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白骨道在前,我正准备跨过去的瞬间,听到身后王柳玉竟然问我:“你拉的是谁?”
这声音绝对是王柳玉没错,我想回头看一眼,脑袋刚动,心中一惊,有连忙把头转了回来。
还记的萧鸧说过,绝对不能回头,这可是非同小可的事情。
凡遇惊奇事,不能回头是正理,不光是在中国,全世界都是这样。
至于原因,倒是很难说,各国有各国的说法。以道门而言,认为人回头的瞬间,肩头火就会瞬间熄灭,鬼便能对人下手,致人死地。
盛唐时期,因为全国尊奉佛教,道教的人很多离开本土去了日本,这些人也就成了日本知名的阴阳师。
之所以要提及这个,是因为这些道门去了日本的人,流传下很多无法回头的案例,写书成册,比我们积攒下的更多。
江申的书中,有一部分其实都是日文译本,因为本土经历了元代、清代,两个笃信佛教,产出道教的朝代,已经将本土的道门古迹古书破坏了不少。
据书中记载,昭和二十三年,在一个火车站便出现过这种事情。当时一个上班族刚从九州出差回到东京,下了火车后没有多久,他忽然听到身后嘈杂的下车人群中有一个女人再叫他,那个女人就是他已经过世的妻子,最一开始他认为是自己思念过度所以产生了幻听。可那个声音却接二连三传来,越来越真实,他终于忍不住回头望去,却见身后出现一个黑洞,从中她的妻子留着眼泪钻了出来,牵引着他进入黑洞当中。
这件事情之所以有很详细的记载,是因为当时很多人都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而事情还没完,此事之后,这个车站发生越来越多的人突然失踪的事件,开始引起政府的注意和民众的恐慌。当时政府派专家对车站进行了全方位的搜索和分析,并没有找到人会失踪的原因,无奈之下只好求助于日本的阴阳师名家安培家族。
当然,这个安培和日本首相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家族。
安培家族是日本著名的阴阳家安培晴明的后世子孙,这个家族以诛杀从中国跑到日本的九尾狐妲己也就是日本的玉藻前闻名,后来安培家族的族长一直是政府里国师一类的角色。
时任安培家族的族长被拜托亲自调查车站,他在经过一番调查和分析后认定车站和往生路产生了重叠,所有消失的人,都是听到了熟悉的死人声音。有爱人、有父母、也有仇人,绝大多数人消失是自愿的。
安培认为这是上天的旨意,要一些人与亲人团聚,要一些人付出恶的代价。政府恳请安培族长封掉车站与往生路的连接,安培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
可就在作法的时候,安培正在和政府高层进行交流,忽然听到了他已经死去三十五年的妻子的声音,安培竟然毫不犹豫的就回了头,并笑着对政界的高层说道:“我去后,将车站封掉吧。”
安培族长自此消失。政界高层无奈之下将车站爆破炸毁,直到昭和三十五年确认车站已经和往生路的通道断开了,才重启。改建成现在的东京中央车站。
此事在国内道门中也有很多人知道,大部分人推断开起往生路与人世连接的就是安培族长本人,他的目的一开始就是自己前往往生路与妻子回合,但是活人前往往生路,必须由鬼魅去,所以安培才会在最后痛快的被鬼撸去,没有做任何反抗。
当下,我身后响起的王柳玉的声音,让我立刻想起了安培族长的遭遇。再联想萧鸧所说的,我知道,打死也不能回头。
只是我身后明明是血海之源,可为什么会出现本应出现在往生路上的奇事呢?我完全想不出合理的解释。
我咬定牙关,决定就这样离开血海之源,进入白骨道。
却发觉自己手忽然一热,似乎有什么液体在我手中流过,这感觉粘稠,似乎是血液。
只听身后王柳玉道:“救救,救救我!”
听声音凄惨无比,我的心仿佛被无数的刀,刺来割去,王柳玉受伤了?这感觉实在是太真实了,连血我都已经感觉到了。
也许不是幻觉?我是不是太固执了,是不是王柳玉真的受伤了。
我两只手都颤抖下不定决心。
再听身后王柳玉一声惨叫:“我的手!我的手!”
仿佛被人砍掉了手臂一样,王柳玉这样狂喊叫,我脚连一步都迈不动。
要知道以玄女的厉害,击杀我们两个都是小事一件,要不是被我的咒术困住,我们肯定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难道她已经挣脱了禁咒的束缚?对王柳玉发动了攻击?那为什么我没有受伤?
是假的吗?
“啊!!!!我的腿。”又是一声惨叫,我甚至感觉身后的人身子一沉,仿佛真的失去了一条腿跪在了地上。
就算玄女跑不掉,挣脱不了禁咒,也许,也许是血海之源里的那个王柳玉的新肉身追来了?她破坏了王柳玉的肉身,让王柳玉只能选择和她合二为一。
不不不,虽然说的过去,但她只是一个无魂女体,不可能自主做出这种事情。
那有没有可能是玄女控制了无魂女体?
“救......救,救我!”
话音落,就在我心软已经无法再佯装无情,准备看过去的瞬间,眼前又一次陷入黑暗一片,这感觉与我第一次进入血海之源时发生的一样。
只见远处走来一人,西装革履,挂着一条红的领带。走近一看,竟然是萧鸧。
“你?”我警惕着他,也许他会向我攻击也说不定,却见萧鸧挥手幻化出一把椅子,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感觉怎么样?”
“什么感觉怎么样?”我不明白萧鸧的意思反问道。
“嗯,就是自己的心受到折磨的感觉。”萧鸧说着手再一挥,只见他旁边王柳玉出现了,只是我那个王柳玉却半身是血,断了一只手和一只脚。
“王柳玉!”我惊叫着:“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立刻就要跑上去,可此时我才意识到我手上还抓着东西,虽然我摸不出是什么触感,但的的确确是握着什么东西。
王柳玉吗?真正的王柳玉还被我抓着吧,眼前只是幻想。
之所以我无法分辨手中的感觉,恐怕是因为这里的幻术已经不仅仅是迷惑眼睛和听觉,连触觉也能幻化。如果我现在放手的话,恐怕就直接将王柳玉扔下了。
“怎么?王柳玉已经这样了。你不打算救她吗?”萧鸧问道:“我这里有一瓶药,只要给她吃下去,立刻就能复原哦。”
眼前的萧鸧虽然轻佻,但肯定不是本人,也应该是幻觉。我认识的萧鸧穿衣随便的很。怎么会穿出这么一身。
当我没看过美国大选吗?黑西装配红领带,这是某普总统的穿法。
想到这里,我心中开始清明,眼下发生的都是幻觉。躺在地上的王柳玉奄奄一息,也是为了激发我的情感,让我丧失理智。只要我忘记了自己还抓着王柳玉,幻觉就算大功告成了。不论是杀死我,还是放我离开,对玄女来说都不重要。
玄女所想要的,显然是王柳玉的魂魄。只要有王柳玉的魂魄,玄女就能制造出全新的王柳玉出来,这新的王柳玉,将会成为她玄女寂寞生活中总陪伴在身边的芭比娃娃。
恐怕这一次,她会剥夺王柳玉的感情,毕竟一个有感情的人,不论怎样被捆缚,都会尽力寻找自由而去。就算一百年消除一次记忆,对需要自由的人来说,也只是逃脱路上的一小块绊脚石。
王柳玉跑过一次,就会跑第二次。
但我不会因此而放弃王柳玉,她是属于我的,她的记忆中有我,就像我的记忆中有她一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已经成了离不开王柳玉的废柴。
即便离开她十分钟,我都会想起她的关心,她的温柔,她的刚毅,她大大眼睛,她厚厚的下唇。
我一咬牙,凭着感觉拉着伸手根本感觉不到的人,踏步走向萧鸧。
“哦?你要做什么?”萧鸧看我走来十分诧异。
我挥拳直接打向他的面孔:“不要用我朋友的脸,说话!”
拳头咯,却挥空了,整个空间瞬间拉开,萧鸧又出现在了远处。
我已经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毕竟眼前的一切都是幻想,就和梦境一样,能营造真实的感觉,也有无法实现的虚无感。
即便梦境再美好,也没有人愿意生活在梦境。即便梦境在恐怖,一觉醒来也没有在意梦中的可怕。
所以只要突破这片幻想来说,对我来说就足够。
我继续向萧鸧走去。
却见萧鸧不慌不忙:“看来你对王柳玉的爱,也只有如此而已。既然这样.....”
萧鸧再次挥手,左手边恍然间出现了江申,江申双目无神,身着一身朴素的道袍,仿佛已经是一具死尸了一样。
只见萧鸧手中挥出一把刀,当下对着江申的背后就刺了过来,直接穿了一个透心。江申吐血,就在这个瞬间他表情变得痛哭起来,仿佛活人一样:“救....救我,”
“既然你不关心王柳玉,那么你关系江申吗?”
见我没有回答,萧鸧苦笑一声:“看来我猜错了,那么再试试这个。”
说着,萧鸧又将一人变了出来,正是狄秋。萧鸧想了想:“这次换个玩法。”
他说着将刀横握,直接挥刀看向狄秋的头颅,狄秋的脑袋落地,比萧鸧踢到了我的脚边。
狄秋的头滚了一个大圈,面向了我:“救....救我!”
我感觉自己的血脉已经要爆炸了,脖子的青筋已经爆了出来。如果现在有心率表,我恐怕已经突破了180了。
可为了能逃出这里,我只能忍住。
“哦,又猜错了。”萧鸧说着将狄秋的尸体直接踢倒,再次变出一人,却是香姐。
“嗯,这是个大美女。”萧鸧说着抽出粗长的砍刀:“对不住了。”
冷笑一声,话音落,砍刀直刺香姐的腹部,又是一个透心,却不是完,萧鸧又将刀想下劈砍,似是要开膛破肚。
“够了!”我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来来来,捡起这个药瓶,你就能让她恢复如初哦?”萧鸧一指地向的药瓶:“没想到这个女人在你心里比王柳玉要重的多嘛。”
“我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