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狠狠一勒玄中墨,玄中墨长喑一声,前蹄抬起,带的马上的魏熙也向后一仰,看的人心惊ròu跳。
魏熙一点惧意也无,她夹紧马腹,纤腰一折,上身便挺了起来,头上高束的青丝随着她的动作甩出了一个流畅的弧度,恁的英姿飒爽。
而此时玄中墨也已经随着她的动作停稳了身子,不多不少,依旧离皇帝五步之距,魏熙坐在马上对皇帝勾唇一笑,是日光月影都无法比拟的璀璨夺目:“阿耶,我的骑术可精进了?”
皇帝笑道:“不只是精进了,怕是你的兄长们都比不得了。”
皇帝话落,席中众人好似也回过神来了,皆随着皇帝喝彩称赞起来。
魏熙颇有些矜傲的扬首一笑,利落的翻身下马,红色的衣摆随着她的动作翻飞,如绵延的霞光。
魏熙走到皇帝身边,毫不谦虚的道:“自然,我的骑术可是阿耶教的。”
皇帝闻言朗声一笑:“鬼精灵,什么时候都忘不了油嘴滑舌的糊弄人。”
待她坐稳,陈敬拿了一件雪白的裘衣给她披上,裘衣上身,顿时隔绝了外界的han风,魏熙拢了拢衣服,将手藏在裘衣里,她看着皇帝,反问道:“难道我的骑术不是阿耶教的吗?”
魏熙与皇帝你来我往,一派其乐融融的天伦之相,坐在皇帝身边的柳丽妃在一旁冷眼看着,心中暗气,却也不得不摆出得宜的笑,不过片刻却被魏熙身上的骑服吸引了视线,只要是女子就没有不喜欢漂亮衣裳的,就算这衣服穿在她们再讨厌的人身上,也阻挡不了她们天性中对美的喜爱。
魏熙这件衣服除了颜色引人注目外,式样可以说很是简洁的了,除了腰带上绣了联珠瑞兽纹外,就再无装饰了,可就是如此,才显得她纤腰不盈一握,要知道,骑服以利落方便为要,向来是不怎么衬人的。
可魏熙这件衣服式样独特,除了腰带外,那蔚然如霞的衣摆才是最夺人眼球的,寻常骑服,为了防止出什么意外,是从来不敢再下摆上搞什么花样的,而魏熙这件骑服下摆却是宽大蓬松的,层层叠叠,如含苞欲放的花蕾,也不知是用什么方法裁剪制作的,竟一点也不影响魏熙活动。
当然,若说影响其实还是有的,毕竟那么多布料摆在那里,但魏熙骑术好,别说这还是骑服,就是穿着襦裙她也照样能骑。
不过这一点柳丽妃是不会承认的。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骑服,精致繁丽却不失干练潇洒,是她特意为今日准备的,若是没有魏熙,她这件衣服绝对是今年最出彩的。
不止衣服,骑术也应当是,这是她封妃后第一次在正式场合出现,不能让人看低了去,为此,她已经苦练了许久的骑术了。
她看着吸引了在场大半人视线的魏熙,心中突然有股强烈的不服之感,她将兄长的嘱咐之言抛在脑后,想也不想的就道:“方才见了公主马上英姿,我也很是手痒了呢,要不我们一起下去跑一圈?”
魏熙看向突然插话的柳丽妃,不是很能理解她一个妃嫔为何总是同她过不去,魏熙不乐意将时间浪费在与这个蠢人较真上,她摇头笑道:“丽妃娘子还是邀别人吧,我刚跑完,累了。”
柳丽妃蹙眉,魏熙可不能不和她比,不只因今日之事,更是先前她因魏熙而被赶出宫住了两个月,她必须得赢过魏熙,要不然她永远都会是被魏熙踩在脚下的笑柄。
柳丽妃看着魏熙,曼声笑道:“我看公主可还是精神的很呢,好不容易出来一遭,公主既然喜欢驭马,还是趁着这个机会多跑两圈吧,要不然就得等明年了。”
魏熙倒了杯酒微微抿了一口,冰天雪地的,酒也都是烈酒,魏熙没怎么饮过烈酒,猝不提防,被一股浓烈的辛辣之气冲的鼻子一酸,她将酒杯放下,眉梢微蹙:“骑马的时候多了,还非得趁着现在?”
皇帝见魏熙被呛到了,抬手将她的酒杯拿走,吩咐人给她备些热浆来。
魏熙笑的眉眼弯弯:“多谢阿耶。”
魏熙说罢,便又听柳丽妃道:“公主在外头无拘无束的,自然想什么时候骑就什么时候骑,可妾一年到头却是难得有几次跑马的机会。”
魏熙眉梢一挑:“那你也出来呀。”
柳丽妃闻言,面色有些委屈,她没想到她现在都被封妃了,魏熙竟还如以往那般不给她面子,她抬手扯了扯皇帝的袖子,轻声唤道:“陛下。”
皇帝拍了拍她的手:“阿熙和你差着辈分呢,想必是玩不到一处去的,你若是想玩就去喊几个臣子家的妻眷吧。”
柳丽妃闻言,面上的委屈越加浓了,她轻咬下唇,有些气恼的看了皇帝一眼,终是应了。
魏熙看她这做派有些心烦,面上却带了些宽慰似的笑意:“丽妃娘子别恼,毕竟你我命格相克,这荒郊野外的,若是彼此冲到就不好了。”
魏熙说罢,不待柳丽妃发怒,端起方才呈上来的浆几口饮尽,对皇帝笑道:“阿耶你忙,我就先出去玩了。”
她说罢微微一礼,转身就往外走,皇帝看着她的背影勾唇一笑,还是那副小孩样子。
这围场魏熙也没有多少机会来,她拢紧衣服四处转了转,也没寻得什么有意思的地方,有些无趣的往回走,想着回去喊了侍卫去林中打猎。
还未走多远,便见谢宜安并着温绍延裴斯一起过来了,她最近倒是常见谢宜安和温绍延一处玩,却忘了和谢宜安最先认识的是裴斯了。
她走过去:“冰天雪地的你们出来做什么?”
谢宜安眉梢一挑:“只许你出来瞎逛,就不许我们出来透透气吗?”
魏熙看了一眼谢宜安身上的官服,反将一军:“他们两个出来透气自然是可以的,可你是要随身护卫着我阿耶的,怎么能擅离职守?”
谢宜安嗤道:“还不许人换职歇歇了。”
区区两三句话这二人就有要吵起来的迹象了,温绍延听了有些无奈:“公主这次可是冤枉怀宁兄了,是陛下不放心您,让怀宁兄来找您的。”
魏熙点头,微微一笑:“哦,那真是劳烦表兄了。”
她说罢,看着穿着单薄的谢宜安,颇为体贴的道:“那我们就先回去吧。”
谢宜安也只是习惯性的和魏熙斗气,眼下魏熙消停了,他总不会不依不饶:“那走吧,我也好去给陛下复命。”
他说罢,转身就走,魏熙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跟上,却见裴斯走到她身畔,微微俯身,她一愣,本能的停住脚步,看裴斯想要做什么,这一看,竟又被惊艳一把。
他今日穿了一件黑色的裘衣,裘衣很大,被他笼的严丝合缝的,只露出了一张脸,他的肤色本就白皙,眼下被黑色的裘衣一衬,白的如雪一般,配着他过于精致浓艳的眉眼,竟显出一股难以言说的阴郁妖邪之气,虽是妖邪,却一点也不骇人,相反还颇有些勾魂摄魄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