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獠牙,同那些航海记录上的凶兽无异。
沈略轻声道:“退出去。”
他会杀了你的。
她自己却不动,感情上恐惧,理智上却知道至少现在,波塞顿不会伤害自己,就如同马戏团中把脑袋伸到狮子口中的驯兽师一样,既胆怯又自信。
突然门外传来了响动,另一个年轻人不知这里是个什么情况,横冲直撞地往里走了一步,那一个瞬间整个厨房里的气压瞬间降低,沈略很明显地感受到心口在狂跳,她捂住了口鼻,忍住呕吐的冲动。
那些儿时读过的航海日志中的诡异事件一时间涌上了心头,她皱着眉头半蹲了下来,男人已经直直地倒向了水中,耳边渗出一丝血红。
那个跟过来的年轻男人此时已经跌跌撞撞地爬了出去,回廊逼仄狭窄,他觉得自己似乎是踏上了一条通向地狱的道路。
波塞顿的眼中透出一股冷意来,他挪动了身形,似乎想要追出去,那是一种猎手的冷光。
仍然置身厨房的沈略没有理会他的动作,只是在松开手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是满手的血,鼻腔里有一股温热。
她一脸狼狈地望向波塞顿,波塞顿也嗅到了那股血腥味,他的脸上露出了无措的神色,面前的景象似乎向他证实了之前的猜想,人类确实是很脆弱的。
沈略几乎脱力地扶着橱柜坐了下来,上衣已经被雨水和冷汗打湿。她的手搭到了水中,而她本人几乎觉得喘不上气,胸腔中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悲怆。她望向小心翼翼靠近地波塞顿,知道他刚才只是想把入侵者赶出去,但是没有悬念地祸及了她。
异能者不仅仅拥有电影中超级英雄们的能力,而且身体素质也因为变异而远高于普通人。
次声波既然能轻而易举地搅碎了异能者的脾脏,她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波塞顿像一只大型犬一样靠到了他的身边,他金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观察着她,就好像平日里沈略隔着水箱的玻璃看他。
沈略闭上了眼睛,一时间觉得很困倦,她第一次觉得死亡是一件平静至极的事情。波塞顿火焰一样的尾巴在她的腿边晃动着,却无法点燃她的生命之火。
她期许的,如深海般宁静的死亡没有如期而至,她没死成,却被直升机的喧腾声响吵醒。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波塞顿一动不动地挡在他的身前,浑身上下都是一种警惕的状态,像是一个恪尽职守的护卫一般,不曾离开。
门廊外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与细碎的交谈声,沈略挣扎坐起身,一时间觉得自己半边胳膊失去了感觉。
停在她身边的波塞顿感受到了她的动作,扭过头来看她,目光似乎有欣喜一样,有一瞬间,连沈略都被那种欣喜感染了。
然而她尽力地靠到了波塞顿身边,用她细弱近乎苍白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警告他:“波塞顿,快点逃走。”
“逃不走了。”她话音未落,另一个堪称和蔼可亲的回答砸到了她的耳中。
她目光中含着一段水光地抬起了头,同声音的来处,她的师兄章敦对上了眼神。
章敦的脸上带着一种和善的笑容,就像是刻在上面的,他看向沈略的神色温和,穿着白大褂的模样就像是个儿科医生。
他的目光扫过沉在水中的两具尸体,略为头疼地后退了一步,而眼中似乎没有波塞顿。
他的身后是s市自主支队,全副武装,枪口已经瞄准了包围圈中心的那个人,和那只怪物。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_(:3」∠)_
短介绍是彭羚的《漩涡》,很好听
第7章洪水滔天(四)
深海里的怪物,到底是血rou之躯,直面上冷枪钢弹,沈略自己也知道是不会有什么胜算的。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是行动艰难无比。章敦似乎也察觉出了她的不正常来,冷眼旁观了一会儿,狭小屋子中的两队人马僵持片刻,他冲着小队队长低声说了句什么。
小队队长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只是举着枪往前走了一步。波赛顿似乎察觉出他的次声波的危害是大范围的,此时没有再试图用那种方式来平定争斗,只是直直地冲上前去,金色的瞳孔中倒映出枪杆的形状来。
小队队长的枪口抵在他湿漉漉而又近乎病态苍白的额头上,他似乎不会恐惧地望着那件武器,实际上他根本不认识什么武器。
空气中似乎飘散着一触即发地□□味。
章敦站在原处,开了尊口:“师妹,让你养的小怪物保持镇定,我们也不想搞出什么血腥事件。”
沈略沉沉地垂下了头,无由地觉得这个称呼有些讽刺,但还是伸出了一只手轻轻搭上了波赛顿的后背,手指触过冰冷的脊椎。
波赛顿似乎感受到了身后温度偏高的触摸,他有些好奇地回过了头,看向沈略的眼神里少却了一些方才的暴虐。
沈略冲他打了个后退的手势。
她知道此事自己处于劣势,甚至不一定是同波赛顿一个阵营的劣势。她极力克制着凡人应当有的惶恐,抬起眼睛同章敦对视:“你们想要做什么?”
章敦笑了笑,确实是十分和善的模样:“一个好消息,国家需要你。”
沈略沉默了片刻,不解其意。
章敦嘿嘿一笑:“陆宇那老家伙死了,我看你是能接替他朱诺计划的大盘了。”
沈略听到了这个消息,脑子还是一片昏沉,只听到了一个关键词,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确认一般地发问道:“等等,你说谁死了”
章敦道:“陆教授啊,别露出那么凝重的表情啊,我猜你心里很高兴的。”
沈略的心里确实是有一丝高兴的,但是那高兴转瞬即逝,太过潦草,实在是没有什么滋味一般。
她垂下眼道:“所以,是要我去接手这个烂摊子?”
章敦笑道:“这是你的造物,哪里是烂摊子。”
沈略那一点的高兴终于是随着他这句话烟消云散了:“所以,你们一直知道那是我的做的?”
章敦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留给她一个空白让她自己体会。
沈略当然是明白了,她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热血上涌的一瞬间眼前发白,但她还是咬着牙问,非要问个明白一般道:“所以陆宇那样子,是经过官方允许的?”
章敦无奈地耸耸肩:“亲爱的,你还是照旧的理想主义,这就是现在的行情,你不需要什么不平。”
沈略咬着牙,剩下的话都被堵了回来。
是的,大学的时候,章敦就这么批评过她太理想主义,太激进,到社会上走一遭,准碰得一鼻子灰。
他说的话是近乎一针见血的准确。
沈略那臭脾气终于在那一次次撞南墙之后磨灭了大半,只有这位从来冲着她冷嘲热讽的师兄的时候,还是一眼看出了其中愚蠢可笑的残留物。
沈略沉默了,她激进不起来了,血同手一样凉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