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司无涯往前走,穿过庭院,到了旁边的小屋子里,他领着我往前面去,四周忽而变得幽暗起来,径直往前的小道不宽,可以容二人过。
尽头是香案,上面一排牌位,底下是一排红色的蜡烛,旁边有香放着,像是一个宗祠似的。
“过来吧,你是第一次来,上三支香就好。”司无涯说道,修长的手指划过那些香,取了三支,要我亲自去点,他说这儿算起来与我还是有些渊源的。
我凝眸,盯着牌位看了几眼,上面的字我不认识,一共九个牌位,看着挺复杂的,我点燃手里的香,拜了一会儿便插了起来,看司无涯一副闲适的模样。
我忽而觉得脑子有些晕晕的,眼前一片模糊,亮亮的小红点再跳跃,司无涯问我看到了什么,我摇了摇头,不是很真切,九个牌位好像化为九团红色的火焰一样,跳跃着。
“慢慢来,不着急,他们……都是你的家人。”司无涯这样与我说,可我却记不起来,关于这九个牌位的事情,他伸手拍了我一下,我头略微抖了,才算是恢复过来,再没了红色的亮光。
我惊讶:“我的……家人?”
“嗯,至亲之人,他们是唯一能陪你一直走下去的,无关乎风月。”司无涯道,可我明明没有接触过他们,他说要我来上香,只是想看看我现在的能力,能不能试图将他们唤醒,可是看来是没有用了。
刚才的九个红色火球,也只是闪现了一下,之后便又恢复过来。
司无涯眯着眸子,叫我不要勉强,他说刚才已经很厉害了,毕竟这些老家伙沉睡的时间太长,他拍拍我的背,我跟他往外面去,他说即便现在能唤醒也没有用,这些老家伙全部缺了灵。
“他们究竟是谁?”我问道,司无涯不说,他说往后我自己就清楚了,现在点破就不好了。
他忽而伸手,攥住了我的手腕,司无涯看我:“倒是可惜了,本来还契约了一个强大的灵,却忽而解了,是何故?”
我愣了一下,忽而想起之前解了诛玑的契约,是为了容祈,他身受重伤,我不得不为之,可我这会儿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说了,司无涯笑了,说我还挺害羞。
“你与他之间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些,莫要那样害怕,我又不会吃了你。”司无涯道,我讪讪地笑了,倒不是怕他吃了我,只是面前突然站了一个超级厉害的人,看他一眼都觉得好害怕。
像是永无止境的深渊一样。
我们往外面走去,司无涯他还有话与我说,我便耐心地坐在他面前,毕竟不是每时每刻都有这样的机会,他说我的性子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这通灵之术学的未免太过缓慢。
“莫要因旁人的事,阻碍了自己的进程,知道我的意思吗?”司无涯问我,我点头,自然是知晓的。
他说我这样的情况,最适合丢尽鬼林去历练,不然在这太平盛世如何能快速成长,司无涯想了许久,忽而从兜里掏出一块木牌子,递给我。
“在海怀那儿,有我一个朋友,开了一家小店,你按照木牌的指示找到她,她会帮你的。”司无涯道,可是木牌上一个字都没有,他说到了海怀便会有显示,先要我揣在兜里。
他说要想平安无事地躲过劫难,其实最好的办法便是让自己强大,只不过人心都有一块软肋,之于顾清明而言是他的父母,之于我而言,司无涯没有往下说,可我也清楚自己的软肋在哪里。
他说的没错,万一有一天我与容祈到了两难的地步,而我却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做出什么变化来,这才是最可怕的。
“既然心之所向,那便去做吧,不计后果的爱一场。”他对我说,话锋忽然就变了,他拍拍我的肩膀,“这一世未必没有好的结果。”
我抖了一下,我与容祈七世情缘,这是最后一世,我不知道我们之间该如何解,可我知道我们必须珍惜当下。
我和司无涯出来的时候,外婆怔了一下,她的面色惊讶,司无涯点头,手指落在我眉心之间:“趁着这次时机,我给他开了神识,有些事情慢慢会想起来的。”
“可是现在就开,未免太早了吧。”外婆道,她言语之中满是担忧。
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能妄自揣度,司无涯摇头:“我带她去了祠堂,恍惚之间能够感觉到九灵,已经不早了,晗晗的天赋比我想象地要高得多。”
司无涯这样说,外婆才算是放下心来,几番言语之后,我们便踏上回去的路程,说来奇怪坐司无涯的车子感觉就快了不少,没一会就到清宅了,期间我很不要脸地睡着了,谁让他的车子那样舒服。
我们下车的时候,司无涯便掐指,对着清宅看了许久。
清宅上空不知何时多了那一块黑色的云彩,越聚越多,他说大劫将至,天色有异,卦象看是有变化,生门也有,就看顾清明能不能争取地到了。
司无涯率先上了楼,见到褚桓的时候,他对他笑了一下,褚桓愣住,面色惨白,拉了我的袖子:“他……他……怎么来了?”
我低声回答:“你认识他吗?”
褚桓说岂止认识,不,他说该问谁人不认识,放眼这一屋子里的,除了我,怕是没人不知晓,就是元宝睡醒之后,跟司无涯对视一眼也炸了,在我手心里乱跳,大抵有害怕之意,躲了起来,还有萧如唤只是轻轻扫了一眼,便转过身子,大抵是妖界不愿意与司无涯多沟通。
我倒是不知他是什么来头,只觉得好生奇怪。
司无涯只是看了顾清明一眼,便大致了解了情况,他说幸好有褚桓,不然就顾清明现在的身子,只怕已经被掏空了。
“萸连的蛊当真不容小觑,看着就麻烦地很。”司无涯皱眉,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刀子,就着顾清明的手划了一刀,不少的血流了出来,全部都是带了一点蓝盈盈的感觉。
我在一旁看的呆了,司无涯仔细地看了一会儿,就给顾清明把了脉才说:“倒是无碍,还来得及。”
他说让手就那样放着,先放一部分血出来看看,司无涯说目前还不清楚,到底那蛊藏在顾清明哪个地方,只能暂时地推测一下,他边弄边掐指在算什么。
好似害怕生变一般,他说解蛊不难,但还有些事情需要注意一下。
司无涯取了干净的帕子,包住顾清明的手,不消多时染透了那帕子,血也有蓝盈盈的变成了红色。
一股奇怪的臭味弥散开来,我捏住了鼻子,实在是有些不适应这个味道,某些诡异地很的味道。
他取了帕子,便跟着纸人去了一个安静的屋子里,说是要我们不要打搅他,他得先看看。
我暂时松了口气,屋子里的人大抵都是这样想的,包括我的外婆。
“你倒是厉害得很。”褚桓道,他说请这位来,他是想都没有想过。
我不知司无涯是怎么样的存在,但是司家素来都是大祭司,说起来地位也是独特的,如果司无涯便是司家第一任家主的话,他能活到我这个年代,当然不一样了。
外婆要我不要随意揣度人家,难免让人不开心。
我点头,说自己知道了,断然不会冲撞了司无涯。
“这是最后一道保命符,我本不打算这么快请他来,只想约你们在庙里见一面,可惜顾清明现在这个情况,我倒是请了他过来,也无妨的。”外婆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