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海此时面无表情,脸朝上仰着,眼珠子翻得跟死鱼一样。
听了胡九指的话,他机械式的走到坟前,“吭哧哼哧”开始挖土。
一开始只是李大海一个人在挖,可是没过多久,刚才跟李大海一起被蛇咬伤的村民全都默默的站起来,苍白无神的脸全都朝上,两个肩膀不自然的垂落,一下一下的挖着坟土。
胡九指的注意力都在坟坑里面,他嘴上硬气,其实对里面的东西极为忌惮,明知自己可能不是对手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贪婪。
我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仔细一看,那些村民的脖子后面分明缠着一条手指粗细的小蛇。
小蛇脑袋缩在衣领里面,绿幽幽的眼珠子盯着我的方向,在月光下透着阴冷狡诈的光芒。
“快走!离开这里!”耳边响起祁墨焦急的声音,“他要出来了!”
我知道祁墨说的“他”是谁,可陈勉还躺在这,我跑了他怎么办?
祁墨急声:“不用管他,殷离的目标是你!你离开这里,他自然就安全了。”
原来那条无头蛇名叫殷离!身为同族,祁墨认识他也不足为怪。
我一听,祁墨说得有道理,没时间犹豫,趁着胡九指不留神,一脚狠狠踩在他的脚背上,然后拧身就往山脚下跑。
胡九指气炸:“小丫头骗子,你敢耍诈!李大海,去!把那丫头给我抓回来!甭管你用什么手段,给我留口活气就行!”
他再也不加掩饰,露出凶残丑陋的嘴脸。
可是李大海根本不听他的话,只顾着跳下墓坑去开棺材盖。
“李大海,你还想不想给你姐姐外甥报仇?你……”
胡九指喊到一半,突然停住,急吼道:“别!别碰那东西!”
可已经晚了,李大海还是从棺材里拔出了一个类似木钉一样的东西。
“呼——”
几乎是同一时间,妖风大作,天地变色,一个庞大的阴影从墓坑中腾飞而出,棺木瞬间炸裂般支离破碎。
“他来了!”祁墨嗓音低沉道,“把他引到沟子山,我有办法对付他。”
沟子山离后山不远,是两座高耸山峰中间的峡谷,那边常年晒不到阳光,据说阴气很重,不太干净,经常有人经过的时候听到里面有诡异的哭声。
说实话,这大晚上的让我去那种地方,我心里多少有些发怵。
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听祁墨的安排。
耳边阴风阵阵呼啸,身后传来爬行动物穿梭草丛时发出的“沙沙”声,我卯足了劲往前跑,根本不敢回头看一眼。
“沈娇,你跑不掉的!”殷离狂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阴冷森寒。
以他的速度,要追上我其实并非难事,可他就像是戏弄耗子的猫,不远不近的跟在我的身后,给我造成心理上的压迫感,却又不急着把我逼入绝境。
我冷汗涔涔,后背已经湿透,夜风一吹,冷飕飕的贴在皮肤上,浑身都在发颤。
眼看沟子山就在前面,我沉声问祁墨:“你这次有几分把握?”
我可是豁出了命把殷离引过来的,要是祁墨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我可没地方哭去。
“你不信我?”祁墨不知道什么时候化作黑蛇缠绕在我的脖子上,蛇头贴着我的脸颊“嘶嘶”吐着冷气。
要是换做以前,我肯定惊吓过度厥过去了,可跟祁墨接触了一段时间,心里承受能力不知不觉变强了不少。
“我信!”我咬牙,事到如今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信他我还能怎么办?
“哼!口是心非!”祁墨不屑的轻哼,蛇身在我的肩膀锁骨上缓缓游走,滑腻的触感让人很不舒服。
我忍住想要把他扔出去的冲动,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跑。
就在这时,风中传来一阵飘渺奇异的声音。
那声音像是笛子之类的乐器发出来的,但音调忽而急促忽而缓慢,前一秒还悠扬婉转,下一秒就激流直下,扰的人心惊肉跳,像是有一把锥子时不时的在心口上戳那么一下。
我感觉心脏处绵绵麻麻的有点疼,不一会儿,浑身就变得燥热起来。
明明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体内却燥热难耐,特别是小腹之下有股难以言喻的渴望……
我脚步虚浮,浑身酸软,整个人像是踩在棉花里面。
“蛇母蛊发作了!”祁墨声音冷沉,“沈娇,你再忍忍!马上就到了!”
虽然之前祁墨已经跟我说过蛇母蛊发作会让我的身体产生特殊的反应,但我没想到这反应竟然这么大。
我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手掌心,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
“恩……”
声音一出,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么温软拖着尾音的嗓音真的是从我嘴里发出来的?
娇媚得让我有种想挖个洞钻进去的冲动。
那奇异的乐音还在继续,燥热的感觉如同热浪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每往前走一步,双腿都在抽筋颤抖。
这样下去,就算我想坚持,身体也会完全不受意识控制。
难怪祁墨说,蛇母蛊一旦发作,我会生不如死。
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沈娇,还要继续跟我抵抗吗?”殷离张狂的笑声在夜风中回荡,无数小蛇从四面八方朝我涌来。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视线都变得有些模糊。
怎么办?
这样下去,我只能沦为被蛇母蛊操纵神智的傀儡,让殷离得逞只是迟早的事。
可我一想到自己要被一条蛇当做繁衍的工具,心里就忍不住一阵恶寒。
与其这样,我宁可死!
祁墨似乎感应到了我的想法,惶急道:“沈娇,你别乱来!还不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你把龙鳞含在嘴里,能暂时帮你压制住蛇母蛊。”
龙鳞?
我脑子有些迟钝,看到脖子上的光滑鳞片在微微发光,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这块护身符是龙鳞!
我赶忙按照他说的,把龙鳞放在嘴里。
入口微凉,有一股淡淡的腥气,但和蛇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腥味又不太一样。
我刚含入口中,龙鳞就像薄冰一样在我嘴里融化,变作一股凉意顺着喉咙流窜到五脏六腑,蔓延至四肢百骸。
体内的燥热感一下子减轻了大半,我的脑子也清晰了几分。
“祁墨,你竟然将最后一丝龙气给了她!”
耳边响起殷离惊雷一般恼怒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