去死。
然而如果代之成其他人,我真不知道如何选择。
江申摇头道:“所以你现在做出了要一同赴死的决定。我问你,你爱她吗?”
江申指着昏躺在一旁的张爽再道:“如果你爱她,我无话可说。如果你不爱,你又是否真的爱王柳玉呢?”
我哑然,江申说出了我最不想听的问题。
我一时激动承担下了两滴血,而当我脑中想到了王柳玉的时候,竟然有了隐隐的后悔。
却看江申拍拍我的肩膀:“不要后悔。”
他又接着道:“你爱着王柳玉,王柳玉也爱着你,所以她明白你所做的是为了不让一个无辜的人,就这样死去。你做的没有错,因为这么做,也许我们有机会把你们两个都救回来。”
我有些搞不懂江申这个人了,他的一番言辞后,我反倒清明了不少,没有陷入矛盾。也没有爱与不爱的问题,只有不希望张爽死的最根本想法存留在我的脑中。
见江申要离开,我一把拉住江申问道:“那写笔记的人,你爱她吗?你没有和她一起死,是因为你不爱她吗?”
江申那表情我根本无法形容,只见悲痛似从心中来一样,他轻声道:“我只是没有勇气去爱那个人,也没有勇气去死而已。”
江申说完,随即转身离开房间。萧鸧看看我又看看江申:“我现在该做什么?”
“帮我找资料吧,看看有没有办法救他们。”江申对萧鸧说道。
我也算是生命力够顽强的了,虽然身背两滴血,但生命力流失的速度却没有我所想象的那么快。也许三滴血同在一起才会产生那种能把人拉入异空的吸里。我试着将昏迷的张爽抱到床上,自己尝试着走了几步。
虽然步履蹒跚,却没有到不能走的地步。
我脑中思索着江申的话,看来江申是爱着那个写下笔记的女人,只是他恐怕到最后都没有表达出来吧。
我忽然意识到,而那个女孩却一定一定已经感受到了江申的爱,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光里。江申学习道术,学习邪术,寻找命方的各种举动都记载在了女孩最后的笔记当中。她应该是把着一些都看在眼里了。
所以那些断断续续的字,除了无力外,恐怕还有一字一甜,一字一笑的停顿。
而此时此刻,当我觉得自己已经命不久矣的时候,我最想见到的无非是王柳玉,然而我却没有她的一点踪迹和消息。
希望她没有前往森罗血海,也没有去往血海之源。
玄女不会放弃融合人世和血海之源的,她在久远之前就已经计划好要将血海之源与人世融合了。之前我的考虑忽略了一点,那就是王柳玉身上的玄女主控感情的魂魄,本是在玄女身上的。
也就是王柳玉想要逃离血海的想法,其实来源于玄女本身。
那么玄女无法直接将自己转移出血海,能想到的办法就是直接将血海融入人世之中,从而成为人世中的一员,不论会造成怎样灾难。
而她想到的办法就是将王柳玉送往人世,只是这个计划显然落空了。
所以,王柳玉回到血海之源根本无法缓解玄女的孤独感,她只是想回收自己的魂魄而已。
我真心的希望王柳玉就这样躲藏起来,就算我和张爽死了。我们两个死会直接抵消了血滴的力量,恐怕我们会和医院殡仪馆里的死尸一样,成为血海与人世的一个通道,但玄女却无法从我们身上来到人世。
王柳玉依然可以做她的王柳玉,她的记忆很快会消失,消失后她会忘记我,忘记张爽,忘记江申,忘记一切,开始一个崭新的人生。
我越是这样想,就越心痛。
我不想她忘记,如果我真的要死。我希望王柳玉能像江申永远记住写笔记的女孩一样,永远记住我。
我趴在窗口,心如刀割。不知道是因为生命力的缓缓流逝,还是因为心中对我王柳玉的思念。
却在此时,窗外忽然闪过一道身影。
那身影短暂的在我眼前停留了一秒,是王柳玉,我只需要一眼就能辩认出她的身姿。
绝对是她没错。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接推门来到外面,小区空荡荡的不见王柳玉的身影。
但我知道她一定是出现了,让我看一眼,说一句话,再拥抱一次,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仅此而已。
正当我急忙寻找王柳玉身影的身后,眼前一个男人一身西装革履,皮鞋踩得踢踏作响,来到我的身前。
“别挡着我。”我试着推开他,却因为没有力气反倒让自己有些站的不稳了。
“先生,看你这么着急,是不是在找人?”他一推眼睛,对我说道。
我不想搭理他,想绕过他离开,却被他再次挡住。
却听他道:“我猜猜,您要找的人,姓王吧?”
“你才王八,你们家都是王八。”
全国姓王的有几亿人,随口一猜有什么意义。
“您别误会。”西装男再推了下眼睛:“是王柳玉小姐派我来的。”
“王柳玉?”虽然全国有几亿姓王的,但叫王柳玉的却恐怕只有一个:“她在哪?”
“不能说。”西装男摇摇头道:“如果你想见王柳玉小姐的话,恐怕需要跟我去一个地方。”
陷阱,我猜是陷阱没错,只有埋下的陷阱才会遮遮掩掩不说实话。可我却不能拒绝,因为这个西装男说出了王柳玉的名字。
显然,他是知道王柳玉的,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王柳玉在他手里。正因为他抓住了王柳玉,才能借此引诱我去见她。
至于目的,我猜想不出来。但不论目的为何,王柳玉都应该身陷囫囵了。
我点头道:“真能见到王柳玉吗?”
“先生就相信我吧?你看我像是一个会说谎的人吗?”西装男抬了抬眼镜问道。
别逗了,这形象搁在警匪剧里就是坏蛋,放进抗日剧里就是叛徒,放在商业剧里就是叛徒。就这形象能有这么自信,不是坏蛋也难了。
我无奈一笑:“我跟你去。”
虽然身上力气逐渐丧失,但是如果王柳玉真的遇到危险,我还有放手一搏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