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武儿吓得又是一阵哇哇大叫,紧紧地搂住欧阳想爹的腰,直到活生生的纸马变成了一张扁塌塌的纸马,飘落在地上。他却依然抱紧欧阳想爹。
欧阳想爹骂道:“喂!放手了,你大爷的,骑一次马就把你吓成这样。”
苟武儿这才回过神来,道:“咱们下来了吗?哈哈!他奶奶的,太不可思议了。”赶紧松开欧阳想爹,捡起地上的纸马,细细地瞅着,啧啧称奇,道:“欧哥,你这借魂飞遁的本事着实了得,一匹纸马居然能驮着咱俩千山……千山百水地回来了,他奶奶的,太神奇了。”
欧阳想爹骂道:“他妈的,一句千山万水被你说成了千山百水。不懂成语别乱整,整出笑话来,出丑的是你自己。”
苟武儿道:“哎!欧哥,我说的可是实话,这儿到牛背山最多也就十几里地,哪来的千山万水啊?最多也就十山八水,他奶奶的,老子也说错了,应该是十山八水,对,十山八水!”
他闭着眼睛胡吹,不亦乐乎。
欧阳想爹突然瞪眼瞅着他脚下,“咦”的一声,借着院子里灯笼的火光,只见他胯下的地上躺着两块黄橙橙的金砖。喜道:“哈哈!他娘的,想不到借魂飞遁把金砖都借回来了,太好了,这鬼马真够意思,也不枉老子折寿三年了。”赶紧俯下身子,去捡地上的金砖。
苟武儿大惊失色,一弯腰,倏地把两块金砖攥在手里,道:“这是我偷的,不是鬼马借回来的。”心里暗骂,你奶奶的,老子刚才犯晕,金子从裤裆里掉出来也不知道,完了,完了。
欧阳想爹奇道:“你偷的?”
苟武儿把金砖紧紧地捂在怀里,道:“没错,老子假装呕吐,顺手牵羊,反手牵猪,嘿嘿!把这两块金砖塞在裤裆里,这是……这是我的。”
欧阳想爹翻着白眼,道:“哼哼!难道你忘了门规的第八条和第九条是怎么说的吗?”
苟武儿道:“不记得了。”别说什么门规了,有金子在手,就算是他亲爹他也忘得一干二净了。
欧阳想爹大声道:“风水门的门规,所有门人务必遵守,第八条不准瞒上欺下,第九条不准侵吞墓葬品。违者将剁去一手或者一脚,明白吗?”
苟武儿无奈,叹道:“唉!早知你会拿门规来压我的,没办法,老子现在是在家喝水塞牙缝,出门拉shi掉茅坑。入了这个刮风吹水的门儿,算我倒了八辈子霉了,好吧!都给了你。”当下把手里的金砖递给欧阳想爹,他嘴里虽然服软,心里却早已操了欧阳想爹十八代祖宗的祖宗了。
欧阳想爹接过两块金砖,叹道:“放心吧!小武,咱们把这两块金砖献给门主,不但可以将功赎罪,门主必定对咱们另眼相看,日后咱们在风水门可就好办事了。做人可不能只看眼前,要为日后想想才行。”
苟武儿长叹一声,伸手挠了挠光溜溜的脑门,道:“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吧!这些大道理老子是不懂的,老子只知道你拿走了金砖,老子的心就像被你戳了几个窟窿了,哎呀!疼啊!”心想,他说的也有道理,只要讨好了门主,日后有什么美差,门主自然会第一个想到我们。哎呀!老子长这么大,头一回摸到金子,可惜啊可惜!
于是欧阳想爹把苟武儿顺手牵羊偷来的两块金砖,献给了褚天竺。褚天竺自然高兴得不得了,并赏了欧阳想爹和苟武儿每人二十两银子。
两块金砖换二十两银子,苟武儿虽然觉得亏了大本,但二十两银子也不少了,而且门主褚天竺把他狠狠地夸了一通,让他心花怒放,很是得意,很快,他就把亏本的事给忘了。他这人尽管对钱财看得很重,有时甚至像个守财奴,但他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有些事,他能轻易就忘了。
这天一大早,苟武儿哼着小曲十八摸,在归龙镇上瞎逛。由于欧阳想爹受了风寒,在休养当中,所以那挖坟盗墓的勾当就暂且搁下了。
归龙镇靠近京城楼兰,是个繁华的大镇,街上酒肆赌档,茶馆青楼,比比皆是。苟武儿甩着膀子,拿一串香喷喷的羊肉串,边走边吃,左顾右盼,叹道:“哎呀,他奶奶的,这归龙镇真不小哇,嘿嘿,单是这条大街,白水镇那羊肠小街拍马拍牛也赶不上了。”
他正兴致勃勃的游玩,突然有人在背后拍了他一下,大声道:“喂!小兄弟!哈哈!太好了,又碰上你了。”
苟武儿吓了一跳,回身一看,只见一个大腹便便的壮汉站在那儿,肥头大耳,身高达六尺,就像一尊铁塔,奇道:“这位……这位壮士,你怎么认识我?”
那胖汉道:“他奶奶的,才隔了几天,你就不认识老子了,在白水镇,咱们喝过酒,唱过十八摸的,不记得了吗?”
苟武儿这才想起,原来是那个什么西楼四绝的厉大武,笑道:“哦!原来是你,幸会!幸会!”
厉大武一把搭住他的肩膀,道:“走!咱们喝两杯去!”搂住他就走。
他们直接下馆子,点了满满一桌美味佳肴,要了两壶高粱酒,两人大块朵颐,狂喝痛饮,又是一番痛快的光景。
晚上,厉大武把烂醉如泥的苟武儿送回风水门的总部,自个儿去了。
苟武儿简直醉得一塌糊涂,不醒人事,迷迷糊糊的,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和一个青衣女子走在大街上。青衣女子挽着他的右臂,一路走,一路与他喁喁私语,情意绵绵。苟武儿如沐春风一般,轻飘飘的,简直是神仙美眷的生活。走了一段路,青衣女子突然甩开他的手臂,怒道:“你太可恶了,尿急也不上茅房,在咱们的床上就尿了。从今往后,咱们永不相见!”一转身,头也不回地去了。
苟武儿惊叫起来:“不要,不要走啊,我以后上茅房撒尿,不在床上撒尿了。求求你了,回来吧!”
这时,天上猛然响起一声霹雳,一阵大雨狂浇而下,将他淋了个落汤鸡,他突然打了个激灵,浑身冰凉冰凉的,一下子醒过来了。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吓了一跳,自己居然躺在一间地牢的地板上,周围烛火闪闪,空气中有一股腐尸的恶臭。
苟武儿大惊失色,腾地坐起来,环顾四周,只听到一阵吱吱吱的声音,循着声音望过去,借着烛火的光,只见三个恶心的干尸趴在牢门上,张开森森利齿,噬咬门上的绳索和门柱!
苟武儿吓得跳起来,喊道:“妈呀!鬼啊!救命啊!救命啊!”退到一个角落里,尽量远离它们。
那三个干尸突然发狂,猛烈摇着牢门,冲着苟武儿嗷嗷吼叫。苟武儿几乎吓晕了,惊叫道:“怎么回事,这是在哪儿?这是在哪儿?”
这时,从头顶上传来一个声音:“苟先生,别来无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