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定时再放谢珏。
谢珏见魏潋意态坚决,不似作假,便也只得继续任着中书令,不过却是因年老之故,越发懈怠了,只在政事堂挂了个名头,多将权柄放给其余人。
不知不觉又是一年梅花初绽时,魏潋此时也隐隐有了先帝壮年时说一不二的迹象,而魏熙,也在不知不觉间成了魏潋之下第一人,威势正健,荣宠愈盛。
朝中诸臣在经过魏潋登基之初短暂的观望后,便断定了,当今圣上,对于这位楚国长公主宠信非常,魏熙说的话,是比皇后和诸位相公都管用的,一时有许多拜帖往公主府送来,而紧跟着拜帖的,是或携着重礼或携着文章的人。
魏熙对于这些人也不怎么搭理,若是理了,也定是从中寻出了对魏潋有用之人,将其举荐给魏潋,从不图报居功,一派全心全意为魏潋考量的光风霁月。
过了年忙了几天,魏潋也有了些闲散时间,晨起时见了屋中的梅枝,不知怎地,便想到了当年对着梅枝都能摆弄许久的魏熙。
他随心所动,当即便换了衣服,轻车简行去了魏熙府上,到了魏熙府中,他也未叫人通传,一路去了魏熙所在的暖阁。
魏熙没有在屋中取暖,反而裹了裘衣,坐在太阳底下不知在看着什么,面上带着柔柔的笑,很是赏心悦目。
魏潋看着魏熙的笑脸,脚步一顿后又若无其事的走到魏熙身边。
魏熙见有一道阴影过来,挡住了阳光,随意抬头瞄了一眼,却见来人竟是魏潋,她心中莫名其妙的一慌,手一动便欲要将信藏在身后,却终是被她忍住了。
魏熙若无其事的将书信对折在手中,对魏潋问道:“六哥怎么来了。”
魏潋矮身坐在魏熙对面:“闲来无事便来你这里坐坐。”
魏熙颔首:“今日不忙?”
魏潋摇头:“哪天不忙,可若是时时都忙岂不是累死了。”
魏熙颔首:“劳逸结合才是正理。”
魏潋笑问:“那你方才是劳还是逸?看个信都笑的那么开心。”
魏熙理了理信纸,含笑答道:“应当算逸吧,裴斯手底下有些走南闯北的客商,我听了按捺不住好奇,让他们写些各地见闻给我看,也算全了我不能四处游玩的遗憾了。”
魏潋抬手替魏熙拢了拢向下滑去的裘衣,温声道:“等过几年安稳了,我带你出去看看。”
魏熙点头:“是该四处巡视一番,也省的底下人仗着天高皇帝远,无法无天的胡来。”
魏潋笑意略淡,帮魏熙拢好了裘衣便回身坐好:“看一看也好长些见识。”
作者有话要说:依旧带着浓浓困意的一章~
第218章心迹
魏熙摇头一笑:“长不长见识另说,可若是一辈子都待在长安,终究是有些遗憾。”
魏潋垂眸,轻抚裘衣上被风吹乱的绒毛:“虽是如此说,可天底下哪里有比得上长安的地方。”
魏熙听了这话,突然想起了温绍延口中的江南,她转眸看着窗外厚厚的积雪,白的刺眼,还带着浓重的冷意,好似吸一口气都能凉了心肝脾肺。
魏潋看着魏熙被雪光映出白瓷般润泽之色的脸,眼中有些晦暗之色,过了片刻,他视线下移,看向魏熙的袖口,不知何时,她已经将那封信收进袖中了。
魏魏潋心中有些怀疑,一个商人能写出那般遒美飘逸的字吗?
魏熙回过神,对魏潋道:“六哥饿了吗,今日我吩咐厨房炙鹿吃,那鹿还是我前天亲自去打的呢,回了之后也没来得及吃,今日才吩咐下去,偏六哥就来了。”
魏潋抬眸看向魏熙,含笑道:“既然是阿熙打的,那我定是要尝尝了。”
魏熙遗憾道:“可惜不新鲜了。”
魏潋道:“无妨,han冬腊月的,放上十天半个月都无事。”
魏熙颔首,提议道:“不如我们去独春榭用膳吧,哪里的梅花开的极好。”
魏潋补充道:“再烫些酒,那样才算合契。”
魏熙点头,回身交代了,便与魏潋一同慢悠悠往独春榭去,独春榭周围遍植红梅,远远看去,蔚然如霞。
魏潋负手站在一株梅树下,抬头看着枝上疏落的梅花:“我记得我当年从弘农回来后,你便是站在梅树下折花。”
魏熙摘了一朵梅花放在鼻端轻嗅:“可惜折的太多了,精挑细选出来的梅花,大都白白进了肚子里。”
魏潋低头看着魏熙:“能填你的口腹,也算是它们的福气。”
魏熙闻言一笑,胜却满园嘉卉。
魏潋牢牢看着魏熙,视线再未从她面上离开过:“当年弘农雪灾,满目冰雪疮痍,连带着心里都生了苍凉之意,直到回来见了阿熙,我才觉得暖了,天底下再也没有比你鲜活绮丽的了。”
魏熙听了魏潋的话,从心底泛出古怪之感,面上的笑意也慢慢淡了。
魏潋看着魏熙的神色,双手在袖中握紧再松开,面上的专注之色,也化作了温和笑意:“脸冻得都红了,还在那闹腾,堂堂公主,竟是比平民女子更有烟火气。”
魏潋一笑,魏熙方才升起的怪异之感,便如同一粒颤巍巍的种子,还未来得及发芽,便被一土掩下,那土又厚又密,再也寻不得一丝异样。
魏熙抬步往独春榭中去,便是不回身也不忘反驳:“谁家小娘子不赏梅折枝,就算要染也是梅香,好端端的哪里来的烟火气。”
魏熙说着,抬手在鼻前挥了挥:“六哥这一说,我都要用不下膳了。”
魏潋在魏熙身后缓步跟着,悠悠道:“那便不吃了。”
魏熙蓦地回身盯住魏潋,只见得他面上一派淡然,她长睫微颤,却故作气恼:“还未听说过主人看着客人吃的。”
魏潋负手越过她:“这不就有了。”
魏熙回身跟上,方才的话只是说说而已,等吃食上桌,魏熙还是用了不少。
虽说是炙鹿吃,但桌上吃食甚丰,魏熙原本也不太爱油腻之食,只浅尝了几片,倒是吃了不少鱼虾。
魏熙和魏潋一面吃一面说,未过多久,便见酒壶空了,魏熙眉头一蹙:“六哥怎么饮了这么多?”
魏潋赞道:“你这酒倒是不错。”
“不错也不能喝这么多,这又不是在宫里,若是醉了该怎么办?”
魏潋闻言一笑,他因饮酒,面上已经有了些薄红,此时一笑,显出些有别于常时的瑰艳散漫。
魏熙看着他,只觉得他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魏潋摆手:“难得松快一天,就是要尽兴的,怎么能喝到一半便停了。”
魏潋说罢,对夷则吩咐道:“去拿酒来。”
夷则有些犹豫的看向魏熙。
“真不巧,府中没酒了。”魏熙说着,提议道:“不如六哥先等半个时辰,我命人去买?”
魏潋闻言一顿,抬眼盯住魏熙看了半晌,复又摇头笑道:“你这丫头。”
魏熙微微一笑:“明日便是上元节,到时宫宴上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