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上不依不饶,哦,这跟我好像没有太大的关系吧。但是还是赶紧从已经捂热的被窝里一跃而起,心早就已经飞到了招娣那里。
乱糟糟的酒吧,画着精致的妆容的招娣看见我正探着脑袋东张西望,有些心虚地的赶紧压低了帽檐。但即使是这样,我还是就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她,还没有来得及打声招呼,她就被人请上了台去。
她唱了一曲《恋恋风尘》,一把吉我低低吟唱,像是一个刚刚失恋的小女孩在娓娓道来她来不及告别的忧伤与深藏在心底的心事,音色纯澈而富有韵味。一首下来,我也是听得醉了。
下台后,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热情地迎了上去,我听见我对招娣说,这么晚了,今晚就别回家了,今晚就住我家吧。
她笑得咯咯响,回答得一点也不含糊,好啊,就等你这句话啦!
我只觉得气血往脑上涌,气急败坏地拉过她,你是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吗?如果你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跟我说,我帮助你不好吗?你说你这样,对得起你父母,对得起我吗?
招娣如坠云里雾里地听着我的话,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狠狠地捶了我一下,呆子,我是那样的人么我?我是我舅舅,这间酒吧是我开的。
这下可糗大了。我声音立刻小了几度,扯扯嘴角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那你这么晚了来这里干嘛呀?
你还好意思说,上次我本来是想借着参加歌唱比赛风光一回,托你的福这不搞砸了嘛。我就喜欢在镁光灯下唱歌的感觉,所以就来舅舅的酒啊这里过过瘾咯!再说了,你来这里干嘛?
我来这里打酱油不成吗?我弱弱地来了一句。
一旁的招娣的舅舅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笑笑,这小伙子,挺不错的。不如今晚还是你送招娣回家吧。
但是,我怎么不知道招娣什么时候有了一个舅舅。那个时候他不是说所有的家人都不来往了吗?
哪里哪里,过奖过奖。
招娣偷偷地别过头去看我,心里想着,其实这家伙脸红的样子还蛮可爱的。
现在的这个时候,因为快要过年了。所以我们基本上就可以看到来来往往的情侣但是却没有我心里的那一个,于是,女孩子们要么喊上自己的男朋友,要么就喊上家人来帮忙。
我去家里的路上,恰好看见招娣正费力地拖一个大箱子,走走停停,很吃力的样子。
有女生朝她挥手,招娣,你怎么自己搬呀?你的男朋友呢。
招娣微微笑笑,并不答话。
那女生又接着说,我的行李自己还没碰过呢,都是男朋友帮我抬的。
听到这里,我特地拐了个弯,假装若无其事地出现在她面前,嗨,这么巧,不如我来帮你搬行李吧?
招娣停下脚步,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然后恍然大悟道,嘿嘿,你特地来我家下面是来帮助我的吧?
我就是刚好路过,正好没事做,搬行李就当是锻炼身体吧!也不等她同意,我就抬起她脚边的行李,朝楼梯旁走去。
看着我忙上忙下,连水都忙不上喝,她心里挺过意不去的,遂提出来中午请我吃饭。
招娣点了糖醋排骨,西红柿炒蛋,红烧狮子头,还有冬瓜炒肉。吃饭的时候,招娣不停地往我碗里夹肉,自己却一直都盯着一盘冬瓜吃得不亦乐乎。
你怎么不吃肉啊?我学着她的样子往她的碗里大块地夹肉。
减肥,你懂的。她仰起脸来,露出几颗白晃晃的牙齿,天天吃素挺好的,要不你试试。
是为了我吗?
招娣不再说话,而是低下头来扒饭。我见状有些懊恼自己的唐突,就转移话题道,就要过年了,准备去哪里旅游?
她咬着筷子想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地答,准备环游世界。
我知道她心里的气消了一大半,心里也不觉爽朗了许多,就开玩笑说,唉,可惜,就算是我把所有家当卖了,只给只给自己留条裤衩也满足不了你这个愿望啊。不如咱们还是天天买彩票吧,哪天等我中了五百万,绝对给你个二百五。
招娣没有品出里面的戏弄执意,就点点头,欣然说好。
我自讨没趣,清了清嗓子,招娣,反正你过年也挺悠闲的,不如跟我去家乡感受不一样的生活吧?
晚上,微风习习,偌大的天空群星闪烁,草丛中有萤火虫在闪烁,仿佛漫山遍野都开满了会发光的花朵。招娣看着看着就醉了,觉得自己就像坠进了一个童话世界。
我看着眉眼里都是幸福的她,慢慢地说,招娣,你还欠我一个故事。
招娣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手一直玩弄着衣角。然后看到我坚定的眼神,知道躲不过,于是咬咬牙娓娓道来。
那一年,我堵住我回家的路说喜欢我。我说可是我不认识你。我说,你不认识我没关系,我们从这一秒开始认识。
在这信息时代,我依然坚持每天都写信给我。心里面都是一些腻腻歪歪的情话,有时候还会夹着一些小礼物。其实我的文笔真的很烂,有时候甚至把抄来的歌词送给我说这是我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文段。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就是不忍心揭穿我。
在我写到第二十六封信的时候我答应我了。其实我并不是那么喜欢我,只是因为我的一颗诚挚的心打动了我。
我说过一句话,在杨丽没有回来的时候,我给你一个恋爱。
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做所有情侣在一起会做的事。一起看电影,一起做作业,在街角拥抱,去游乐园拍很多照片。
慢慢的,石外人和钟馗希望我可以出国。但是,为了,为了所谓的爱情,我放弃了。这是我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情,为了所谓的天长地久我放弃了。
然后,我遇到了你。在我救杨丽的时候,你明明对于这里的一切都不是特别的在乎,但是因为我的原因还是接受了这一切。
你总是出现得那么及时,一点一点地拯救了我快要被击溃的心。你还记得我们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吗?当时你嘴上说就像是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女汉子,但很快怕我生气又改成了女神。其实那天只是因为我刚刚受了失恋的刺激,一时间找不到地方发泄罢了。还记得我们去看电影吗?我突然就哈哈大笑起来,当时的你肯定很尴尬吧?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一部悲剧。
我知道这或许会无形中伤害了你,真的很抱歉,但是我不想瞒着你。
我愣在那里,脑子里像了很多团麻,剪不断理还乱。依然咧着嘴挤出一个自以为很灿烂的笑容,有些笨拙地抱住了招娣。
招娣被突如其来的拥抱给吓了一跳,却不挣扎,而是静静地把头埋进我的肩膀里。我就这样越抱越紧,招娣闭上了眼睛,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我的呼吸开始靠的很近,期待中的吻并没有如想象中落下,而是一番听上去云淡风轻却又饱含深情的话。这么说我倒英雄救美了很多回呢,没事儿,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你值得遇到更好的人。
她略有些尴尬地睁开眼睛,心里犯起了小嘀咕。唉,你可真是个不懂情趣的人哎。
明知道,你以爱情的名义挖了一个坑,我还是心甘情愿地跳了下去。
第二天,一个女孩对招娣表现得格外亲热。一大早的就过来敲她房间的窗户,姐姐,要吃枣子吗?手里握着一捧洗得透亮的红枣。
她觉得有些受宠若惊,还没来得及换拖鞋就汲着拖鞋去给女孩开了门。
两人坐在有着好看的碎花窗帘的窗边,一边吃枣子一边有说有笑。
女孩伏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姐姐你真漂亮。
招娣支起脑袋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不是,我们最多就是肝胆相照的好哥们罢了。
嘻嘻,女孩笑得很开心。可是我不信。
见她不相信,她信誓旦旦地竖起手指,我发誓。我们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可是我总觉得我对你和对其我人很不一样。
啊?!她的笑意凝固住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女孩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招娣连连地倒退,恍惚之中想起,昨晚两个人勾勾手约定说好,这只是属于两个人的秘密。
你陪伴我走过最孤弱的那些日子,在我将要把心交给你的时候,你却把我不愿意见天日的心事抖落给别人听,再一次地伤害了我本已支离破碎的心。
当天晚上,趁着夜色苍茫,招娣连夜坐上了末班车回了自己的家里。没有事先跟我说,只是留下来了一封信,上面写着六个字,对不起,我走了。
女孩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不知道,我打了很多个电话给招娣,也发了很多条短信给她。
招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就走。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发生了什么事?你是不是什么难言之隐?
为什么不接电话,你这样的话,我真的很担心。
开始飘起雨来,招娣把头靠在车窗上,看车子缓慢,驶过我们曾经摘花生的那块天地,驶过我曾经把一朵花悄悄别入她的发髻里的那座小山,驶过我们一起看星星的天台。她疲惫地闭上眼睛,眼泪不知道为何就蔓延到了嘴角。
哭吧哭吧,哭过这次就不会再哭了。她这样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