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恐惧与罪恶
已经三天了,他躲在阴暗的房间里,瑟瑟发抖。
连灯都不敢开,实在觉得暗,便用佩戴的荧光手表照明。这是一栋废弃的房屋,上一个主人早已埋没在时间的烟尘人,无人知晓他是谁。
这里又潮又臭,连墙壁都斑驳着霉菌。甚至,还有耗子和蟑螂在屋内放肆。
他——甚至闻到自己身体都弥漫着腐臭。
门被人推开,习惯性地紧张,看过去,是他要等待的人。稍稍放松,他呼出一口气,墙上那破旧的挂钟又走了一秒。
“你来了。”来人是他的舅舅。
“小智,你久等了吧。对不起,这两天警察抓得严,我也不敢太招摇。”他把饭菜放到他面前。拿起来,像饥饿很久的野兽,一口一口,动作迅猛。
“没事,谢谢舅舅。”含着饭,声音含糊不清地说道。
“等风头过了我就想办法送你离开。”
“嗯。”猛地喝下一口水,他应道。
他舅舅走后,他看向那扇紧闭的门。漆黑的,厚重的,带着一种隔绝尘世气息的门——是他“坟墓”的屏障。
他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名字普通,人亦普通。李智,理智,毫无特色的名字。本以为,一生都会如此,平平淡淡地渡过。
但,三天前一切都天翻地覆。
因为他的妻子,那个死去的女人!
李智记得,在自己妻子被杀的前两个小时,两人发生了剧烈的争吵。贫贱夫妻百事哀,因为穷,所以吵。
他妻子不顾男人的自尊,狠狠地嘲弄他:“我当年真是瞎了眼,跟了你这么个男人——”这是一把刀,恶狠狠地刺入,凌迟着。
李智愤而离家,去酒吧喝酒。最近他好倒霉,工作丢了,妻子天天抱怨。每天,都在争吵中出门,烦闷中饮酒,迷醉中回家。
没有钱,他喝的是最低价的伏特加。或许,是食用酒精。
但——这一次回家,却和以往不同。平时,他倒头就睡醒来时,会看到他妻子在厨房,一边埋怨一边做早饭。
然而,这次却是在半夜醒的。因为枕边人——无意一翻身,他摸到他妻子身上一片潮湿。快入冬了,冰冷的触感让他再无法安眠。
抱怨着开灯,他看到自己妻子成了尸体!
惨烈的姿势,头歪着,头发散开,像是罪恶的毒蛇。她的胸口,插着一把刀!直插入心脏,鲜血从伤口扩散,打湿了床单——那一片黏腻,正是她的血。
天,天,天!他用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检查门窗,无外人入侵。
恐惧在一瞬间占据了他每一个毛细孔,像是寄生虫要破体而出。那把刀,是他家用来切水果的水果刀。
难道……李智怀疑是回来后又一次争吵,他醉醺醺地杀死了他的妻子!
怎么办,怎么办——李智不敢报警,杀人是重罪,醉酒者不能免刑。即便自首,也要终身监禁——那比死还让人难受。
他想到一个人——他的舅舅。
是除了父母最大的血亲,从小就疼爱他。李智想,打电话给他,或许能得到一些帮助。
他果然没有辜负李智的期望,虽然震惊,亦有斥责,但到底血浓于水。他把李智藏在了这个地方。
这很偏僻,没有人回来。一床被褥,一个盆子,每日三餐——李智舅舅说,等到风头过了就会送李智离开这座城市,在外地,隐姓埋名,好好过日子。
但,等待中的煎熬最痛苦,一点一点,折磨着一个人。
这三天,李智活的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有时,外面路过的警车扬起警铃声,亦让他惊恐不安。
好不容易又熬过一天,他舅舅又来送餐。
还没等对方说话,李智就一把抓起他舅舅的手:“舅舅,我还要在这里待多久,能不能快点。”
“你老婆那件事情闹得太大了,警方都出动在找你,一时半会我也没有办法啊。”他眉宇忧伤,痛苦懊恼。这是他唯一的外甥,小时候因了意外,他已经不能生。
二十年来,他视他为亲生骨肉,疼爱照顾。
“这里好脏,好丑。厕所也没有,大小便都要在里面解决。我已经三天没有洗澡了,我会疯的,我真的会疯的。”李智已经丧失理智,说话颠三倒四,唯一残存的,是对生的渴望。
李智舅舅蹙眉:“你再等等,会有办法的。”
他从怀里摸出一包烟,希望可以让李智好好镇定。点燃烟,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摇曳,李智深深吸了一口。
第二章黑暗的深渊,堕落后,再也上不来从那一次起,李智舅舅已经两天没有再来。
李智怀疑,莫非舅舅已经被警方监控?他更惊恐,害怕警察会走到这里,他甚至,连电话都不敢打。
更致命的是饥饿,饭菜都是他舅舅送的,现在人不来,只能忍着。
但,最原始的渴望是无法逃避的。李智在饥饿中渐渐疯癫。
不过幸好这里还有一些东西可以充饥——耗子,蟑螂。
那是第二天晚上,欲要昏迷的李智听到细碎的声音。“吱吱吱”,是耗子的鸣叫。人求生的强大本能让他变得和猫一样敏感,趴在地上,细细听着。
当声音渐渐逼近,李智猛地一下,扑过去,按住声音来源。那小东西在他手里挣扎,李智清楚的感受到一阵温柔,和毛茸茸的触感。
忍住恶心,强行把耗子塞入嘴里。一口咬断喉咙,温柔地,腥臊的血液滑入喉管,一点点恢复了他的体力。
吃第二口的时候,已经习惯。李智三下五下地吞咽了那只耗子。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不过一个星期,房间里的老鼠蟑螂就被李智吃了个空。又饿了三天,李智决定出门。
暗夜里,他如鬼魅一般,摸到他舅舅的家。
李智舅舅一直没有结婚,这些年独居家中。好在他住的地方比较偏僻,没有什么外人。轻轻地,轻轻地敲门,但无人回应。
怎么会?李智好奇,人去哪里了?按理说这个时候,他舅舅应该在家。
又敲了一会门,依旧无人回应。李智失望的准备离开。忽而,他看见地上有一根铁丝,想起小时候他舅舅教他如何用铁丝撬锁。
颤抖着拿起铁丝,插入门口中,“咯”的一声,门被他打开。
但,门开后,一股味道扑面而来。是腐烂的臭味。
什么东西?李智脑海中闪现出不好的念头。
轻轻关上门,走向里屋,不敢开灯,顺着味道摸进去。他闻见,味道来自床上。颤抖着,抚摸着气味的来源,李智摸到一些软绵绵有点烂的东西。
用力一按,是硬邦邦的触感。
开了房间的灯,李智捂住嘴,忍住要呕和大喊的冲动——他看到床上躺着一具腐烂的尸体。尸体穿着他舅舅的衣服。
原本活生生的人,已经成了蟑螂、蛆虫的温床。
黄色的尸液,一点一点蔓延在床单上,像是花开一般灿烂。他的脸,脖子,手脚,一切裸露在外的器官都以溃烂。
上面布满了洞,一个两个……数不清有几个,洞里面,有蟑螂在嬉戏。
他的腹部已经被吃空,肠子蜿蜒着盘旋在床单上——更可怖的,是李智舅舅的胸口,插着一把刀——是要了他妻子命的那把。
怎……怎么回事?
李智与恐惧中慌忙逃离。
他跑回了自己的坟墓,躲在里面,像是一只受惊的老鼠,不住颤抖。
是谁?是谁杀了他们?
李智怀疑,他妻子可能不是自己喝酒失手杀害,而是被让他人所杀。因为他舅舅也以同样的手法暴毙家中——但,这几天他一直躲在这里,且李智没有杀戮他舅舅的动机。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舅舅和他妻子都是为同一人暗害。
应该怎么做?李智想到了报警。但,警察会听他的解释么?或许警察会以为,凶手就是李智,他舅舅不过是不肯帮他,才遭了暗害。
惊杵间,屋外忽而回荡起了一阵脚步声,还有两个男人的声音。
其中一个说:“是这里了么?我查到死者最近似乎常常来这里——”
是警察!李智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应该是,这里这么偏僻,是最好的藏身处。反正上头不也查到了么?这段时间并没有那小子的处境记录。”
完了,李智想,警察一直认为他就是两起命案的元凶,现在来逮捕他来了!
一瞬间,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中生长。李智站了起来,靠在墙角,随意摸了一根木棒。静静地,他屏住呼吸,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一点点靠近,逼迫着李智的心脏,猛然跳动。
门,猛地被人推开,李智看见进来的,是两个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果然,是警察。
还不等对方反应过来,李智猛地一下将木棒砸向其中一个人的脑袋,鲜血飞溅,染红李智的脸!
“啊……”那警察一声怪叫,李智猛地推开另一位警察,躲门而逃。
“臭小子,你别跑!”警察的说话声和脚步声从后面传来,李智头也不回。
第三章到底是谁在操纵一切?
李智成了丧家之犬,四处躲藏。
他以百口莫辩,杀人,袭警,是死罪——哪怕是为人嫁祸,可也无法辩白。
像是孤魂野鬼一般,李智在城市最荒芜的地方四处流窜。白天,他躲在废弃的大楼里,警惕修养。
晚上,他像是觅食的野狗,四处飘荡。
但,已经要入冬了,天气愈发寒冷,食物亦更难找——他不敢在白天出来,和野狗抢食。
一个夜晚,他游荡到一所医院附近。他看见,一个清洁工蹙眉丢出一袋垃圾。已经三天没有进食的李智顾不得许多,用期盼的思想渴望那里面能有一些吃食,即便是水果皮——等到清洁工进去,李智猛地扑向垃圾堆,用力地,像是刨食的野狗一般,拿出垃圾袋。打开,他看见一具尸体。
是婴儿尸体,并不算大,卷缩着,似乎刚刚成型就不幸夭亡。
顾不得恶心,李智抓起婴尸塞入嘴中,一口一口吞掉。同类的血肉,暂时保住了李智的命。
但李智没有注意到,此刻在不远处,正有一个人影站在那里。人影一身黑,带着墨镜和帽子,只露出下半张脸。
他的嘴角,上扬着,露出一个骇人的笑。
朵颐之后,李智回到自己寄生的窝。刚准备躺下,李智就看见,在地上有一张纸片。拿起来,发现上面有字,是打印出来的。
上面写道:想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么?明天晚上九点,到C大楼第七楼!
是凶手!留下这个东西有何用意?李智想,莫非他遇到的是一个变态杀人狂,以杀人为乐,将自己看做猎物,以猎杀的手段来折磨——但,李智要去,他一定要去。虽然知道可能会被对方杀害,但,比起被杀,总好过一辈子躲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恐惧着。
或许,或许他可以制服那名凶徒,扭送到警方面前。那么,真相大白,一切都可以改变。
犹豫着要带什么东西防身,李智忽而看见,不远处有一把刀——是要了他妻子和舅舅性命的水果刀!
捡起刀,狠狠握着刀柄,李智露出了一个不甘的表情。
这一晚,与李智而言,无比漫长。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李智养精蓄锐,等待着晚上的对决。
夜晚八点,李智小心着出门。现在是冬日,路上行人很少,三三两两,也自顾自赶路,无暇理会他人。
幸亏C楼不算远,走了半个小时李智就到了——那是本市最大的烂尾楼,空置许久,是一个私下见面的好地方。
上了楼,吹着风,李智四处窥探,欲防备来人。
九点,渐渐到了。
一个浑厚的男声从后面传来:“你好准时,真的在这个时候出现!”
看过去,李智险些疯癫——来人他很熟悉,是他的舅舅!
“你……怎么是你……”
“你以为是谁?”他舅舅扬起一个残酷地笑。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李智失去全部力气。手一松,那把刀掉落在地上。怎会,怎会如此?李智不敢相信,他舅舅待他那么好,把他看做亲生的孩子——“你——你怎么——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你是我舅舅,我唯一的舅舅——”
“我的确是你唯一的舅舅,可我也是这个世界上面最憎恨你的人!”
不可置信,最亲的人,却是最想他死的人——李智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崩塌。曾经快乐幸福的回忆像是电影特写,一幕幕上映!
“我对你好,是因为自己不能生育。”李智舅舅说:“但你想过吗?我为什么不能生育?”
李智从未考虑过,他所知晓的,只是他舅舅幼时伤了身子,所以丧失了生育能力。但,他到底如何伤了身子,李智不得而知。
“是因为你的母亲,我的亲姐姐!”李智舅舅面上扬起一阵仇恨:“因为你母亲,所以我才不能生育!”
他点起一根烟,狠狠地抽了几口——第四章二十多年的仇恨李智舅舅一直痛恨李智母亲,因为那个女人剥夺了他作为父亲,作为丈夫的权利!他对她的恨,甚至嫁接到了她儿子身上。
他发誓,她让他断子绝孙,他亦要如此报复——所以,他费尽心思地布了这个局——足足用了三十多年!而仇恨的种子,亦是在三十年前埋下的。
李智舅舅是他父母最小的儿子,上面还有一个姐姐。他的到来,分走了他姐姐在父母心中的爱。
但,年幼的孩子怎会知道?他一直以为,比他大六岁的姐姐和父母一样疼惜他。然而,八岁那年,李智舅舅明白了一切。
是一个平常的下午,几个孩子嬉闹着爬上一座假山。李智舅舅和他姐姐亦在其中。但,李智舅舅却忽而脚底一滑,从假山上摔了下来。
重重地跌下,中了男人的要害——他疼得昏迷过去。醒来后得知,虽然命保住了,但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意外,然而李智舅舅却很清楚,是有人推了他一把!
本来还不知道,可纸包不住火。在李智姐姐生下李智后,出于良心谴责,她在两人父母的坟前忏悔。
或许是老天有意安排,那段话刚好被前去扫墓的李智舅舅听到了。
一瞬间,仇恨的业火在他心里燃烧!他要报复,谁害他断子绝孙,他便害谁断子绝孙!
这口气,他特意忍了十几年!
十几年来,他不断完善这个局。
李智大抵忘了,他的妻子就是他舅舅介绍。他舅舅很清楚那个女人的脾气,爱啰嗦,爱抱怨,所以,他知晓他外甥与外甥媳妇日后的相处中,必然时刻充斥着争吵。
利用了这点,他特意带着李智去酒吧,好让李智上酒瘾——李智之所以被开除,亦是因为他。
他和李智老板关系良好,只要随便找一个由头,便可以让李智被裁掉。
李智失业后,果真经常和他妻子争吵,亦时常喝酒。那晚,李智舅舅不过是让人在李智酒里放了一点安眠药!
待李智迷醉时,他便闯入李智家中,杀害他的妻子,反正他有李智家的钥匙,制造一个无外人闯入的局面简单非常。
杀死李智妻子后,他便躲在暗处,等到李智迷醉回家,再偷偷进入一次,将李智掌纹映在刀上,好把所有罪过推给李智。
他知晓,李智恐慌时一定会打电话给他,因为这些年,他待李智最好。
果然,李智上钩。
为了彻底逼死李智,他按部就班,送饭,宽慰。李智以为这是他舅舅待他的好,却不想是对方的算计——后,为了洗脱一切,他特意隔了几天不去送饭。他知道,一个星期后,李智绝对会按耐不住的前来找他。
所以,他老早就准备好了一具尸体——反正那东西有的是,只要有心,随便拿一具无名骸骨便可以瞒天过海。
当李智看到那具腐烂的尸体后,真的以为是他舅舅为人暗害。
但,李智不知,那个时候他舅舅正躲在暗处窥探监视。甚至就连之后出现的警察,亦不过是李智舅舅请来的演员!
他成功的,逼疯了李智——当李智逃离后,他处处跟随。趁着李智不注意,将刀子和纸条放入李智栖身的烂尾楼。他太了解李智,知道他一定会好奇前来。一是为了知晓真相,二是为了抓捕凶徒以证自身。
“你……你……”李智心痛恐惧得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舅舅却带着笑:“本想在玩弄你一段时间,但看你活的这么惨,甚至要吃死婴儿的肉,我就忍不住结果你——莫要怪我,怪你母亲吧——”
他步步逼近,猛然间掐住李智脖子——用力地,欲要致命。“你放心,我现在把你推下去别人也只会认为你畏罪自杀——毕竟,你妻子死时你没想要报警,而是畏罪潜逃,咯咯咯——”
用力地一推,李智像是坠落的流星,伴随着尖叫,由最高处,跌落地面。
带着心痛与恐惧,他四分五裂——第五章隐约后悔次日,清洁工发现李智的尸体,报了警,警察抬走尸体确认身份后以畏罪自杀结案。火速的,警察通知了李智的父母。
他年迈的父母痛哭哀嚎地带走了爱子的尸体。
葬礼时,所有人都面色阴沉,一口棺材装载了那一份残破。李智舅舅,亦在现场,冷着脸。所有人都认为,他心痛的面无表情。
当锣鼓喧天着把尸体送上山时,他亦跟在其后——他姐姐已经五十了,失去这个孩子就真的断子绝孙。
但,李智舅舅并未觉得开心,相反一阵剧烈的心痛在心脏盘旋。为何,为何?他亦不明白,想要达到的,明明已经达到了——直到,他看向山坡上一株怒放的杜鹃时才明白——李智儿时,他竟然带着李智上山,为他采摘杜鹃花!
看向天空,他仿佛看到了李智儿时的光景,一滴泪,由眼角滑落——他明白,由此刻开始,他才算真的“断子绝孙”!
李智舅舅死于一星期之后,系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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