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王柳玉的魂魄被置入血海的肉躯内，就完全成了玄女的傀儡，恐怕的记忆消除就在当下。
我口中再念一遍咒，箴阵中的钢炼再次施力搅拧玄女，玄女虽然魂体受痛，却不会受伤，只道：“你无法阻止我的，更加无法阻止她。她终于回家了。”
一切都在冥冥之中。
玄女根本无法离开血海之源，所以她只能选择等待，她相信王柳玉一定会回到血海之源的。而王柳玉也的确如此，如同心中有人召唤一样，心中总是想起森罗血海，回忆起血海之源，如今又在机缘巧合之下回到了血海之源内，这一切都是天命使然吗？无法阻止吗？
不！
我捂住胸口的伤，跑向王柳玉将她抱住，王柳玉却仿佛一台正在向前运行的压路机，拖着我继续朝血海之源前行。
“你不要！不要离开我！”
也许是我的声音传到了王柳玉的脑海里，她忽然回头看我，脚却依旧向血海之源中前行。
“你清醒了？你不要离开我！”我抱着王柳玉道，却见王柳玉的眼中忽然留下泪水：“我，我阻止不了我的脚步，我好，我好痛苦。”
看她如此模样，我心中如同刀割刀搅一样痛苦。
“你不要再管我了，让我走吧，这就是我的结局。”王柳玉两眼泪横，落到我的纯间，是咸味的。
“玄女是吧！”我对被捆缚的玄女道：“只要你放过王柳玉，我就把你放出这个阵法！”
“阵法？”玄女冷笑：“这个阵法虽然能困住我，却无法杀了我，我为什么要和你做这样的交易？”
“我可以让这个阵法困你一千年，一万年！”
“等她重新变回她应该有的模样，她就会来救我不是吗？”玄女对我继续冷笑道。
玄女说的的确没错，而我也的确没有筹码和玄女谈条件，眼下对我唯一有优势的就是这个阵法对她的束缚。
却听玄女冷笑道：“如果你愿意做一件事，我倒是可以考虑放过她。”
“做什么？我都答应你！”我当即道。
“哦？”玄女停顿的瞬间，王柳玉也停下了脚步：“你自己跳进血海之源，就像之前那个女孩子一样。”
她说的是张爽。
让我进入血海之源？为什么？只是想让我淹死吗？这样就真的能就王柳玉吗？
“怎么样？只要你跳进去，我就会放过她。”
“我怎么能相信你，你不会毁约吗？”我质问道。
却听玄女冷笑不语，王柳玉再次向血海之源前进。
“等等，等等！我答应你就是了！”
“不要答应她！”王柳玉道：“这是我的天命，你不该死在这里。”
我轻笑一声，过去点了下王柳玉的额头：“哪有什么天命，保护自己喜欢的女人，不就是男人这一辈子最大的责任吗？我可是把责任扛起来的。”
我一眨左眼，自己也有所释怀。如果我这样死去，而玄女又毁了约，对我也是最好的。最少我不用看到王柳玉忘记我之后的样子，如果我有幸变成了一缕幽魂，我也可以在血海之源中陪伴王柳玉道永远。
只是，亏欠了香姐了，连下辈子还她都做不到。
我深呼吸一口气，向着血海跑去。正当我要跃入血海之中的时候，忽然手怀一根铁链缠绕将我拽住，天师驱鬼印竟然从我袖口落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对不起了，要你陪我一起进血海里洗个澡。”我说笑着捡起天师驱鬼印。
就在我拿起天师驱鬼印的瞬间，空间骤变，只见罡字形成空间，从中一人正笑着看着我。
“萧鸧？”
“我不在，你就打算自杀啊？”萧鸧笑道。
“你？你不是已经......”
眼前的人的确是萧鸧没错，只是他是怎么出现的，好像也没有被玄女发现。
却听萧鸧道：“这个嘛，我说是死了，也死了，说是还活着，也还活着。”
“死了就是死了，活着就是活着，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鸧皱眉：“不好解释，总之我在肉身毁掉之前，将自己的三魂抽出两魂灌进了天师驱鬼印中，然后交给了你。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该说自己是死还是活。”
我们虽然称死人的灵体，为灵魂，但这种状态并非是魂。魂是一个人赖以存世的本体，一个人一共有三魂，只要魂在就能重塑肉身。
几千年前，哪吒的故事其实就是哪吒死前被太乙真人收走一魂，最终以莲藕为神，造出了后来的身体。
而如今，留有一魂想要重塑肉身实在是太简单了，更别说向萧鸧这样还留有两魂的，所以还真不能借此判断萧鸧是生是死，他是在生死之间的。
“好了好了，不说我。外面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萧鸧说道。
“外面？”
“我们现在是天师驱鬼印的空间中啊？”萧鸧皱眉：“你没有发现我每次用天师驱鬼印都是从这个空间里将它拿出来吗？”
“没发现。”我道。
“那，你是怎么把天师驱鬼印放起来的？”
“放在口袋里，难道还塞某个门里吗？”我无奈道：“说正事好不好？外我能等，外面可等不了。”
“放心吧，印世界的时间流速和外面不一样，我们就是在这里面谈上一整天，外面也不过几秒钟而已。”萧鸧解释道。
说完，萧鸧又道：“血海之源可不是你们家的温泉游泳池，你进去会死的。”
“我也知道，可刚才玄女提了这个条件，我只能这么去做。”
“都不验明真伪，你肯定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你这不是去谈条件，完全就是自杀嘛。”萧鸧随即再道：“王柳玉其实并没有被控制，只是肉体被牵引，所以你只需要将王柳玉带出血海之源就好了。”
“可是玄女她......”
我还未说完，萧鸧便抢答道：“你用的那个阵法真的好厉害，我师尊从来没有说起过，如果以后有机会，你一定要教我。”
“可以是可以，先说正事好不好？”
“有什么可说的，玄女已经被你的阵法控制，对你们没有威胁了，唯一能阻止你们的就是血海之源中那具无魂女体。”
萧鸧被困在天师驱鬼印中，外面的事情到还是一清二楚，连血海之源中还藏着一具无魂女体的事情都知道。
我左右看了看，罡字形成的空间里，也看不到外面。估计萧鸧是别有它法，了解外面的事情吧。
这种事情就不好打听了，还是先了解接下来的事情比较重要。
“那具无魂女体不是被困住了吗？”我想起王柳玉的描述。
萧鸧摇摇头：“顾及王柳玉当时并没有看的仔细，她以为那女体是被锁链束缚，其实是女体自己抓住锁链将自己挂了起来，所以压根没有被束缚的事情。”
我当时也觉得奇怪，毕竟这具无魂女体完全没有思想，为什么玄女要将她束缚起来，这样看来，并非是束缚，只是将她固定在血海之源的池底。
我想这样做的原因，应该和血海之源与森罗血海之间的独特关系有关。
森罗血海中的血海来自于血海之源，当森罗血海涌入血海时，机会从血海之源吸走血海，因为无魂女体没有思维能力，只有这样固定住，才能让她至于随着血海一起被森罗血海吸去。
这样一想的话，也就说的通了。
“那为什么说，她会阻止王柳玉？”
明明无魂女体完全没有魂魄，也就没有思维。
却听萧鸧道：“无魂女体是依照王柳玉的魂魄来制作的，玄女早就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所以在无魂女体上又加了与王柳玉魂魄的牵引，所以现在王柳玉一步一步的向血海走去，并非身体被拉了过去，而是魂魄正在被拉过去。”
怪不得王柳玉会觉得痛苦，人只痛之最，不是受到什么伤害。就算身上被砍出一道大口子，也不是最痛，当人失去什么肢体时，才真正是最痛的时候，少一根手指，少一个胳膊等等。
然而在这之上，还有更可怕的痛，就是被抽离魂魄。
先前我曾见到过一个将自己的三魂七魄抽出体内，分割成无数个体的司机，虽然他做的事情十分邪恶，但我却很佩服他的勇气，真不知道为了延续自己的生命，他忍受了多少的痛苦。
“你既然阻止我跳海，一定有办法阻止她吧？”我问萧鸧道。
萧鸧点头：“办法倒是有啦，不过用过之后，我可能真的就连这两个魂魄也剩不下了。”
萧鸧苦笑一声，未等我回答便道：“我不是要你在我与王柳玉之间做出选择，而且王柳玉在你心中的重量，我也看出来的。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你说。”
“如果我就这样彻底消散在天地人间，我总觉得有很多遗憾。我希望你能代替我好好的活下去，我在天师驱鬼印中留下了一个字条，上面写着我想做还没有做的事情，麻烦你帮我一一完成。”
我点头：“好。”
“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要听清楚。”萧鸧笑道：“别那么紧张，一会我送你出了天师驱鬼印后，我就会进入血海之源内阻断王柳玉与无魂女体之间的联系，然后你趁机带着王柳玉朝着西南方向逃跑，唯一需要特别记住的就是不能回头。”
不能回头？幽冥界的事情，都以不能回头为最重要一点。
就说往生路，凡是在往生路上回头的幽魂，就会被定义为尚未忘却人世，会永远遗留在往生路上，成为徘徊不断的冥魂。
可我们如今是在血海之源内，为什么也要无法回头？
我虽然心中有疑问，但还是决定不问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将王柳玉就出去。
“我这就送你出去！”
话音落，罡字收回天师驱鬼印中，我见已经回到了白沙之上，天师驱鬼印正被我捡了起来。
“怎么，反悔了吗？”玄女对我冷笑道：“果然人世间的东西，就是这种本色。”
“谁告诉你我反悔了，没见掉东西了吗？”我佯怒道，观察着天师驱鬼印，只见此时天师驱鬼印中忽然射出一道蓝光直入血海之源内。
“刚才是什么？”玄女惊问。
此时王柳玉断开了与无魂女体的联系，顿时腿有些软，差点坐倒。
我记得萧鸧说的，就是现在这个时机，一定要把握住，将王柳玉直接带走。
我大致估计了西南的方向，箭步冲王柳玉跑去，拉住王柳玉手道：“跟我快走！”
西南方向正是我们之前踏白骨道进入血海之源的路，因为白沙一片，我刚才都已经忘记了来的路线，现在被萧鸧这样一提醒，都记了回来。
我拉着王柳玉越跑越快，眼前已经看到了森罗白骨道的身影。
只听背后一句：“你拉的是谁？要去哪？”
这说话，不是王柳玉的声音吗？什么意思？我难道拉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