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建林怔住了,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声音干涩艰难道:“不会的……在家里小凡跟他爷爷关系最亲密,要是知道老爷子病重,他肯定会第一时间赶回来……”
说到这,何建林脸上的血色褪尽,一双眼睛满是血丝,看着我跟陈勉,整个人一下子好像老了好几岁。
“难道……难道老爷子放心不下的是小凡?小凡他……他是不是出事了?”
陈勉接着他的话道:“目前这也只是一个猜测,何总您不要太担心,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找到您的小儿子,确保他的安全。”
“好,好,我明白,我这就派人去找!”何建林声音有些颤抖,拿出手机赶紧出去打电话。
我稍稍松口气,小声问祁墨:“我刚才没露怯吧?”
祁墨半个脑袋伸出袖口,对我吐了吐信子:“不算太笨,以后让小胖子多带带你,别给本君丢人就行。”
说完,他懒洋洋的把脑袋缩了回去。
“等一下!我还有个问题。”
祁墨好像没什么精神,金色的眼瞳微微眯起,略有些不悦的看着我。
我赶忙道:“刚才我听陈勉说,活尸是很少见的。正常情况下,人死的时候多少都会有些遗憾。不可能所有心有执念的人死的时候都会变成活尸吧?这其中应该还有什么必要的因素。”
祁墨略有些意外道:“你能注意到这点,还不错。”他顿了顿,转头看向陈勉,“小胖子,你跟她解释一下。”
陈勉点点头,乐呵呵对我道:“你说的没错,要形成活尸条件是非常严苛的。首先这个死者生前最后的一口怨气必须很重很重,一般只有受到外界的强烈刺激下才能形成。”
“其次,死亡的过程会比较突然,比如被突如其来的一个噩耗打击到,诱发猝死,而死者最后的意识有强烈的意愿要阻止某件事的发生,但又无力改变,所以到死都咽不下这口气。”
我皱了皱眉,若有所思:“照你这么说的话,那何老爷子怪病之前,最后一个见过他的人,岂不是有很大的嫌疑?”
“嘘——别瞎说!”陈勉忙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瞟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压低声音道,“什么嫌疑不嫌疑的,我们又不是来办案的,姑奶奶,你别搞不清自己的身份。”
他指了指我又指了指自己,强调道:“咱们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完成雇主的托付是我们唯一的指标,别的事,不在我们的受理范围。”
我有点懵,不解的看着他:“可是找出那个人,问清楚他最后跟何老爷子说了些什么,就能知道是什么话刺激到了他,我们也好对症下药不是吗?”
陈勉苦笑:“看来,还是有必要让你知道一下我们这一行的职业准则……”
他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的看着我道:“简单来说,就一句话,我们只管死人的事,活人的事不归我们管。”
“为什么?”我有些疑惑,下意识脱口。
陈勉翻了个白眼,无奈又无力道:“办案是J察的事,你是J察吗?听我一句劝,活人的事少管,搞不好就惹祸上身。”
我听他这么一说,好像有点道理,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过心里还是有点小纠结。
祁墨似乎猜到了我的心思,淡淡的提醒道:“在这方面,小胖子的经验比你丰富,你听他的没错。”
陈勉被祁墨夸得有些飘飘然,嘴角咧得都能看见后槽牙。
我瞪了他一眼:“听你这意思,我们现在就能收工回家咯?”
“那怎么行?”陈勉嘿嘿一笑道,“今晚我们还要留下来帮雇主把何老爷子的丧事给办了。”
“什么?今晚办?”我愣了一下,“可是何老爷子最后一口气还没咽下,难道就这么硬生生把他塞到棺材里?”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只要你小胖哥出手,这口气他咽不下也得咽!”
我狐疑的盯着他:“既然你有办法,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陈勉勾了勾嘴角阴笑道:“一码归一码,不把情况跟雇主说清楚,万一咱这办法失手了呢?”
“能找到事情的缘由,让何老爷子安安稳稳的自己上路当然最好,可现在这个何小公子不知道上哪潇洒去了,等找到他再弄清楚来龙去脉黄花菜都凉了。”
“何老爷子已经死了有一阵子,在阳间停留的时间太长对他没好处,早点让他入土为安才能把他魂魄送走。”
我看他自信满满的样子,应该是有七八成的把握,于是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没过一会儿,何建林打完电话回到屋里,脸色十分的凝重。
看样子,暂时还没有何小公子的消息。
陈勉把要给何老爷子入殓的事跟何建林说了一下,何建林一听陈勉有办法让何老爷子现在就咽下这口气,自然是高兴不已,连忙让人去布置灵堂,准备寿材。
这些东西其实何家早就悄悄置办好了,直接拿出来用就行,倒也省了不少事。
陈勉让何建林和何清远父子两人把何老爷子按在床上,并且嘱咐他们,不管何老爷子怎么挣扎都不能撒手,不然尸体起煞,大家都要交代在这。
父子两人跟老爷子是至亲,让他们按住何老爷子最为稳妥,只要他们不半路松手就不会出什么意外。
我站在旁边,看着陈勉拿出一枚三寸长的镇尸钉,另一只手拿着个木槌,对准何老爷子的眉心骨钉狠狠的敲了下去。
“噗嗤——”
镇尸钉入体一寸,何老爷子剧烈挣扎起来,原本苍白发青的脸此刻越发的狰狞恐怖。
他灰败的眼珠子死死的瞪着,仿佛下一秒就会从眼窝里蹦出来一样。
干裂的嘴唇无声的开合,喉咙发出破风箱一样“哼哧哼哧”的声音。
空气中的腐臭味越发的浓重。
“抓紧了,别撒手!”陈勉生怕他们顶不住,沉声提醒一句,同时手起锤落,又将镇尸钉顶进去两寸。
何建林两父子脸色刷白,不忍心看,只能咬着牙别过脸。
等三锤落下,何老爷子身体再不动弹,只是一双眼睛翻得跟死鱼一样,看得人心里有些发慌。
陈勉让两人把何老爷子的尸体放下,又在他额头贴了枚镇尸符,这才长长舒了口气道:“行了,找人来帮老爷子入殓吧。”
说着,又回头看着我:“老板,今晚咱们帮着一起守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