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 章

  什么吉普赛骗子会说你爱的东西不是个人吧。

  但她很快平静下来,她几乎算是冷静地出言嘲讽道:“你的神又有什么神通,他能阻止这场暴风雨吗?他能救我们吗?”

  “你们都是鼠妇,不见光的虫子,他能轻松碾死你们!”赛琳娜用力争辩,她的脖子似乎只有一层皮rou连着,马上就要断开。

  沈略笑了笑:“而你也是其中一员。”

  她话音未落,方才一直没有解开的第四个扣子忽然崩断。脱了一半的雨衣被赛琳娜直接扯了下去,而赛琳娜本人和那件雨衣一起,直接滑出了桥。

  沈略终于被船上的人拽了进去,她一身雨水地站在了原地,任凭雨水往这地上滴落,狼狈不堪地接受众人的注目礼。

  诺亚终于及时赶到,他的下颚一片青色,似乎一夜未眠,胡子也没有来得及剃掉。

  他自然已经知道了方才的骚动从何而来看见了狼狈至极的沈略,此时目光四下逡巡可一会儿,终于开口道:“赛琳娜呢?”

  沈略沉着声音回答:“她去见你可敬的主了。”

  诺亚只要一秒就理解了她的意思,脸色一下子变得很不好看:“她……”

  沈略微微阖上眼睛,抬手试图拧干一头乱发里积蓄的雨水。她几乎有些精疲力竭地阻断了他的下半句话:“她试图杀了我,但是失败了,这件事情与我无关。”

  诺亚仿佛被钉在了原处,沈略没能拧干头发,只得上前一步:“我拼了命过来不是为了死在海里,也不是为了看你悲恸,我只是为了来看看朱诺到底怎么了……少摆出那副神情了。”

  她真的有些受不了了。

  诺亚深吸一口气,低声回答:“跟我来。”

  每个人都默契地,不再提起赛琳娜,这种天气里掉到海中,没人能救得了她。

  冯先生也在。

  沈略顿时有些局促了,毕竟冯先生以前在学校也检查纪律问题,她现在的仪容仪表差得不行。

  冯先生看了她一眼,没有在意这些,轻声道:“过来了,来看看吧。”

  这回他再没有讥讽与怀疑,边上的一群人都噤若han蝉,安静如鸡,一声也不敢吭地看着沈略走近。

  诺亚跟在沈略的身后,也没有说话。

  冯先生却冷不丁地开了口:“你是对的,或者说……是我错了。”

  他承认了。

  那群实习生大眼瞪小眼,通通是吓了一跳的模样,看向沈略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深意。沈略自然也感受到了变化,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冯老师,你不用说这些……我知道,换成我是你,我也会怀疑的。”

  沈略是实话实说

  。

  但她也并不客气地在冯先生身边坐下,一边操纵着电脑一边开始一目十行地扫过数据:“我事先声明,我不保证我有办法。你们先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身后有人把一条毯子盖在了她身上,她头也没回地说了声谢谢。

  “接下来的五天,都是暴风雨。”身后的诺亚回答道。

  沈略几乎笑了起来:“你他妈开玩笑吧。”

  这种海上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来个三天已经够给面子了。

  五天?你当是花洒啊。

  屏幕上显示出来了坐标,时间是9月18日,五天之后,他们仍然处在暴风雨的中心。

  不是开玩笑的,是真的。

  沈略愣在了原处,打了个喷嚏。

  冯先生看了她一眼道:“你先去换一身衣服,现在这样子像什么话?”

  沈略揉了揉鼻子回答:“我可以的。”

  冯先生并不是斥责,只是平平淡淡地回答:“如果你病了,这边的工程怎么办?”

  沈略终于是缴械投降:“好的,我很快。”

  诺亚看了一眼四下,终于找出一个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熟人,他冲着一旁的禾睦道:“你带她去盥洗室吧。”

  禾睦答应得有些艰难,但还是点了点头。

  她一边起身一边向着沈略道:“跟我来。”

  沈略只好是跟她去了。

  船上男多女少,女浴这边的淋浴装置大多是不出水的,只有最里面那个是好的。禾睦说自己在外面等着,就抛下她走了。

  沈略也知道她就是这么个能推则推的脾气,也懒得生气,直接脱了衣服开始洗澡。热水冲在她身上,她终于有了一种起死回生的感觉。

  余光却从热水的雾气中看见了磨砂玻璃外,立着一个浅浅的人形。

  沈略皱着眉头,叫了声禾睦。

  没人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时间设定是因为,这几天我军训(。

  写完感觉有点冷飕飕的……看小剧场吧

  沈略:是谁偷偷溜进了女生澡堂?

  波塞顿:……不是我

  沈略:别啊,这不成恐怖片了

  波塞顿:好吧,我承认就是我,给老公留点面子好不好_(:3」∠)_

  第30章海神之吻(五)

  方才被热水冲去的冷意卷土重来,沈略的大脑皮层倏忽炸开一朵细弱的烟花,炸得她头皮发麻。她和那不知是否是人类的东西对峙,几乎要在下一秒败下阵来的时候,那团影子终于消失了。

  沈略沉默着,小心翼翼地往上看去她自己都有些惊讶,她此时竟然还有这个胆子。幸而隔间的上方空空如也,方才她见到的不过是她劳碌过度眼前出现的重影。

  那战栗的感觉却不是假的,但说给旁人听,旁人大概是不会信的。

  她想起了不久之前摔下高台的赛琳娜,对她的死沈略并未有多大的愧疚,甚至她还能冷着心肠,嘲讽一句作死。

  现在她却有些不安了起来,但她的动作却不敢慢下来。禾睦给她找来的是一套工作服,面料有些粗粝,且不合身。

  沈略也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她动作尽量迅速地套上外衣,湿漉漉的头发洒落肩头,染深了那一块的布料。

  她开了门,走了出去,外头一片死寂,她浴室外头的那块瓷砖湿漉漉的,像是有什么东西曾在此处站立,并且留下了痕迹。

  沈略这下子不能再哄骗自己,她没有出声,借着一盏微弱的光芒,在地上寻找什么线索,然而她的行动徒劳无功,除去水渍,她什么也没有找到,而这片水渍也没能再延伸出去。

  她带着不安的心情打算放弃,将刚才所见当做一个睡糊涂了的诡异的梦,却在黑暗处瞥见了一道流光。

  那光芒一闪即过,如电如沫,一下子就没影了。

  似乎是刚才的角度正好,才有东西将那盏灯的光芒,投入沈略的一双眼中。

  沈略抬眼看了看门外,没有人过来,便自行延长了呆在此处的时间。

  她后退一步,终于在那黑暗中寻找到了一小团燃烧的火焰。

  她步子没有犹豫地冲上前去,那里有什么人遗落下什么东西,有那么一瞬间,沈略觉得那是故意为她留下的。

  她走到了黑暗中,微微俯身,伸出右手去用掌心捕捉那团火焰,触手是坚硬冰凉那团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