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是想请王爷救一些人”徐文远期待的望着邹羽道。“人在哪里有多少人怎么救”邹羽没有问原因,直接问道。
“王爷不问缘由”徐文远意外的问道。
“这重要吗”邹羽淡淡一笑道。
“齐国进攻以来,不断有人不战而降,王世充现在谁也不敢相信,而且下令家里有一个人逃跑,全家不论老少都株连被杀,父子、兄弟、夫妻之间只要告发就可免罪。又命令五家为一保,互相监督,如果有人全家叛逃而邻居没有发觉,四周的邻居都要处死。处死的事接连不断。如此严酷的刑法,洛阳城早已人心惶惶
并且他把宫廷作为大监狱,只要产生怀疑,就把人家连同家属捆绑起来送进宫廷关押。每当派遣将领出外作战,也把他的亲属拘留在宫里作为人质。”徐文远叹息一声,主动开始解释。
邹羽听了不由直摇头,做人做到这一步,和众叛亲离差不多,何必还死死抓住权力不放。
“”城里粮草早已断绝,除了士卒和王世充亲信,没人有吃的了,有的人抓来泥土放进瓦瓮,用水淘洗,沙石沉在底下,取出浮在上面的泥浆,把糠麸掺在里头,做成饼子来吃。”徐文远继续说道。
“难怪今日我见到城里躺着不少人,一个个躺在道路上,原来都是饿的,我还以为只是无家可归的流民。”邹羽眉头一皱道。
“如果只是这样都还好城里早已出现人吃人了”徐文远满脸悲愤的说道。
“什么”邹羽大吃一惊,站起来不敢置信的瞪着徐文远。
“确实如此老朽不敢半句虚言,老朽吃得干净,并非王爷说的修养好实在是饿了即便老朽目前还没有失去王世充的信任,也有半月没有吃过一块肉食了。”徐文远羞愧的说道。
“真是岂有此理”邹羽气得不轻,没有想到王世充居然把好好一个洛阳搞成这个样子,人吃人的惨剧虽然听说不少,没有想到自己眼前的城里,居然也出现了
“真是该死”新月娥一拍案几,娇声怒喝道。
“畜牲”
“不如”方家兄弟同样气愤的骂道。
“你是想我救城里的百姓这并非我不愿意,只是就算我们把军粮全部拿出来,也不够啊等到晋阳送来粮草,恐怕百姓已经死得差不多了”邹羽眉头一皱道。“老朽也知道这事让王爷为难,只不过能不能劝说一下王世充,多少拿一些粮草,救济一下百姓”徐文远苦笑一下道。
“这我只能说尽力而为”邹羽想了一下道。
“王爷大德”徐文远躬身一礼道。
“方直你连夜出发,带五千骑兵,去虎牢关,找刘黑闼,借点军粮日后我们双倍奉还”邹羽命令道。
“喏”方直抱拳应道,随后转身出了大营。
“方正,你让兄弟们准备一些稀粥,明日到城门口放粥”邹羽继续道。
“喏”方正同样抱拳道。
“让我带的人去做这件事情吧”新月娥要求道。
“也好”邹羽点点头同意。
“如果王世充阻拦怎么办”高侃问道。
“那就告诉他本王就亲自提兵去见他”邹羽硬气的说道。
“喏”见邹羽如此霸气,新月娥开心一笑,抱拳应了一声。
“王爷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高侃提醒道。
“我知道只是这种事情?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怎么能视而不见”邹羽摇摇头说道。
“王爷何不乘机把王世充除掉”徐文远说道。
“这不可能就算我杀了王世充,就这么点人,怎么控制洛阳还不是便宜了李世民”邹羽微微摇摇头道。
“洛阳所有人,都苦王世充久已,如果王爷愿意?老朽相信大部分人?都愿意跟随你的。”徐文远劝说道。
“怎么可能王世充此人最善于诡辩?喜欢拉拢人心,他的心腹可不少”邹羽哑然失笑道。
“王世充的尚书郎卢君业、郭子高两家人,就因为属于世家之人?一时言语不当,就被他记恨,不再发给粮食,又担心他们叛逃?不愿放出城去?因此全家活活被饿死此事引得人人自危?现在恐怕没有几个人,还心向王世充”徐文远介绍道。
“这是自作自受难怪那么多人,都对他离心离德”高侃摇摇头说道。
“城里人心惶惶但是兵权可都在王家人手中,而且有不少人本身就是王世充一起起家的心腹,还有洛阳叛臣,以及李渊拉拢的人,想要控制洛阳很难”邹羽冷静的分析道。“老朽愿意前去联络人员以助王爷一臂之力”徐文远见邹羽还是没有决定,顿时有些焦急,连忙加大筹码。
“这样吧我们后续还有一些粮草,暂时能应付几天徐先生前去联络人员,我在想想办法”邹羽揉揉额头道。
他现在总算明白为何曹操会经常头疼了,因为需要考虑和做决定的事情太多了,而有些事情非常为难,并不是只能选择做或者不做怎么做才是关键,还得考虑到做事情的过程中,可能遇到的麻烦与变化,又应该做出何种预防。
“那好老朽有了进展,再来禀报王爷”徐文远想了一下道。
“麻烦徐先生了”
“老朽告辞”
“方正,送送徐先生”
“喏”
“王爷不担心他是王世充派来骗我们的吗”徐文远走后,高侃问道。
“虽然有这种可能,不过徐文远不会此人颇有风骨,又是李密的老师,对王世充不满,也就很正常了,更何况洛阳的情况,大家也都知道,和他说的差不多”邹羽想了一下分析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王爷还是提防一些为好”高侃提醒道。
“这是自然现在就等着看他拉来的人,我就知道是不是圈套了”邹羽点点头道。
第二天王世充就接到消息,有人在城门口放粥,本来非常愤怒,因为这种收买人心的事情,怎么能让别人去做呢派人一打听,才知道是邹羽的人,不由眉头一皱。
“父皇邹长凤如此收买人心,分明是图莫不轨绝对不能让他继续下去”王玄应大声说道,他本来就不爽,邹羽和他差不多大,就是一方雄主,比他父亲势力更大,更别提他这个太子了。
“是啊皇上,不能放任不管不然恐怕人心生变”段达跟着说道。
段达这个胆小怕事,帮着王世充掌控了洛阳,因为他的原因,王世充搞死了不少人,这让他担心邹羽入主洛阳,事后给他算账,毕竟他自己都不清楚有多少仇家,不过肯定有晋阳这边。
“只是这该如何阻拦”王世充犹豫了一下道。
“要不陛下你也放粥,就说我们的百姓,不用麻烦他们来救”段达建议道。
“那粮食出来”王世充一听,顿时有些不乐意了,他可是知道自家的家底,这两年有出无进,可没有剩下多少了,要不然也不会等到邹羽来放粥,收买人心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不是不愿意,而是实力不允许啊
“陛下可以先放两天然后把邹长凤支使走,再停了就是”段达自然明白王世充的心情,于是再次建议道。
“对的对的让他离开,去虎牢关抵抗李世民最好让李世民杀了他这样晋阳群龙无首,父皇说不定还能向北方扩张一下。”王玄应连连点头道。
“那好就这么办段卿家你去给邹长凤的人说吧让他们明日不用放粥了晚上太子再去一趟,请他们出兵前去虎牢关,就说李世民又有异动”王世充点点头道。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段达刚刚离开,王世充就接到一个坏消息一个特别坏的消息。齐国益州行台左仆射窦轨率领巴蜀五万人,前来支援李世民再次兵临虎牢关下,让王世充一语中的。
邹羽接到消息,也不得不收回人手,奔向虎牢关,因为一但被李世民拿下虎牢关,那么就只能困守洛阳,或则与李世民打一场。
他是来帮忙的,不是来拼命的,虽然说王世充的死活,他不关心,不过李渊不能坐大,就这几个月,已经被他占据了不少地方,收降了许多人才。
李世民兵临虎牢关,那么去借粮也借不到了,既然王世充答应放粮,邹羽对徐文远也算有了交代。
不说邹羽去虎牢关,徐文远答应帮着拉拢人手,立即就行动起来,他毕竟一直在李密和王世充手下做官,做谋士,因此对于王世充的人非常熟悉,也了解邹羽那边的人,因此接触第一个就是著书郎薛德音。
“徐公叫学生来,不知有何见教”薛德音问道。
“不知薛郎君,对于郑皇如何看”徐文远问道。
两人都是文人,一举一动都彬彬有礼,对坐着薛德音腰身笔直,面上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淡淡的问道“徐公这是何意有话尽管明说就是,学生洗耳恭听”
徐文远也不卖关子,毕竟房间里面就他们两人,他并不担心薛德音去告状,毕竟他河东三凤的名声在那里。文人重名,绝对不愿意自己有污点,越是有名的,越是注重自身言行。
“老朽的意思是你认为郑国还能坚持下去吗”
“难现在只有洛阳一地,四周又都是恶邻”薛德音眉头一皱道。
“不错,老朽也是如此认为,而且这王世充根本不值得帮扶你以为呢”徐文远点点头道。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徐公此言,学生就当没有听见,日后不要再提”薛德音沉默片刻道。
“呵呵老夫还是要说,即使身死道消,也好过活活饿死”徐文远笑着说道。
薛德音自然知道城里的情况,因此感觉有些为难,一面是良心,一面是忠君思想。
“君不正,臣投他国薛郎君又何必愚忠”徐文远继续说道。
“徐公可是想学尚食直长陈谦、秘书丞崔德本等人刺杀王世充”薛德音问道,他说的那几个人,就是不满王世充,想要除掉他,然后复立越王杨侗为皇帝。
只不过消息走漏,全都被王世充杀了,也就是那件事情之后,王世充才急着杀了越王杨侗。
“不,不老朽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行刺杀之事实不相瞒,老朽是帮着别人做说客的”徐文远摇摇头道。
“长安还是晋阳”薛德音问道。
“为何不是河北”徐文远笑着道。
“徐公这是想要考校学生”薛德音跟着笑道,随后继续说道“河北那位,不说其他,单单上次战败,就送了女儿和亲,如何能成就霸业况且学生堂弟薛收在长安,侄子薛元敬在晋阳当然这两方可能性最大”
“那么薛郎君再猜一下,到底是晋阳还是长安呢”徐文远继续问道。
“虽然说最近不少人投了关中,不过学生认为,徐公必然是为晋阳来说服的。”薛德音略微一想道。
见徐文远好奇的看着自己,薛德音继续说道“魏公死于齐国之手这是理由之一;唐王才出现在洛阳,这是理由之二;理由之三,如果只是齐国,徐公打可不必拉拢学生,直接想办法过去就是了。”
“完全正确”徐文远轻轻一击手掌赞叹道。
“那么徐公为何如此看重唐王呢”薛德音反问道。
“昨日老朽与唐王见过面,也交谈过单单唐王,愿意拿出军粮,救援百姓这一点,就让老朽佩服更不用说,他数次攻打高句丽,突厥人,这也是让老朽佩服的地方
这些年来,无论是王世充,还是窦建德,甚至李密,没有一个重视民生的,这不是明君所为,也对天下百姓无益,除了让天下更乱之外,好无作为”徐文远惆怅的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