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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 章

  他顿了顿,道:“我驽钝,并未有什么新见解,只是这些时日在府里静下心来也好生反思了,发现自己真是大错特错,有负阿耶期望,以后定牢记阿耶教诲,再不犯了。”

  魏灏只说自己错了,话也说的不慎好听,可正是如此,却正合了皇帝的心意,魏灏有没有错,错在哪里,是皇帝定的,容不得他自己论断,况且皇帝也不需要魏灏说什么讨好逗乐的话。

  皇帝听了魏灏的话,道:“你知道错了便好,你以后须得牢记你是大夏的太子,一举一动都得端稳些,切莫让人看了笑话。”

  魏灏听了,起身行礼应是:“儿谨记阿耶教诲,往后行事定当审慎妥帖。”

  皇帝自己面前这个神色敦厚恭谨,却不掩俊朗风姿的长子,淡淡道:“记住了便好,退下吧。”

  魏灏依言退下,魏熙坐在皇帝身边看着他的背影,等魏灏出了殿门,魏熙扭头对皇帝道:“阿耶,大哥也太可怜了,明明被陷害的是他,他却要跟着一起受罚。”

  皇帝眸色略沉:“身为太子被人以如此低劣的手段害了就是错。”

  正巧陈士益这时亲自端着果浆进来了,听了这话,连眼皮都不曾动一下,他将果浆轻轻放在桌上,给魏熙斟了一杯,看似对魏灏的事毫不关心。

  魏熙有些奇怪,既然如此他当初为何要向皇帝推荐魏灏,就算魏熙知道他是绝对忠于皇帝的,但说他没有对魏灏照顾一二她是不信的,可眼下,他对魏灏的事表现的如此淡然倒是让魏熙有些疑惑了,莫非他所说所行还真的都是顺着皇帝的心意来的?

  魏熙正在胡思乱想间,却听皇帝道:“怎么先前你不替他说话,眼下我面了他的罚,你倒替他抱屈了?”

  魏熙闻言看向皇帝抿唇一笑,面上是小心思被揭穿的狼狈。

  皇帝指着魏熙笑道:“小心眼子一堆。”

  魏熙闻言嘟着嘴不甚乐意的模样,皇帝看的发笑,道:“别装模作样了,尝尝这个果浆吧。”

  魏熙闻言端起杯子小心抿了抿,仔细品了味道,继而眼睛一亮,将一杯都饮了下去,她放下杯子赞道:“阿耶这里的果浆真好喝,酸甜可口,很是消暑。”

  皇帝见魏熙喜欢,笑道:“那一会你走的时候就把这个酿果浆的人也一并带走吧。”

  魏熙摇头:“阿耶日理万机身边是定然要这些机灵手巧的人服侍的,我怎么能把人带走,只要我来给阿耶请安的时候,阿耶都赏我一壶他做的浆便好。”

  皇帝轻敲魏熙的额头:“一壶,你也不怕撑着。”

  魏熙向后一躲,笑的俏皮:“喝不了我拿着。”

  父女二人正调笑间,有内侍前来,将已经开始融化的冰端走,换上了新的,魏熙看着那还冒着凉气的冰,问道:“这撤下来的冰你们都是怎么处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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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7章消暑

  那内侍有些奇怪魏熙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他愣了愣,答道:“回公主,这撤下来的冰染了暑气,是不能再用的,一般都是直接丢掉。”

  魏熙起身行到那还呈块状的冰前,伸手摸了摸,只觉冰凉刺骨,皇帝见了魏熙的动作唤道:“阿熙别胡闹,快将手收回来,当心惹了han气。”

  魏熙收回手道:“这冰还这么凉,怎么就染了暑气了?”

  内侍闻言,看了看皇帝,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魏熙,皇帝挥手让内侍将冰抬下去,他对魏熙道:“冰化了凉意就减了,自然是要换新的,你这么关心这个做什么。”

  魏熙上前坐在皇帝对面:“我听说每年到了这时候都是会有人热死的。”

  皇帝闻言叹道:“生老病死乃人之常理,你只见天热了便忧心热死的人,那你可知因疾病意外而死的人更多。”

  魏熙瞪圆了眼睛,郑重里又带着几分天真:“可是疾病和意外难以掌控,但阿耶却可以命人给那些买不起冰的人,发放冰和降暑的饮子呀。”

  皇帝抚了抚魏熙柔软的发丝,柔声道:“阿熙你有这份心是好的,阿耶很高兴,可是你怎么知道谁是买得起冰的,谁又是买不起冰的?你又怎么知道哪些买不起冰的到底需不需要这些冰?”

  魏熙闻言语塞,她的面上显出些失望来。

  皇帝收回手,道:“阿熙,暑热是每年都有的,它不同于赈灾。”

  魏熙眼中带了些泪意,她道:“可是那些好好的人竟被热死了,多可惜呀,阿耶你就放一回冰好不好,反正也热不了多久了。”

  皇帝道:“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冰就像是一块精美的点心,没有也能活,点心虽好,却没有人会用吃饭的钱来买点心,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皇帝说的不错,冰对时下的百姓来说并不是必需品,比起冰来说,他们更愿意忍着暑热去买吃食,毕竟热了他们可以扇风,可以乘凉,可饿了,他们却不能不吃饭,毕竟热死的人少,而饿死的人多。

  而金尊玉贵的魏熙却不能理解这一点,在她看来是不会有人愿意自己身上整天汗津津黏糊糊,还要冒着被热死的风险而不买冰消暑的,买不起的就是真正的贫苦之人。

  说到底还是魏熙从没有真正的去了解过民间,了解过百姓的生活,纵有千般心思,面对不了解的事物,她只能从自己的角度去判断。

  魏熙攥着皇帝的袖子道:“可只有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时,他们才会择其中之一,说到底他们还是买不起,谁不想让自己好过一点呢,阿耶你就命人放冰给他们吧。”

  皇帝看着攥着他袖子的白嫩小手,道:“阿熙,冰是有限的,不似米粮那般充沛,你可知长安有多少人?”

  魏熙自然是知道的,她顿了顿:“只分给贫苦之人行吗?”

  皇帝又问道:“你如何分辨谁是贫苦之人。”

  魏熙闻言,将攥着皇帝衣袖的手松开,垂头不语。

  皇帝心中一叹,道:“罢了,你既然想施冰和饮子就去吧,不过这些需得你自己一力承担安排,朝廷不会管。”

  魏熙闻言抬头看向皇帝:“真的?”

  皇帝点头:“自然。”

  魏熙闻言一笑,璀璨夺目:“谢谢阿耶,我一定不辜负阿耶的期望。”

  皇帝抚了抚魏熙的头,道:“不必有压力,拿这事当玩就好。”

  魏熙听了皇帝的话,心中不期然的有些沉闷,她复又打起精神来,对皇帝笑道:“好。”

  得了皇帝的同意,魏熙的心思皆飞到怎么调冰安排上,皇帝着魏熙神思不属的样子,也不再留她,闻言说了几句俏皮话便走了,临走时还不忘命人拿着她没喝完的果浆。

  皇帝看着魏熙轻快的身影,有些发愁:“阿熙这孩子看着心眼多,却还是太纯善了,以后得吃多少亏呀。”

  陈士益闻言给皇帝续上茶水,道:“昌乐公主这般性子最是难得,谁见了不喜欢,哪里有人舍得让她吃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