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片深蓝,白云朵朵,阳光明媚。
山脚下,弘愿寺里响起了阵阵钟声。
这钟声舒缓、沉重。我们穿过水上大桥,来到寺庙门前,门口两个知客僧沉默的站在门前,表情悲伤。
“阿弥陀佛,施主,今日弘愿寺不接客!”
“阿弥陀佛,还请施主赎罪。”
两个知客僧见到来人,念了佛号,拒绝众人入内。
白雪排头走出,对着两人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又说道:“两位大师,我们是山上庄园的来客。方丈因山庄之事圆寂,我们也悲痛万分,只愿在方丈灵前上一炷香。”
两个知客僧看了看,也不知道怎么办。
“让他们进来吧!”
里面传来一个声音,只见八善大师走了进来。他对着我们合十念道;“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我们也双手合十,还了一礼。
八善大师开口了,两名知客僧也让出了位置,我们走了进去。
“哎!弘愿方丈可惜了,世人皆知佛有低眉顺目,亦有金刚怒目。然而真正能做到割肉喂鹰的又有几人!?”
他叹息的摇了摇头,我们都一阵沉默。
方丈死了,却也消灭了恶灵,为我们挡过了一灾。
“都说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弘愿方丈杀己护身,却是远超一般佛陀境界,达到佛主割肉喂鹰的佛家境界了。”
八善大师双手合十,对宏愿方丈十分的钦佩。
一路上,我们见到不少和尚,他们都表情悲痛,念着往生经。穿过大殿,走过花园,我们来到了“往生殿”,这里是弘愿寺和尚内死后火化的场所。
往生殿外的场地上坐着很多和尚,他们席地而坐念诵着《往生经》,禅音阵阵。
我一眼望去,白光光的一片脑袋,初略的看了看有好几百的和尚。
“弘愿寺竟然这么多和尚?”我有些吃惊,听智深和尚说过,他们应该不到两百人,但这里就已经不止两百人了。
“有不少是我们小九华来的,来为弘愿方丈送行。”八善大师解释道,他一伸手,引领者我们穿过人群,向着“往生殿”走去。
进了往生殿,一个圆盒子放在阎罗的雕像前面。
“因为方丈化为飞灰,所以没有尸体,里面是他的一些衣物。”
八善大师小声的和我们说道。我们都点了点头.
我们取了佛香,在方丈的衣冠盒前跪拜了一番。
“你便是陈树!”
我们刚站起身来,便听到一个阴沉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
我转首一看,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和尚,面容严肃而深沉,他穿着一件金黄色袈裟,边角还镶着金丝,胸前袈裟上绣着一朵金色盛开的莲花。
我打量他,这人我并不认识。
“方丈取出的大日如来观想图便在你身上吧!”他的目光打量着我,被他目光看着,我有种一丝.不挂的感觉,好似被他看穿了一般。
这种感觉十分的不好。我皱起了眉头。
“阿弥陀佛!”八善大师念了句佛音,随着他的声音,对方给我的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才消失了去。
“你是谁!”我望着他。
“我是弘愿寺方丈释大兴,还请陈施主返还我弘愿寺镇寺之宝!”
释大兴直直的看着我,莫名的我从他眼中感觉到一丝炙热。
“大日如来观想图时间太久,不堪岁月磨砺,已经毁了。我已经告知过宏愿方丈大师了。”我淡淡说道,大日如来观想图已经毁掉了,我是万万拿不出来的。
“无妨!”
我以为他要刁难一番,没想到他大度的一挥手,念了句“阿弥陀佛”,说道:“既然大日如来观想图毁掉了,那施主也不必挂怀。但是大日如来观想图到底是我弘愿寺的镇寺之宝,还请施主留下心头血一滴,以替代大日如来观想图。”
“什么!”
我一听他的话就讶然了,竟然要我留下心头血,虽然不是太明白,但我是学医的,却是知道心脏取血会危及生命的。
“陈树,不能答应。”孙韵走了过来,拉着我的手,瞪着释大兴。
“陈施主既然得到我寺的大日如来观想图,现在又不愿归来,还不愿供奉心头血。难道是以为我们弘愿寺好欺负吗?”
释大兴目光阴沉下来,他直直的盯着我,好像要把我吃下去一般。
“妄想!”我也瞪着他,冷哼一声,说道:“大日如来观想图是弘愿方丈给我观看的,并非我主动提出要求,再者宏愿方丈都已经放下了此事,表示不再追究,他老人家现在尸骨未寒,你现在跳出来抢班夺权,并且推翻他的决定。
呵呵,还真是不知所谓,鼠皮狗脸啊!”
“够了!”跪坐在地的智深大师喝了一声,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释大兴,怒道:“方丈尸骨未寒,你们竟然在他灵前争执,信不信我打杀了你们!”
他一番话说完,也有一些和尚怒视着我们。
“阿弥陀佛!”八善大师站了出来,说道:“大家听老衲一言,宏愿方丈表明不追求,当时诸多僧侣包括老衲也在场,释方丈为何还要苦苦刁难。
宏愿方丈杀生除魔,为人敬仰,还请释方丈莫要陷他于不义。否则,莫要怪老衲不讲情面。”
“哼,好!今日是弘愿方丈圆寂往生的日子,我便看在方丈的面子上不与他一番计较。”释大兴冷冷的看着我,哼了一声说道:“不过你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若不交出大日如来观想图,便要交出心头之血。”
他的目光带着杀意,让我感受到了。我也冷冷的看着他,心里十分愤怒。
同样是方丈,两人间的差距太大了。已逝老方丈慈悲为怀,杀己护生,而这个释大兴却是个阴险小人,让我恶心。
“我们走!”白雪冷声说道。
我们走出往生殿,离开弘愿寺。
“施主,请留步!”
我一回头,还好不是申公豹,是八善大师。我合十问道:“大师有什么吩咐。”
“哎,你要小心。”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我点了点头,释大兴显然对我不死心,现在是宏愿方丈的祭日,他不敢放肆,但以后可就说不准了。
“大师,这个释大兴到底是什么人?这么蛮横嚣张!”孙韵愤愤不平的说道。
“哎,说来话长!”八善大师摇了摇头,望着天上的白云,叹了口气,边走便说道:“这释大兴原本是弘愿寺一弟子,后来玩弄女性,还生了小孩,被方丈逐出了门。”
他的话让我们一愣,我好奇道:“既然此人破了色戒,被逐出门为何还能回到寺庙,并且成为了弘愿寺的方丈。”
“所以我才说说来话长!”八善大师朝前走着,我们赶紧跟上,别看他个子小,走路速度却是很快的。
“这释大兴后来考上佛学院,还入了宗教学会,算是另有一番造化。后来他大学毕业,娶了一名女子,这女子的父亲便是分管宗教科的领导。
在此人的张罗下,释大兴平步青云,现在又恰逢宏愿方丈离世,他自然便入主了弘愿寺。”
我听的愣神,奇怪道;“既然他已经娶妻生子,为何还能上佛学院加入宗教协会,并且出来后还能平步青云,直到现在当了方丈?”
孙韵捏了捏我的手,解释道:“佛学院和寺庙不同,类似于我们大学,主要是研究佛教学术文化,整理统纳佛学典籍,以及佛学海外联谊、以及寺庙商务管理。
你可以把佛学院看成是商学院,只不过这商学院有佛教的课程。而佛学院的学生,和我们并没有两样,是可以娶妻生子的。”
听到孙韵这么一解释,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八善大师又叹了口气,神情有些落寞,说道:“我们小九华也是一般,我死以后,又有谁人能带领小九华斩妖除魔。哎。”
我们互相看了看,都没有说话,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了。
在岔路口,大家不同路,各自分开了。
“陈树施主!”八善大师喊住我,告诫道;“你必须要小心释大兴,此人心术不正,早年间便不择手段,切记切记!”
我点了点头,心里也感到十分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