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出租屋,林逸让胖子将茶几收拾干净,自己回房间把法器整理出来,开始布坛作法。
林逸所布的法坛很简单,只有一尊香炉,三支紫熏香,一个镇魂铃、一口铜碗和几张鬼符。
镇鬼人捉鬼降妖一切从简,从来没有那么多繁琐的施法过程,甚至基本不用设坛布阵。
林逸如今设坛召出钱项梁的鬼魂,一来是因为钱项梁曾经是鬼无常牌位的镇鬼人,身份不在自己之下,布坛是为了显得隆重一些,做足表面功夫。
二来是因为钱项梁的魂魄被吸干阴气,扣留了20年,魂体紊乱,若不设坛替他稳固三魂七魄,只怕屋内随便一人的阳火都能将他灼伤。
林逸在铜碗内倒入半瓶矿泉水,放入乌松砂、桃木芯、悬磁木片、茯苓等药物浸泡,为的就是帮助钱项梁稳固魂魄。
又捏碎两片彼岸花瓣,滴入汁液。彼岸花生在阴间的黄泉路上,能够唤醒鬼魂的记忆,正好可以用来解除钱项梁被控制的天魂。
制好法药,林逸将收关着钱项梁的收魂符浸泡在法水中,一边开始画符贴在茶几的边缘。
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开坛作法正式开始。
净手焚香,起坛施法,念咒、结印、画符引燃,林逸那一系列作法过程进行下来,一气呵成,流水行云,煞是潇洒。
众人屏气凝神,怔怔的望着这一幕,眼都看直了。
张道轩苦笑着摇了摇头,“当镇鬼人就是好,不仅吃着公家饭,一切布法省烦从简,结印的动作还能那么帅,真不公平。”
林逸嘚瑟的转过头,“结印帅跟镇鬼人无关,那是因为我底子本来就好。”
施法很快结束,一道淡淡虚影缓缓浮现在法坛面前,扶着茶几,猛吸香炉升起的白烟。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叔,留着平头,国字脸,穿着一件灰色T恤,外面套着黑夹克,打扮的很复古。
林逸清了清嗓子,手中结成冥王印,对他叠手道:“冥王麾下,鬼差林逸,恭迎前辈归位。”
钱项梁站直身子,双眼有些涣散,迷惘的看着四周。虽然他被抽干一身阴阳二气,修为尽失,但那股身为镇鬼人的傲气全然不失,昂首挺胸,负手而立。
“是你救了我?”钱项梁的目光最终落在林逸身上。
林逸嘿嘿一笑,“是我。”
钱项梁上下打量着林逸,眼神中略带一丝惊讶,欣慰的点了点头,道:“不错,年纪轻轻就是鬼无常牌位,前途无可限量。”
林逸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但心里却嘚瑟得很,“这些在前辈面前不值一提,还请前辈坐下来说话吧。”
钱项梁摆手道:“我已经是鬼了,坐不坐没什么区别,你们也在调查宋佳颖的案子对吧?”
众人一愣,胖子先问道:“宋佳颖是谁?”
张道轩想了想,“应该就是你们学校教学楼里的那只女鬼。”
钱项梁看着众人,嗤笑了一声,“你们连她名字都不知道,就敢与她斗?”
“额,有什么区别吗?”林逸摸了摸后脑勺,“我们是和她斗,又不是和她名字斗。”
钱项梁沉默了两秒,叹了口气,“罢了,你们想知道什么,问吧。”
林逸道:“她的身世、死因,还有他的头颅在哪。”
钱项梁沉吟了一会,道:“你们可知道南城民族大学在建国以前是什么地方?”
安子悦道:“一座古宅,住着当地的一名军阀。”
“没错。”钱项梁点了点头,“我查到宋佳颖生前正是这名军阀的小妾,因为与一个教书先生通奸,被军阀逼死古宅之中。”
“被杀?”
钱项梁道:“自杀,上吊而死。”
林逸皱起眉头,回想起当时的斗法过程,现在肩膀还在隐隐作疼,喃喃道:“难怪她舌头能伸那么长......”
随后又想到什么,连忙问道:“前辈可知道吕宏辉,他不会就是那名教书先生吧?”
“是了。”钱项梁点了点头,“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宋佳颖的头颅,正是被吕宏辉割下的。”
众人大惊,安子悦道:“他们两不是恋人吗,为什么要割下对方的头?”
胖子看着她道:“不是通奸吗,谁告诉你他们两是恋人的?”
“一般不都是这剧情嘛。”安子悦耸了耸肩,“恶霸军阀强抢民女,教书先生为爱勇夺佳人,最终落得一对苦命鸳鸯双双陨落的下场。”
这典型的言情剧看多了,林逸无奈的摇了摇头,因为怕被揍,也不敢说出口。
钱项梁接着说道:“他们是不是恋人我不知道,吕宏辉为什么要割下她的头颅也无从考究,但是我知道吕宏辉将头颅藏在哪。”
“在哪?”众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在学校的一片池塘里。”
“池塘?”胖子皱起眉头,“我们学校可没有池塘啊。”
钱项梁一愣,道:“不可能啊,那片池塘从建校以前就存在了,但长久以来寸草不生,是一处不毛之地,我用檀香寻阴术找到头颅,就埋在池塘底部。”
安子悦道:“那也是20年前的事了,也许现在那片池塘早就被填平,改成其他的建筑,这点我可以去向学校领导询问一下。”
“我陪你去。”张道轩激动地说道。
安子悦狠狠瞪了他一眼,“我以警察的身份去调查,你去做什么?老实陪着林逸捉鬼去。”
张道轩委屈的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搭话。
林逸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将所有信息整理了一遍,再次向钱项梁叠手道:“多谢前辈告知,如果没什么事,晚辈这就将你送回阴司报道。”
钱项梁愣了一下,“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死的?”
“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前人失脚,后人把滑,你应当从我失败的地方吸取教训,引以为戒才是。”
林逸道:“我可不这么认为?”
“为何?”钱项梁皱起眉头。
“你有你的方式,我有我的方法,前辈怎么就能肯定,你留下的经验就一定适合我用呢?”
钱项梁张了张口,发现竟无言以对,摊开双手说道:“可至少能对你起到帮助吧?”
林逸笑了笑,脸上多出一份自信与坚毅,“前辈已经帮了我们很多,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我吧。”
钱项梁道:“你就那么自信能够打赢她?”
“身为镇鬼人,不就应该秉持着这份自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