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武儿也看着那块血色门帘,头皮一阵发麻,想起几年前邻村李狗娃家的事,那年他娘去河边洗衣服的时候,掉到水里淹死了。后来守灵的夜晚,他娘竟然从棺材里跳了出来,见人就咬。据说是尸变,有人说他娘穿了血红的寿衣,所以变了僵尸。想到僵尸,又看到这血红的帘子,苟武儿的心都跳出来了,只想撒腿就往门外逃。但又觉得腿软,迈不开脚,心里暗骂,他奶奶的,这个徐老头在搞什么鬼啊,不让大伙去屋里拿东西,难道他还要去开棺?老子刚才溜进一个屋里,里面的好东西可真不少啊。倘若都给了我狗武儿,够我吃他妈的十八辈子了。
就在他溜进耳室的片刻功夫,他已往裤裆里塞了一只金灿灿的杯子。
徐道长命人拿来两个笼子,从一个笼子里拿出一只小狗,那小狗舔着舌头,汪汪的叫了两声。徐道长突然攥紧了狗嘴巴,将小狗提了起来,右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刀,刀光一闪,狗头被削断了。他伸手接住狗身,俯下身体,将狗脖子朝下,狗血涔涔,以断脖在青砖铺就的地上画起了符文。不消片刻,已在地上画了一道长达数米的符文。那符文曲曲卷卷的,如天书一般。
徐道长随后又杀了一只公鸡,以鸡血在地上画了另一道符文。
这时,大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长相有点猥琐的老头居然是九重金椁殿的人,见他画出了九记(这是道上的人对九重金椁殿的简称。)的镇煞驱鬼符,大伙惶恐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均想有九记的人在,什么妖魔鬼怪都得让路。
瘦汉走到徐道长身边,喜道:“原来道长是九记的人,真是失敬失敬。咱们这就开棺吧!”
徐道长瞥了一眼那个耳室的门帘,脸色凝重,点了点头。
众人也不去管其它耳室的陪葬品了,都去围观墓室尽头的那具大棺椁。
当苟武儿也跟随众人走向棺椁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块血红的帘子,突然那块帘子飘了起来,就像被风吹起来一样。可是在这密封的墓室中,又哪来的风。苟武儿吓得魂飞魄散,却不敢叫出声来,一个蹦溜,抢到众人的前面去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鬼!这里面有鬼!
那是一具巨大的石椁,乃花岗岩质地。高度超过两米,宽也有两米,巍巍然停放在一块半米高的青砖砌成的座基之上。
徐道长抬头看着这具大椁,脸上露出喜色,命人拿来绳索,将绳索套在石椁上盖的一头,再叫几个壮汉拉扯绳索,将石椁的上盖拉开。就在几个汉子忙活之际,突然一个人手持烛火,跃上了石椁的座基,笑道:“徐道长,云山帮想借个地方焚符,可以吗?”
众人都吃了一惊,只见那人猴腮尖鼻,长了两撇小胡子,一双小眼睛圆溜溜直转。
徐道长道:“哦!此次挖宝,我们九重金椁殿已做足了保密工作。想不到风水门和云山帮的兄弟都盯上了,嘿嘿!佩服佩服!那就请便吧!”
那尖鼻汉子笑道:“多谢了!”从怀里拿出一道黄色的符纸,纸上画了符文,这便是开棺符了。他将开棺符放在石椁上,以烛火点燃符纸,火苗闪闪,烧起来了。然而开棺符燃烧了一半,却熄灭了。
“符尽开棺,符在人亡。”这是云山帮的创派祖师爷风陵子留下来的开棺秘诀。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开棺符若能一次性烧尽,向墓主要东西,则太平无事。否则就有性命之忧。
徐道长道:“这位兄弟,你们的祖师爷可不想你来这儿插上一脚啊!请便吧!”他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更添了忧虑,刚才他又暗暗掐指计算,这座墓葬乃背阴向阳的格局,原本是四平八稳,阴阳互守的风水宝地。但这块坟地却是重葬墓,墓下有墓。乔家的祖坟破坏了这座坟墓的龙脉气息,致使凶煞反噬,阴气大盛。刚才他在地上画完了镇煞驱鬼符,耳朵里隐隐能听到沙沙沙的怪音,就像有人在旁边磨刀一样。这是鬼煞磨刀,阴魂爬行的凶兆。也表明墓主的怨气非常重,不可冒犯。倘若换了一般的墓葬,他早已放弃了,但这不是一般的墓葬。是九重金椁殿的殿主上官辽亲自过问的墓葬,殿主要他找一颗夜明珠,一件楼兰开国大王尉石猇赏给一个妃子的绝世珍宝。
尖鼻汉子见开棺符不能一次燃尽,脸上微微变色,从石椁的座基上跃下来,闪身站在一边,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徐道长瞅了他一眼,也不做声,自己带了三个下属过来,都是会家子的好手,不怕这个云山帮的家伙从中抢夺,目前得赶紧打开石椁,拿了东西走人。墓主怨气太重,实在不宜久留。
苟武儿见那个尖鼻汉的开棺符没能烧完,已吓得浑身的毛孔都竖起来了,又偷偷看了一眼那个耳室的门帘,却没见什么动静,心里稍安,只想徐老头赶紧把棺椁打开,自己浑水摸鱼,摸他一颗半颗珠宝就跑。
五个壮汉攥住绳索,拼命拉扯,石椁的上盖却纹丝不动,徐道长又叫五人过去帮忙,十个大汉一起发力,只听得“嚯”“嚯”“嚯”的响,那块沉重的石盖终于被拉动。又拉了一阵子,一大半石盖已被拉到石椁的的后面,徐道长喝道:“大伙快闪!”
“轰”的一声闷响,石盖的一头重重地撞到地上,地面微微在抖,碎了好几块青砖。石椁被打开了!
也不知是不是石盖落地时,搅动了气流,那个耳室的门帘轻轻地飘起来,又轻轻地落下去,就像一条女人的手臂在温柔地舞动,形态非常优美。
众人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都暗暗吃惊。徐道长面无表情,一招手,肥头汉和瘦汉各自拿了烛火和开棺叉,跃上石椁的座基,一个翻身,两人跳进了石椁里面!突然瘦汉从石椁内探出头来,颤声道:“道长,你……你进来看看,这里面的棺材……”声音在颤抖,显然看到了让他害怕的东西。徐道长纵身跃起,跳入石椁里面,只见一具大棺材摆在石椁中间,棺材与石椁的间隙能容一人侧身走过。石椁内有棺木并不稀奇,稀奇的是这具棺木竟然崭新无比,就像刚刚下葬一样。而且这是一具红色的棺木,跟那块耳室的门帘一样,血红血红的,犹如泼了鲜血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