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言情 > 定风流

第299 章

  。

  “我知道,收拾他们还不容易,一个个急躁的很,顾前不顾后的。”裴斯勾着唇角,将一碟玉露团推到魏熙面前:“公主午间没用什么,吃些点心垫垫吧。”

  魏熙确实有些饿了,她拿起一个玉露团,对裴斯道:“你想给他们挖坑?”

  裴斯看着将玉露团往口中送的魏熙,笑道:“害人终害己,他们忙着给我找茬,哪有不将自己搭进去的道理。”

  裴斯说着,替魏熙添了一盏清茶:“公主放心,我定会尽快辅佐公主得到一个说一不二的朝堂。”

  魏熙将口中玉露团咽下,嘱咐道:“需得张弛有度,毕竟我不是正经的朝堂之主。”

  裴斯将茶壶方下:“臣明白。”

  魏熙将手中最后一口玉露团咽下,又道:“找机会将林藏秀从秘书监调到我身边吧,毕竟是朝廷官署,不是让他们父女打擂台的地方。”

  裴斯抬手揉了揉脖子,懒声道:“那老家伙该回家养老去了。”

  裴斯话落,便听外边内侍来报,说雍王请魏熙过府说话。

  魏熙闻言,神色凝了下来,心知雍王怕是不好了,要交代遗言。

  魏熙对陈敬道:“我去看看,若是无事,你也早些回府歇着,过后怕是还有的忙。”

  陈敬撑着桌子起身,略整了整衣衫:“臣送公主出去。”

  雍王府一片肃静,便是来往的家奴,都是有条不紊的,府中规矩极好,却带着股清冷。

  雍王终生未娶,没有妻妾子嗣,来迎魏熙的是他府中长史。

  魏熙和长史简单问了几句话,得知雍王状态后,面色便不怎么好,不发一言,快步往雍王寝居去。

  雍王院中的梨花开得正好,满树洁白,风一吹飒飒而落,如雪一般,在春和景明时呈现出有别其他花草的萧瑟。

  魏熙的脚从花瓣上踩过,红着眼圈进了房中,径直往雍王床边去了。

  雍王躺在床上,神色枯槁,只有两个生了华发的老奴守着。

  见了这么一副景象,魏熙只觉胸中郁郁。

  老奴见了魏熙,对魏熙微微一礼,侧身给魏熙让出地方,魏熙抬步走到雍王榻前,轻声唤道:“伯父,阿熙过来了。”

  雍王闻声,抬了抬眼皮,露出一双浑黄的眼睛:“来了呀。”

  魏熙点头:“伯父可有什么吩咐。”

  雍王似是没听到,轻轻抚摸着手中玉镯。

  魏熙随着他的动作看去,只见那镯子色泽润盈,一看便知是常年把玩的。

  她想起了幼时所闻,眼睫缓缓垂下,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她不明白,那些情情爱爱的到底有何魅力,将这么一个前途无量的人,耽搁成这般模样。

  “听说过我的荒唐事吗?”雍王抬了抬眼睫,问道。

  魏熙点头:“听过。”

  雍王微微一笑:“她是南陈余孤,从小长在南边,从里到外都是柔的,跟春天的梨花瓣似的,和长安女子一点都不一样。”

  魏熙面上也带了笑:“应当是个让人见了就爱惜的女子。”

  “是呀。”雍王说着,面上的笑缓缓淡了:“可惜我辜负了父母,舍弃了那么多,都没能留住她。”

  魏熙看着雍王:“其实,伯父比阿耶适合,伯父后悔吗?”

  雍王抬眼看向魏熙:“这话你六哥也问过。”

  魏熙闻言,心中一颤,只听雍王道:“后悔呀,怎么不悔,到头来什么都没了。”

  魏熙听了雍王的话,鼻子有些酸:“伯父是大夏最让人敬佩的人,怎么就什么都没了?”

  雍王一笑,笑里有些讽刺。

  魏熙见状也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又听雍王叹道:“魏家的孩子爱的只能是大夏,可惜我没做到,阿昱和六郎也没有做到。”

  他说着握住魏熙的手:“阿熙,魏家只有你一个能顶事的了,你不能如此。”

  “不会。”魏熙声音温温的,却不乏坚定:“我只喜欢大夏,有了大夏,才有我。”

  雍王闻言,握着魏熙的手紧了些:“好孩子,你记住,大夏的皇帝,只能姓魏。”

  “我知道。”

  雍王看着魏熙,手依旧没松开:“将阿祯接到身边教养吧,他就是你的孩子。”

  魏熙顿住,抿唇不语。

  雍王死死盯着魏熙,面色越发灰败。

  魏熙的手颤了颤,复抬手指天:“魏熙发誓,余生自守着大夏,终生不孕育子嗣。”

  雍王闻言,手一松,无力的落在床榻上:“阿熙,这是你自己争来的,有得必有失。”

  魏熙替雍王拢了拢被子:“我知道。”

  雍王瞌了瞌眸子:“我累了,你回去吧。”

  魏熙看着雍王,有些犹豫,终是依言出去了。

  等到了门口时,她回首,只见雍王将玉镯贴在面颊上,无喜无悲,带着阅尽沧桑的倦怠。

  魏熙回头,抬步跨了出去,在经过那株梨树时却停住。

  花瓣落在她面上,柔柔的,她不知怎么,想到了温绍延。

  她轻轻一叹,将花瓣从面上拿下,不一样,终究是不一样的。

  魏熙再见到谢珏,是在雍王下葬后。

  那时梨花已经谢了,终南山皆是温柔的浅碧色。

  谢宜安带着她在遥遥传来的钟声中缓步而行,最终停在了一处竹舍前。

  说是竹舍,却毫无粗陋之感,清雅幽静,轩廊俱全,看着便觉得清爽舒坦。

  魏熙扯了扯门前松针,只觉得这竹舍倒是和她在翠微山的别业有些相像。

  想到这,魏熙有些遗憾,自从别业建成后,她好似还未去过,眼下怕是更没时间了。

  谢宜安抬手拍掉魏熙扯着松竹的手:“也不怕扎手。”

  魏熙收回手,对谢宜安道:“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住了个神仙呢。”

  谢宜安负手向前走去:“可不就是要修成神仙嘛。”

  魏熙抬步跟着他往里面去,方跨进院门,便见两个童子在喂鹤,童子见了魏熙和谢宜安,面上扬起纯粹活泼的笑,放下食物,便引着二人往屋中去了。

  屋中,谢珏正在和一个道士说话,他一袭道袍,美髯披发,面前一盏清茶,端的气度超凡。

  而他对面的道士却与他南辕北辙,衣着粗陋,连头发都是乱糟糟的,魏熙正奇怪谢珏为何会与这样的人相交时,便又见道士举起酒葫芦灌了一口。

  魏熙脚步蓦然一停,她认出了那个道士,正是帮她炼药的泼皮老道。

  谢宜安侧首看着魏熙,只见魏熙神色变换,最终却是隐了下去,魏熙对谢宜安道:“走吧,在这站在做什么。”

  魏熙说罢,当先进了屋中,径自往谢珏身边坐了。

  谢珏侧首看她一眼,忽的眉头一蹙:“瞧你的眼圈青的,一个姑娘家,怎么如此不在意。”

  魏熙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站在朝堂上,我巴不得人家忘了我是个姑娘家,哪还有心思打扮。”

  老道将最后一滴酒饮尽,对谢珏道:“走了,贫道不打扰你们祖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