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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寿衣店(中)

  太阳高高的挂在天空的正中,光炽烈的让人无法直视,昨晚的一场大雨洗劫了整个天空,碧蓝碧蓝的天色犹如刹那间静止的深海,可这表面的静止却似乎掩藏不住暗流的涌动。

  和尚没有回我的话,直视抹了把自己光秃秃的脑门儿,脑瓜顶上的几个香疤戒点儿显得格外突出,我又怼了怼他,说道:“算了,管他们都去哪儿了呢,咱俩眼下得赶紧溜。”说着我又赶紧瞟了眼四周,没见有什么风吹草动,几个箭步就蹿了回去,和尚从后面紧跟上来,突的冒出一句:“走我后面,让我带路。”

  我瞄了他一眼,看他那少有的谨慎的样子,不像是因为刚刚领错了路在跟我怄气,倒好像有点儿其他的目的,我没做过多推辞,方位感上面他的确比我强出不少,我一侧身子,他就越到前面去了。

  ……

  有个词儿叫做阴阳相隔,这旅店给人的感觉真是恰合了它的名字:阁阳旅店,真如同隔断了阴阳一般,我再入这旅店时,才真真切切的发现这地儿的与众不同。

  一入门我便感受到了阵阵阴潮刺骨,跟刚刚外面的艳阳高照简直就是大相径庭,完全是两个世界。里面回廊众多,七扭八拐,房子虽小却像是个迷宫,外面的阳光透射进来的极少,还好过道里头每隔三五米就会有个幽暗的煤油灯挂在房门上,暗示着里面有客。

  为了方便找到正门,我随手从一扇门上提下来盏破灯,拎在手上一边看路,一边扫视着这旁边的房间。我跟和尚绕了五六个来回,正门的出口依旧是不见踪影,只有那扇后门像个眼睛似的,张老大老大,像是在嘿嘿的野笑着:“嘿!就只有这一个出口,你俩就冲这儿来吧……。”

  我看着看着浑身就开始一片接一片的起鸡皮疙瘩,过道儿里安静的像是古墓里的深井,偶尔飘过一声长长的叹息,哀怨深的让听的人都喘不过来气。我心里嘀咕着,这他娘的眼下连店老板也不出来了,不如我喊一嗓子,把他给喊出来,想着张嘴就是一嗓子:“嘿!店当家的,赶紧出来一下子!……”

  声音砸了出去就像是撞了阴司的洪钟,嗡的一下子,走在前面的和尚被我给吓了一大跳,小腿儿一软差点儿跪在地上,回头一看是我,气的直是呲牙咧嘴,跑回到我身边儿暗吼道:“你小子不想活了,瞎喊什么……”。

  和尚话音刚落,过道里飘来了几声“吱呀……吱呀……。”像是房门打开的声音。

  我心里暗喜,心想这手没准还真有成效了,只要店老板出来怎么着都好说。可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发现除了刚刚的几声吱呀吱呀过后,什么动静都没了。

  和尚看了看我,小声儿说道:“还好没把不干净的东西喊出来,你可注意跟紧了……。”和尚说着又自言自语了一句道:“估计那个店老板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喊他出来纯粹是自讨苦吃。”

  我看店老板也没出来,当下也有点儿慌,赶紧默默的跟在和尚后头,可这回找正门时绕过的几个拐角都让我有了点和之前不一样的感觉,好像哪里出现了问题。和尚似乎也感觉到了这一点,走了一会儿停住脚儿道:“是不是跟刚刚经过这儿的时候有点儿不一样。”

  我点了点头,说道:“这儿的房间刚刚好像都挂了油灯,这会儿全没了。”

  我走近其中一个门口,手往门上一探,轻声跟和尚说道:“门是关着的,里面应该有人。”

  和尚见状招了招手让我站在他身后,他只身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丢下句话道:“我先敲门问一下正门在哪儿,你可给我仔细看着点儿里面的情况,万一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咱俩就先朝着后门跑,那地儿起码能接触的到太阳,再不干净的东西它也贴不上来。”我听后点点头,顺势就躲在了和尚身后,蹲低身子顺着他的腋缝儿紧贼着房门的位置。

  和尚之所以让我躲在他身后是因为他自个儿还算是半个和尚,脑袋上还有那么几个戒疤点儿,万一遇到的真是什么恶鬼之类的,还能唬个人家一时三刻,为逃跑多腾出点儿时间。

  眼下和尚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伸手便敲了几敲,“当当当……”。

  这声音一出,整个过道儿更安静了,连刚刚时有时无的叹息声也一并消失了。半晌过后,门竟然吱呀一声,开了……!

  确切的说这门开的很彻底,一下子是四散大开,而且不止是一个房门,这条过道里的所有房门全部打开,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就连开门的吱呀声,我好像也只是听见了一声。

  和尚当时就愣在了原地,我看了看里面的情况,愣了一呆,回过神儿来赶紧掐着他胳膊道:“操,是这些玩意儿,咱还不快跑?……”

  和尚抖擞着浑身的肌肉半天才说道:“咋跑?”

  我调过脑袋四下看了遍,两边儿所有的房间里都有东西在盯着,而且那东西多的真是超出了我的想象,想跑,这回恐怕是不可能了。

  和尚一反平时胆儿小的常态,定了定神儿竟然向着他刚刚敲门的那间屋子直接就大踏步的走了进去,我倒是上来胆儿小了,踌躇了几秒又害怕落单,紧跟着他也钻了进去。

  屋子里头不是别的,正是四个人,两男两女,屋子里没有床,只有个桌子,看样子四个人正在围着桌子商量着什么事情,在桌子上还放着一盏煤油灯……。

  准确点儿说,这四个根本就不是什么人,而是用蜡纸跟竹篾糊成的纸人,桌子也是纸糊的,唯一真实的是那盏煤油灯,正燃着蓝绿色的火苗。

  和尚走上前去道了声阿弥陀佛,四个纸人唰的一下子全都站了起来,纸人糊的都是有模有样,男的鼻梁陡峭,女的体态轻盈,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山水画里面的善男信女,只是他们面无表情的僵硬抖动,让我觉得这是一次极其危险的谈判。

  和尚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显示出他非凡的一面,似乎他天生就是救人于困境的人,是雪中送炭的那个人,也是绝处逢生的那个人。

  和尚坦然的拉过一个纸凳坐了上去,他这个动作让我吃了一惊,那个弱不禁风的薄纸糊成的东西连个两岁的小孩子都能给坐碎了,他一屁股上去那纸凳儿竟然没什么事儿!着实让我又开了把眼界。

  和尚冲着那四个纸人点头示意,张口一个阿弥陀佛闭口一个阿弥陀佛的,好像除了这句话他别的什么都不会似的,四个纸人见状相互对视了几眼,半晌后其中是一个男纸人开了口,说道:“哎~,昨晚我们的主人阳尽归阴,我们正商量着去黄泉路上陪他呢。”

  和尚依旧一个阿弥陀佛了事,那个纸人接着又讲道:“主人生前替人扎了一辈子纸人纸马,替人扛了一辈子的阴间债,这回总算是扛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