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她走上顶楼,站在栏杆外向下眺望。城市灯火阑珊,辉煌无比,下面的建筑显得渺小而模糊。
女人闭了闭眼,一脸绝望。
尔后,她睁开眼,仰起头最后一次打量这个世界。不带任何表情,决绝地跳了下去。
落地,砰的一声响,她成了烂肉。
蝶林夏结婚已经七年了,不知何时开始,她与丈夫沈北的婚姻渐渐退却了激情,显得平淡,像一杯温在火炉上的温水,品不出一点味道。
尤其就近,沈北更显忙碌,时而加班。实际上,林夏心里很清楚,男人忙,多半是出轨,另一半则是不愿回家。
他或许两者兼备。
历经七年的洗练,女人最美好的年华已经褪色了,她的脸,长出了细碎的皱纹,虽不大清楚,但仔细看,仍可看到。
所以沈北不爱回家。
这天如往常一般,林夏独自躺在床上抽烟,这是她的习惯,很多年了,中间因为爱情的滋润略微有些许改善,但自沈北晚归后,她烟瘾便更重了。
抽完一支烟,望了望时钟,指向十二点。林夏自床铺下来,趿着拖鞋走向厕所,打算洗个澡,放松一下,好睡个安稳觉。
今晚或许不用吃佐匹克隆。林夏想。
到了厕所,把全身衣服都脱掉,拧开水龙头正欲享受。忽而,林夏瞥见自己的背部多了一块蝴蝶状的疤!
是什么时候有的?林夏蹙眉,衣服应该不会褪色,且上面并未有蝴蝶图案。林华拿过肥皂,用力擦洗——洗不掉。
像长在皮肤上,洁白光滑的背部多出的莫名纹身,擦得红了,都无用功。
林夏觉得心烦,亦有几分恐惧。一张好好的皮,忽的多出一些,任谁都害怕,何况……她想到了五年前。
八年前,曾经有过一个女人,十分喜爱蝴蝶,说若是死去,愿灵魂化作蝴蝶,于花丛中翩翩。
她真的死了,但林夏不是花丛。
林夏决定明日去医院看看。
匆匆擦了身上的泡沫,她自厕所出来,穿着浴袍,水没有擦干净,黏腻腻的,很不舒服。灯也来不及关,忽而,林夏望见,厕所的毛巾里有什么东西在涌动,是什么,老鼠,亦或者蟑螂?
猛然,那玩意飞了出来,是一种全身漆黑的蝴蝶!
林夏被吓到,倒退几步,险些跌倒。
蝴蝶飞了出来,在林夏面前萦绕。赫然,林夏反应过来,拿起拖鞋拍过去。命中目标,蝴蝶被拍扁,成了烂肉,还有黄色、绿色的汁液,好不恶心。
林夏忍住欲要呕吐的不适,拿纸巾抱住尸体,丢入马桶冲了下去。
随后,她上床左右不能睡,吃几片佐匹克隆都不顶用。终于熬到了第二天。
次日,沈北依旧没有回来,六点一过林夏便从床上起来。因了昨晚的失眠,她状态很不好,无神,惨淡,头昏脑涨,走路亦摇摇摆摆,似扯线木偶。
她没有开车,选择了打刚刚开工的的士,报了地名前往医院。
医院还没开门,医生仍在睡。林夏坐在椅子上,等了许久,医生于上班时间来了。
因是第一个病患,所谓的时间并不算多。她看的是皮肤科,医生年纪略大,四十来岁,有点发胖,头发也掉了一圈,带一副金丝眼镜。
见到林夏,略略有些惊诧,大抵是和他想象中不同,这个女人的皮肤看上去很正常,亦光滑,不似寻常病人,不是湿疹,便是癣。
“请问,你是哪里不舒服?”他镇定了一下思绪。
林夏有点为难,瘢痕是在背部,要脱掉上衣。她犹豫了一下,逐而不情愿地转身,脱掉了上衣,露出了背部。
医生表情震惊,他看见林夏的背部很正常,比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要好。
“请问……”医生旋即回复,一脸镇定:“你给我看你的背是什么意思?我并没有看到什么不适的症状!”
林夏悍然,医生拿起一面小镜子,借用对面那架巨大的落地镜折射了林夏的背部。林夏望见光滑洁白的脊背上,一片平坦,毫无异常。
怎回事?她痴痴然地想不明白。
尔后,抽了血化验,一切都正常,并未有什么异样。医生建议她去看神经内科,甚至林夏自己亦觉得,可能是幻觉。
回到家,她补了个觉,到下午五点才醒来。
睁开眼便发现,沈北回来了。
他难得这么早回来,林夏惊喜万分。
“你回来了?”
沈北点点头:“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我一结束工作就回来了。”
两人仿佛回到了过去,吃了自己做的烛光晚餐,还在家中看了一处爱情电影,如热恋般,有一种罗曼蒂克的唯美。
夜晚,两人躺在了床上,重温了当年。但,当沈北褪下林夏上衣后,赫然一惊:“你怎么跑去纹了个蝴蝶纹身,我记得你并不喜欢蝴蝶的。”
林夏更惊,明明已经不见的。
她即刻跑去厕所,从镜子里窥视。她发现,那蝴蝶变得更大了。
卵因了背部异样,当晚的气氛被破坏,两人都略微失望地躺在床上。沈北什么都没说,却从林夏的动作,表情读出了古怪。
一晚过去了,一句话都没有。
再醒来,沈北已经去上班,林夏躺在家中欲要再睡,却久久不得入眠。她发现了一个规律,蝴蝶斑夜晚出现,白日消失。
是暗预么?那女人是夜间自杀的——林夏记得很清楚,女人的尸体是在第二天被人发现的。她沉尸大街,系跳楼。从二十楼而下,轰烈而凄惨的死法,找到时,身体已经支离破碎,眼珠掉落,脑浆流淌,嘴巴微张,舌头吐出,肠胃蜿蜒——她手里还握着一只蝴蝶发夹。
蝴蝶——一种凄美的动物,相传梁祝死后化蝶。但,蝶本是丑陋而带刺动物的完全体,生命短暂,产了卵便会死——寓意着,美好的东西往往容易夭折。
且蝴蝶未必忠贞,是所有动物的天性,交配时才出双入对,平日形单影只。
但,那只蝶回来了,时隔七年。
系复仇而来!
林夏永远记得,那女人是怎么死的,她并非单纯的自杀,而是死于绝望!她生前患了艾滋!
女人是沈北的前妻,林夏认识沈北时两人才结婚一年。但,与林夏不同,她的美是清冷的,如北风中被摧折却不认输的腊梅,一种倔强的美,迎霜怒放。
林夏则是樱花,缤纷,夺目,耀眼。且林夏性格较为热情,妩媚风骚,千娇百媚,仪态万千。她火速的征服了沈北,以美色作为武器,让这个男人“战死沙场”。
但,他是有婚姻的。且林夏不愿背负第三者名称,她要做正宫。
为了得到沈北,她利用自己曾是护士之便,趁女人来看病时偷偷给她使用了艾滋病人使用过的注射器——当时的沈北早就被林夏迷得神魂颠倒,夜不归宿地住在林夏家,所以只有女人中招。
因了丈夫的出轨,女人心情格外抑郁,导致病情加速发展,不到两月,病症便显露了出来。双重打击下,她唯有自杀。
而手里握着的蝴蝶发夹,是沈北和她恋爱时送的!
她将此作为诅咒!
如今,她回来了。故意选择这个时候,在林夏和她当年一般,被沈北“抛弃”时,最歹毒的讽刺——林夏恨不得撕掉背部那层皮——但,拿起刀,却害怕了——没有人那么大胆,硬生生剜掉自己的肉!
时间渐渐又过了许久。
林夏发现,那蝴蝶斑不止是纹身般的存在,还有别的目的——她发现,越往后,异样便越明显。
起先是味道,一股浓烈的,带着腐烂气息的腥味。尔后,是上面长出了一粒粒疙瘩,发白,硬硬的,似乎是卵。
她开始恐慌。
那症状照旧是夜间出现,她已经摸清了时间——十点。
那时候医院已经下班,就算看急诊也没用,无法检查,待到白日,斑却不见。
破茧因了症状,沈北更不愿回家了,林夏只得一个人在家中挨日子——她甚至白日都可以闻到身体里的异味。
愈加浓厚了,只得喷大量香水,或不停洗澡。
时间过了一个月——从幼虫到成虫的时间亦是一个月!
这日,林夏自厕所洗澡。她望着背后扩大且疙瘩长出的斑心情顿觉烦躁,正欲要出来,忽而听见一声细碎的笑声。
声音是从厕所某处传来的,林夏听得很清楚,虽然小,但无法躲过灵敏的耳朵。
她关掉了水龙头,环顾四周。
在哪?
正狐疑,又来了一声,比刚才的要大。
她听见了,是马桶里,女人的声音,哀怨的,嘲讽的,尖锐的……她犹豫片刻,揭开了马桶盖。
林夏看见,马桶里出现了一个古怪的物体。那东西长了一张惨白的人脸,身子却是巨大的蝴蝶,还有翅膀,正在水里扑腾。
赫然,那东西开口了:“你用艾滋病毒让我腐烂,我就用蝴蝶让你腐烂,一报还一报,很公平!”
林夏吓住,倒退两步——她回来了。
不等林夏做出别的反应,那怪物的肚子便肿胀了起来,似被注了气,一点点胀起。渐渐,她肚皮裂了一道缝,里面还有别的东西,在涌动。
猛地一下,她肚子炸开,无数的蝴蝶自腹中飞出。色彩斑斓的蝴蝶,黑的,白的,五颜六色的——蝴蝶扑向林夏。
林夏一跌,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醒来是次日,她发现自己倒在厕所,地板很潮湿,还有黏腻的发黄发绿的腥臭液体。地面上,散落一地蝴蝶尸体!
林夏急急爬起,踩着一地死蝴蝶跑出厕所,不顾赤裸,奔向厨房。她拿过扫把簸箕,将地面打扫干净,然后冲了个澡,洗掉一身脏。
她惊恐地躺在床上,用被子盖住身体,瑟瑟发抖——她深知,女人已经开始动手,自己活不过太久。
渐渐,夜幕降临,背部的异样再度出现,提醒林夏的,是痒。
那感觉撕心裂肺,从骨髓透露。起先还不敢抓,尔后实在忍不住,伸出手抓了一下——只一下,便抓出脓液,黄色掺杂了猩红的液体。破损的皮肤里,汁液流淌,将睡衣黏在皮肤上,格外的难受。
林夏犹豫着要不要去冲掉。
忽而,又来了一种其它的感觉。是有什么自皮肤内钻出的难受,她不断扭动背部,试图缓解。
正作动,那笑声再度出现,是自林夏背部。
她感觉到,有一个巨大的玩意,正要“出世”。
出来了——林夏看见,她的衣服渐渐被撑起,一颗人头从背部蝴蝶斑痕处展现。是那个女人,她披头散发,面目狰狞地抵住林夏的背。
她把头靠向林夏:“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林夏惊住,尔后细细思索终于明了——女人是在八年前的今日自杀的。
她来复仇了!
“很遗憾,我不是和沈北化作蝴蝶的,而是和你化作蝴蝶的——来,和我下地狱吧。”女人咯咯诡笑,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梵音,阴冷刺耳,宛若夜枭。
尔后是呲的一声,林夏感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抵住自己的衣服。看清了,是蝴蝶,一只只蝴蝶从她领子里面飞出,在房间里斑斓的翩跹,颜色鲜妍,魅惑十足。
不多时,屋子便被蝴蝶塞满。
“来,跟随这些蝴蝶一起去死吧,它们会带领你去地狱的——”
林夏忽的感知到,自己似乎生出了翅膀,有一种轻飘飘地感觉。
惊恐,悔恨,甚至……怨怼。林夏猛然看见床头柜的一把剪刀:“不,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就算死,我也不要被你杀死!”
她再也忍不住,欲要鱼死网破。
猛地一下,林夏抄起剪刀,狠狠地向自己背部扎去——剧痛传来,她忍痛剪开背后的皮肤,连着肉,戳入骨。
但,女人还在笑,愈加阴森:“没用的,我在你肉里,我在你骨头里,我在你内脏里……”
“我宁可自杀,也不要死在你手里——”多日的折磨让林夏的理智崩溃。是了,她斗死了人,却输给了鬼,怎能情愿?
赫然,她举起刀,狠狠地刺向自己喉咙,一剪,鲜血飞溅,描摹了床单,染出一片绯红。
她倒在床上,气若游丝地挣扎。蝴蝶不见了,背后的异样亦不见了。
闭眼,是安详。
蝴蝶局次日,林夏的尸体被警察抬走,报警人是沈北。他痛苦地蹲在地上哭泣呐喊:“都怪我,都怪我……如果我可以多关心她一下,就能够早点发现她的异样,她也不至于自杀——”
所有人都感动,他是个好男人。
但,所有人都看不到,他低下的嘴角,扬起的幅度。
是的,这是一场谋杀!凶手系沈北。
故事要从三个月前说起,三月前,沈北认识了一名长相靓丽的女生,她有一种让沈北心动而熟悉的清冷——人便是这样,失去了,就怀念。
只一眼,沈北爱上了那名女生,两人火速发展关系。他三十多了,但照样魅力,体力也好。两人落入情网。
他想和那名女生结婚。
然而,家里还有一个——最好的办法不是离婚,而是丧偶。他可以狠心由着林夏杀死前妻,亦可以亲手除掉林夏。
沈北晓得林夏内心的恐惧,于是乎他便在林夏的饮食里偷偷放入曼陀罗,待她中毒,产生幻觉,神智昏聩。
尔后,再每晚偷偷回来,在她脊背描画蝴蝶——厕所里的蝴蝶,无论是第一次飞出,亦或是尔后的尸体,都出自沈北手笔,是他趁林夏不注意放进去的。反正她吃了曼陀罗,药物麻痹下很难分清时间、现实亦或其它。
沈北以此步步为营,加夜间催眠、心理暗示,终于让林夏见了鬼——世界上哪里有鬼,鬼在人心里。林夏以为女人当真回来,在压力下崩溃,最终“鱼死网破”——尔后,沈北便是做戏,算好时间回来,算好时间报警,算好时间崩溃——很完美,这出戏。
如今戏曲落幕,出色的编剧亦可封笔——一年后,沈北与那名女生结了婚,在他与林夏曾经睡过的那张床,通宵缠绵。
激情过后,两人赤裸依靠,沈北抚摸着女生的皮肤,渐渐到了后背。他赫然发现,女生的背部有一块蝴蝶斑。
“什么时候纹的?我怎么不知道。”沈北蹙眉说。
女生含笑:“今天才弄的,不过不是纹的。”
“那是你画的吗?”两位妻子的死,都与蝴蝶有关,沈北讨厌这种昆虫。
女生摇头:“不是,是我临死时带的那只——”赫然,她看向沈北,脸渐渐变形,接着是身体——她被蝴蝶包围。
蝴蝶散开了,是沈北前妻:“你说过,会与我化蝶!但是没想到,你纵容那个女人害死我!”
她回来了,是沈北第一次背叛林夏出轨时,她便从地狱中回来了,因了怨恨浓烈,她要复仇。
目睹这曾经同床共枕多时的女子,沈北惊恐万分,想要逃,却没有力气。他身体开始肿胀,肚子、手臂、大腿。
他看见,自己身体每一个毛细孔都扩张,渐渐有东西钻出。是蝴蝶!
而飞舞在空中的蝴蝶,亦包围了沈北全身。
女人望着挣扎的他:“原来是真的,一万对恋人里,只有一对可以化蝶。其余的做飞蛾、蟑螂、蚊子、臭虫……”
一个月后,有人闻到沈北家散发出的臭味报了警。警察自他家床铺上发现一具干枯发黄的尸体。尸体皮肤紧贴骨骼,尖锐而可怖。
后经过解剖,发现他没有内脏——蝴蝶短命,不过一瞬。就好比那些曾经铭心刻骨的爱情,最后都像是蝴蝶一样,死在了那个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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