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武儿大吃一惊,问郭婉儿:“好婉儿,这是怎么回事?”
郭婉儿怒道:“怎么回事?还不是你害的。”
苟武儿大奇,道:“我害的?”
郭婉儿道:“欧阳先生叫你砍那魂尸的脑袋,你却啃人家的手掌,有这么饿吗?恶心死了。”
苟武儿吓了一跳,惊道:“我啃那干尸的手掌?”伸手抹了一下嘴唇,突然闻到了一股腐烂的恶臭,赶紧朝地上吐了几口唾沫,心中大骇,妈呀,敢情老子刚才啃的不是猪蹄,而是那臭烘烘的死人手掌啊!想到这儿,哇的一声,吐了起来。
郭婉儿怒道:“你可别吐我身上。”
吐了一会儿,苟武儿终于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八成是自己被鬼迷住了,然后触发了七星血祭之殇,导致这些干尸全部活过来了。
众人无路可逃,只有在井底四处流窜,就像一群无头苍蝇。因为通往第四扇门阵的墓道已经被巨石堵死了,由于这些干尸怨气极重,一旦复活,立马将穿在体内的木桩拗断,追着众人,疯狂撕咬,比一般的尸鬼更加可怕。不一时,已有三个门徒横尸井底。就在大伙疲于逃命之时,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叫声,这声音并不大,却将井壁上的泥土震得纷纷坠落。众人心头一震,望向那只巍峨如山的龙龟兽,只见它缓缓抬起龙头,抖了抖脑袋,将上面的蜘蛛网抖掉了,哞的一声,其声如牛,却又是震天巨响,只听得一阵砰砰砰的响,上方的井壁落下了大块大块的泥土。两个门徒被这一声巨吼震得打了个踉跄,摔倒在地上,顷刻间,就被赶上来的干尸撕咬而死。
欧阳想爹突然嘶声道:“大伙快抓住硬物,龙龟兽要吞气了。”
然而众人正被干尸追得屁滚尿流,如何抓住硬物?
就在这时,龙龟兽再次吼了一声,伴随着泥土纷纷扬扬的坠落,空气开始急速流动起来,只见龙龟兽张嘴朝天,龙嘴突然变大,宛若大洞,风声呼呼响,地上的杂物泥土开始飘了起来,迅速被卷入那洞中。
巨井里就像刮起了龙卷风,强大的气流漩涡将一切东西吸入龙嘴之中,那九盏长明灯很快就熄灭了,众人顿时落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在一片混乱之中,苟武儿与郭婉儿失散了,只听得风声呼呼狂啸,苟武儿在地上不停翻滚,身子猛然被气流卷了起来,吓得哇哇大叫,砰的一声,突然被什么东西挂住了,苟武儿大惊,赶紧伸臂去搂住那根柱子,却发现那柱子会动,伸手一摸,触手之处似乎是鳞片,心下一惊,难道这是龙尾?
就在这时,一个人猛然撞进他怀里,紧紧的抱住了他。苟武儿吓了一跳,一个人搂住龙尾已经够吃力了,此时又多了一人,更是难以支撑,骂道:“他奶奶的,你不要搂住老子,快抓住龙尾。”
那人嘤咛一声,也伸手去搂住龙尾。
苟武儿大吃一惊,闻到了一缕暗香,难道这家伙是女的,井中就两个女的,不是郭婉儿就是贺兰娘姬了,当下大声道:“是娘姐姐还是好婉儿?”
那人道:“是我!”竟是贺兰娘姬的声音。
就在这时,龙尾猛烈摇摆起来,将苟武儿与贺兰娘姬甩得七荤八素,昏天暗地。两人尖叫声声,紧紧搂住龙尾,死也不撒手。
风依旧在刮着,龙龟兽的巨嘴还在吞噬着一切,这只天枢灵兽展现出可怕的吞噬力量,就像一个无底洞,将一切吸入腹中。
贺兰娘姬被风吹得秀发乱舞,衣袂凌乱,突然对苟武儿道:“小武,快拿出虎符封印,咱们去降服龙龟兽。”
苟武儿大骇,道:“不行啊,咱们这一去,就彻底去了,去了阎王老子那儿了。”
贺兰娘姬道:“别怕,我护着你,如果不降服它,大伙都没命了。”
苟武儿骂了一声,他奶奶的,心想,此刻大伙还有没有命,还真不好说呢,说不定其他人都翘了辫子,就剩咱俩了。哎哟,好婉儿去哪儿了,我的妈呀,她可千万不能有事啊。想到这儿,壮了壮胆,从腋下摸出虎符封印,大声道:“娘姐姐,我把虎符封印拿出来了,咱们该怎么做?哎哟,老子被它晃得头晕。”
贺兰娘姬道:“你搂着我,我带你跃到到龟壳上,快点!”
苟武儿心下暗喜,两臂一伸,紧紧的抱住了她,并将脑袋埋在她的胸脯之上。贺兰娘姬吃了一惊,怒道:“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儿吗?”
苟武儿脸上一红,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害怕。”心想,娘姐姐你真是太香了,倘若不能娶你做老婆,我这辈子可怎么活呀?
当下贺兰娘姬搂着他,背着风,掐准龙尾摆到右侧的时候,纵身一跃,跃到了龟背上,但由于龟背上长满了青苔,两人刚一落脚,猛然滑到,扑通一声,摔在龟壳上了。就这么一摔,两人顿时没了借力之处,立马被气流卷起,朝龙龟兽的大嘴飞过去了。
苟武儿在想,完了,老子要死在龙龟的肚子里了,不知会不会在喉咙里遇见好婉儿……然而他这念头还没换片,慌乱中,右手的虎符封印突然滋滋滋的响,转眼一看,只见虎符封印通体火红,似乎粘住了什么东西。哞的一声,黑暗中传来了龙龟兽的惨叫,苟武儿差点被这声吼叫震晕过去,在空中飞翔的身子猛然往下坠落,大叫一声,右手似乎抓住了一根树杈,身体悬在半空中了。
刹那间,风停止了,气流也不再涌动,黑暗的井底陷入了无边的死寂。
苟武儿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吓得哇哇大叫起来,在寂静之中,他这一通咿哇鬼叫,显得尤为刺耳。
“小武,你没事吧?”这是郭婉儿的声音。
“小武,你在哪儿?”这是贺兰娘姬的声音。
苟武儿大喜,两个准老婆都没事,实在太好了,于是大声道:“我没事,就是不知道在哪儿,我好像挂在树梢上了。”
“没事就好,太好了,哈哈!”这是萧鼎天的声音,突见火光一闪,有人点燃了火把,睁眼一看,正是萧鼎天,只见他正蹲在井底一处大坑之中,坑深一两米,再大的风也刮不走他。
众人陆续点燃了火把,在火光之中,苟武儿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自己竟然挂在龙龟兽的龙角上了,只见龙首闭目,没了气息,虎符封印正贴在它的额头上,兀自滋滋冒着白烟。苟武儿长吐了一口气,紧紧抓住龙角,却发现脚下是三四米的高空,顿时哇哇大叫起来:“妈呀,救命啊!”
“把手给我。”贺兰娘姬就在他上方的龟壳上,“谢谢你,娘姐姐!”苟武儿大喜。
贺兰娘姬一伸手就将他拉上去了。
劫后余生,幸存的人都发出一阵喜悦的悲吼,喜者,自己的命还在。悲者,同伴的命丢了。萧鼎天赶紧清点人数,众门徒无一幸存,全都进了龙龟兽的腹中。幸存下来的人只剩下苟武儿、郭婉儿、欧阳想爹、贺兰娘姬、凌百川、毕殇和自己,从最初的三四十人,到现在的七人,期间的变故,让人心酸飙泪。
众人于是又点燃那九盏长明灯,火光煌煌,再次将井底照得一片明亮。龙卷风过后的井底是一个干净的世界,那些干尸连同木桩,全都葬身龙龟兽腹中了。
想起众门徒的惨死,毕殇哭得如丧考妣一般,贺兰娘姬也默默垂泪,萧鼎天虽表面上长吁短叹,内心却是欢欣鼓舞的,因为龙龟兽终于被干掉了,而干掉这恐怖巨兽的人,正是他捧为上宾之人——苟武儿。这个将来助他称霸天下的少年,实在是太强了,一点也没让他失望。眼下龙龟已死,地宫就在眼前了,金山银山就在眼前了,相比之下,众门徒的死就显得无足轻重。
为什么要悲伤?不,绝不,傻子才会被情感左右自己的行为,萧鼎天心想。
尽管龙龟兽已死,但地宫却依旧不知藏于何处,大伙都望着欧阳想爹,寻找地宫,也只能指望他了,毕竟苟武儿只是走狗屎运的家伙,说到实打实的能力,还得靠欧阳想爹。
欧阳想爹早已将寻龙算盘攥在手中,拨打算珠,念道:“八退一还五去四,九上四去五进一,花开江畔柳如丝,月落窗台梦似雪。虚度光阴鬓如霜,空负华年泪黯然。未时主水溶金,中宫开,乾坤动,路迢迢,雨潇潇,鬼途殁,生灵勃,殇于南,遁于北,藏于中,葬于九泉之幽。”抬眼望着龙龟兽的基座,陷入了沉思。
萧鼎天有点急不可待了,笑道:“先生,地宫难道在龙龟兽的下面吗?”
欧阳想爹点了点头,顿了一下,却又摇了摇头,脸色阴晴不定。
众人一片愕然,不知他既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苟武儿道:“欧哥,你把大伙都整糊涂了,你这是啥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