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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平息蛇怨

  我出生的那天原本晴空万里,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狂风大作,乌云密布,顷刻间暴雨滂沱,天昏地暗。

  村口的锁龙潭水势猛涨,怒洪涛涛,冲垮了堤坝。

  一条蛇形生物从水里腾空而起,直冲云霄。

  随后,天空迅速降下数道闪电,爆炸一般往那蛇形生物身上倾泻。

  蛇形生物在电闪雷鸣中扭曲着身体,几经挣扎,最后发出一声彻天响地的哀嚎,重重跌落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疾风骤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到一刻钟的功夫,风消云散,洪水退去。

  村民们赶到村口,就见一条十来米长,碗口粗细的巨蛇瘫软在田间,满身伤痕,奄奄一息。

  有经验的老人说蛇生一冠为蟒,两冠为蛟,这条巨蛇头顶两个鼓包,是蛟无疑。

  蛟渡雷劫可化龙,方才的情景正是这蛟在渡劫。

  只可惜,渡劫失败,几百年的修行功亏于溃。

  我妈年轻胆大,挺着九个月的肚子也赶去看热闹,谁知道那条巨蛇弥留之际突然赤红着双眼冲着我妈咬去。

  我妈登时吓得腿软跌坐在地上,还好我爸眼疾手快,一斧头劈下去,直接把巨蛇的脑袋囫囵砍了下来。

  我妈受惊动了胎气,当晚就见了红。

  我出生时,鸟兽惊飞,万蛇齐聚,把我家院子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

  那些蛇虽不伤人,却无孔不入,无所不在。

  墙头上,屋檐下,房间里,床头柜……就连我爷爷烧火做饭,掀开米缸都能看到十几条蛇缠绕在一起,嘶嘶对他吐着红信。

  我家已然成了蛇窝。

  我爸从那天开始就神志不清,满嘴胡话,身上还长出了鸽蛋大小的疱疹。

  疱疹越肿越大,寻常的外用药根本不起作用,扎破之后流出的脓血红黑粘稠,腥臭无比。

  村里流传不少闲言碎语,说是我爸杀了那条巨蛇,遭到了报复,我们全家都要偿命。

  爷爷一夜愁白了头,只得请附近有名的风水先生来破解。

  那风水先生一见到我脸白如纸,恭敬的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拧身就走,直说这事他管不了。

  好在我爷爷跟他有些交情,千求万求他才松了口。

  风水先生说蛟化龙不成,本就怨气深重,我爸将其斩杀,这冲天怨气自然而然就转嫁到了他身上。

  要消解这怨气并非易事,风水先生让我爷爷带一口上好的棺材把巨蛇的尸骨小心收殓葬入我家祖坟,再立三尺灵牌放在家中诚心供奉。

  爷爷一一照做,三日之后,我爸的病症果然好转,那些蛇也悄声退去。

  风水先生临走前留了一块黝黑发亮,状如鱼鳞的护身符给我,并嘱咐,一不可近水,二不可沾血,贴身佩戴可保周全。

  从我记事起,我就知道自己跟同龄人不太一样。

  无论我在干什么,走到哪里,我的身边总能看到蛇的踪影。

  那些蛇大小不一,品种不一,唯一相同的是,它们看到我的时候都半立着脑袋,滋滋吐着蛇信,狭长幽绿的眸子里透着怨毒的光芒,好像随时都会扑过来咬我一口。

  一开始我挺害怕的,可是时间长了,知道它们不敢伤我,慢慢也就习惯了。

  我从小到大没什么朋友,他们都说我身上有股蛇骚味。

  我经常会梦到有一条黑蛇娴熟的钻进了我的被窝,攀着我的腿缓缓上挪,蛇头窝在我的胸口,蛇尾缠住我的腰,湿漉漉的蛇信“嘶嘶”对着我的脸吹气。

  那黑蛇手腕粗细,鳞片平滑泛着沉光,比我见过的所有蛇都要高贵漂亮。

  特别是那双冷幽幽的灿金眼眸,流光溢溢,仿佛有灵性。

  都说日有所思才夜有所梦,可我十几年如一日,重复做着一样的梦,也不知道其中有什么蹊跷。

  不过,梦境并不影响我的正常生活,久而久之,我也习以为常。

  或许是有护身符的庇护,二十年来我一直平安无事。

  直到两天前,我接到了表叔电话,说爷爷上山祭祖被毒蛇咬了,情况很严重,让我赶紧回家一趟。

  我爸妈都在外地,一时半会赶不回来,我心急如焚,开车匆匆忙忙的就往老家赶。

  开到村子附近,突然下起倾盆大雨,不知道从哪掉下来一窝蛇,直接砸在我的挡风玻璃上。

  那些蛇花花绿绿,麻花一样拧成一团,挡住了我的视线。

  我急踩刹车,车轮打滑,连人带车一起翻进了锁龙潭。

  剧烈的撞击让我头部受了重创,有血沿着脸颊滴在了护身符上。

  我感觉身体跟着车子一点一点下沉,水中有一个巨大的黑影正朝着我快速游来。

  我意识模糊,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昏迷之前,只记得脖子上的护身符隐隐散发着白光。

  等我醒来,已经在镇上的医院。

  给我做检查的医生说我运气真好,车子都撞报废了,人一点事没有,观察一下就能出院了。

  我摸着额头心里有些犯嘀咕,当时明明受了外伤流了血,怎么一点伤痕都没有?

  表叔知道我出了车祸之后来镇上接我,因为没有什么大碍,我也不想让爸妈担心,就没告诉他们。

  回到老家,爷爷面色青紫,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身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疱疹,靠近时还能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据表叔说,这症状跟我爸当年一模一样。

  我第一反应就是带爷爷去医院,可是表叔却拦着我,说爷爷昏迷前交代过,就算他死也不能离开村子。

  爷爷的倔脾气我是知道的,说一不二,他既然这么交代肯定有他的道理,况且表叔已经请了镇里的医生过来看过,并没有针对的治疗方法。

  直觉告诉我,爷爷的病并不是被蛇咬伤那么简单。

  我正跟表叔商量,请他跑一趟隔壁村请一下当年那位风水先生,突然院子外面就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有不少村民找上了门。

  “你们这是干什么?”表叔看着来势汹汹的村民,脸色不大好看。

  几个中年妇女情绪激愤,怒气腾腾的指着我:“沈娇你这个灾星,滚出去!我们村不欢迎你!”

  “你这么多年在外面呆的好好的,回来干什么?”

  “就是!你一回来,我们村就跟着遭殃!赶紧走吧,我们不欢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