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弄清楚,高岳究竟发现了什么,他又到底想证实什么事情,以至于最后把命都丢了。
现在,我心底有一种严重的负罪感,我觉得是我害死了高岳。
那个女警察十分蔑视地扫了我一眼,打了一个带走的手势。
随后我就被关了起来。
我以为这一次他们会连夜突审,可是没有想到的是,我被关进一个单间之后,就没人理我了。
开始的时候,我的肚子里还憋着一股子火,想等那个女警察审我的时候跟她大闹一场,好发泄出来。
我在里面待了一天一夜,到了第二天晚上的时候,仍旧没有人理我。
这一天一夜对我来说,简直就像一年那样漫长。
我的心里面忽然就产生了一种被遗忘的感觉。
那种感觉涌上来,让人感觉绝望。
在这种绝望的时候,脑袋一旦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
我躺在那儿迷迷糊糊的,忽然就觉得身后有动静。
那个声音啪嗒啪嗒的,听起来好像是有人赤脚踩在水上一样。
我以为终于要提审我了,于是一个激灵就翻过身来。
可是就在我翻身过来的一刹那,看到了一幕让我头皮发炸的情形:就在我面前不远的地方,高岳那颗煮熟了的脑袋,正在面对面地看着我。
那种被煮熟了的肉香味,强烈的刺激着我的味觉,我感觉自己快被那种极度恶心的感觉给窒息过去了。
更让我感觉惊悚的事,高岳的嘴唇翕动着,好像要对我说什么话。
刚才我听到的啪嗒啪嗒的声音,就是他嘴唇上下开合发出来的。
可是从他嘴里面发出来的,是一种好像熟肉撕裂一样的声音。
我听到耳朵里,就觉得浑身发麻,一句都听不懂。
最后是实在受不了那种压抑感,恐惧地大叫起来。
这一叫,我一个激灵就从那种恍惚的感觉中清醒过来。
我惊得转头朝四下望,整个房间里除了我之外空无一物。没有任何的声音,更没有死人脑袋。
我长舒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刚才肯定是做恶梦了。
高岳的死是我心里的一个结,即使是在睡着的时候,对这件事我也是念念不忘。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就听到外面的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
我已经被刚才梦里的声音给吓出了心理阴影,听到脚步声后,心里面顿时就是一毛,整个人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很快,我就看到了那个脚步声的主人。
是梁队长。
梁队走到我面前之后,一语不发,下死眼盯着我。
我被他盯得发毛,问他是不是想提审我。
梁队铁青着脸,让人把我的房间门打开,嘴里说道,“卫青,你可以走了。”
这个变化实在是太戏剧性了,我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就有点儿蒙。
三天里头我被拘了两次,然后又被放了两次。
我忽然有种感觉,这些警察是不是闲得无聊,在跟我开玩笑,于是就问道,“梁队,别玩儿我了,我现在经不起你们这么折腾。”
梁队长没有说话,而是一摆手,把身边的人都给支使了出去。
等到整个房间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他忽然开口说道,“本来这件事的内情我是不能告诉你的,但是现在情况特殊,让你知道一点儿也没什么坏处。”
我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有事儿,于是就问他,“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梁队点点头,“从你家发现的那个人头是你同学的吧。”
我点点头,“是高岳。”
“它不见了。”梁队的语气冷得好像结了冰一样,“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不翼而飞了。”
我听完了就觉得头皮一阵子发麻,浑身一个劲儿的冒冷汗。
这是什么地方!全天下的贼恐怕没都有敢来这里偷东西了。
所以这件事就只有一种解释,那颗死人脑袋自己走了!
想到这儿,我忽然就想起了刚才做的那个梦。
刚才我还梦到高岳的脑袋到了我这里,它跟我说什么事情。现在梁队就告诉我人头丢了。
我不由得一凛,心里面忽然用上一个想法来:刚才我看到的那一幕,可能压根就不是梦!
想到这儿,我打了个哆嗦,随后就看向了梁队,小声问道“梁队,你是说有鬼!”
梁队苦笑了一声,“没这么悬,这件事肯定是人为的,只不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嗯。人头已经被煮熟了,就是有说什么线索也破坏掉了,他为什么还要把它偷走了。”
我明白梁队的言下之意是,那颗煮熟了的人头上,肯定还有什么线索。
但是我打心底不太同意他的观点,尤其是在经历了刚才那一幕之后。
我现在越发觉得,这件事可能不仅仅是人为那么简单。
梁队出神了片刻,然后苦笑一声,“不过这倒是帮了你一把,你没有作案时间,嫌疑自然也就可以洗清了。”
我也没想到,自己的嫌疑竟然是这么洗清的,心里面不由得有一种百味杂陈的感觉。
临了,梁队放我离开的时候,忽然压低了声音对我说了一句,“小心那个人!”
说着话,他就朝走廊尽头瞟了一眼。
我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那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但是我心里清楚他说的是谁,是那个一直找我麻烦的女警察。
我不知道她在这件事情了是个什么角色,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但是我有一种感觉,她处处都在针对我。
我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傍晚,此刻华灯初上,万家灯火。我忽然就有了一种很茫然的感觉。
那个家我算是回不去了,因为那里是案发现场的缘故,所以被警察封锁了。
而且就算不封锁,那里我也不敢再回去了。
一想到高岳的脑袋曾经出现在那间屋子里的冰箱里,我的心里面就泛起一股子恶心。
于是我给一个朋友打了个电话,从他那里拆兑了一点钱过来,暂时住在宾馆。
晚上我就要快睡着的时候,电话铃声忽然又响了起来。
这几天已经被折腾得有点儿精神衰弱了,一听到电话铃声就感觉心惊肉跳的。
我拿过电话扫了一眼,看到上面那个号码的时候,心里面就咯噔了一下。
这个号码太熟悉了,前几天米楠的电话就是用这个号码拨过来的。
经过前几次的事情之后,我对米楠的电话已经没有开始时候的那种恐惧了,但是心里面还是有点儿紧张。
我深呼吸了一口,然后接听了电话,“喂。”
电话里面果然就传出米楠幽幽的声音,“卫青,你是孩子的爸爸,怎么可以把孩子一个人丢在那种地方呢。”
米楠的语气很是怨毒,电话里面甚至能听到时断时续的婴儿的哭声。
我被那个婴儿的哭声渗得浑身发毛,极力抑制着身体发抖的那种冲动,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米楠,你想要干嘛,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米楠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幽怨地说道,“其实我也能体谅你的难处,我现在觉得让你一个人照看我们的孩子,的确是有点过分了。不如这样吧,我搬去和你一起,我们一家三口住在一起好不好。”
我听完就感觉一股子凉气从脚底涌了上来,激得我打了个冷颤。
不知怎么的,我丝毫不怀疑她这话的真实性。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的房门口忽然就传来了当当当的敲门声。
我浑身一个激灵,脑子里陡的冒出一个念头来:米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