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州,临安城西面的第一个大城市,自古以来便是商旅文交汇的重镇,这里有久负盛名的徽商,有风靡后世的徽派建筑,有在本朝繁荣兴盛的徽派文化,还有让人口水横流的徽帮菜系,这样一座文化历史名城,让无数旅人流连忘返......
不过这一切都跟席牧淳一行人没什么关系,此时已到酉时,天也早早黑了下来,可他们正在距离徽州一百多里之外的一条小路上面面相觑。
“这咋还能走错路呢?这是哪儿啊?”达木塔一脸懵地看着眼前的众人。
席牧淳也是满脸写着无语,转头望向一旁面色尴尬的刘云:“神医,给大家解释一下呗。”
“咳咳,这个...”刘云摸了摸鼻子:“应该是一个小失误。”
“小失误?!你不认路跑出来得瑟个啥?还大言不惭地说带我们抄近道...”达木塔看着身旁的荒山野岭和周围满地的洞穴:“这是带我们抄老鼠的家吗?”
“我这不是从书上学的嘛...”刘云面带委屈地挠了挠头:“书上教的在野外如何辨别方位,如何朝一个方向走,我觉得笔直行进肯定比走官道绕来绕去快。”
“阿弥陀佛...”广智双手合十说道:“既来之,则安之,众位施主不必惊慌,据贫僧推算,今夜我们定然不会露宿荒郊。”
“你快拉倒吧,打死你我都不信...”达木塔瞪眼冲广智说道:“你念了一路平安和顺经,就念出来个这?”
“阿弥陀佛...”广智再诵佛号:“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的确推算出,今晚我等将会宿在一个安宁之处。”
“好了,你们别吵了...”索隆虚弱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几个大男人嘴比女人还碎......”
“喂,你倒是嘴不碎,说点有用的啊。”达木塔翻着白眼冲车里说道。
车帘掀开,索隆惨白的大脸露了出来,他双目无神地四下看了看,又艰难地从车上下来,四处走动观望了半晌,这才缓缓地转身走回众人身边,无精打采地说道:“这里是徽州歙县附近,距离州城不算远了。”
“哦?”席牧淳闻言登时眼睛亮了起来:“这么荒郊野岭的地方都认识?这都赶上高德了。”
“高德?何许人也?”索隆一脸疑惑地问道。
“额...”席牧淳摸了摸鼻子:“你可以理解为活地图。”
“我可没那么神,只是常年行军打仗,夜观路径是基本技能...”索隆摊了摊手说道:“再说这附近我也带兵路过很多次了。”
“照你的意思,我们没偏离太多?如果继续走今晚能到徽州城吗?”达木塔在一旁追问道。
“还有大概一百多里...”索隆瞥了达木塔一眼:“按照咱们的速度,现在出发应该能赶上在城里吃早饭。”
“你家一百多里叫不算远啊...”席牧淳无奈地看了索隆一眼,转头望向刘云说道:“神医,拜您所赐,今晚上咱真要露宿荒野了。”
“不去州城就不能找个镇甸嘛?再不济找个人家借宿也好啊...”刘云皱眉问道:“你们怎么这么死板?”
“找个镇甸你再给旅店老板娘看个病?再拐回家一个媳妇儿?”达木塔笑着说道:“这鬼地方一眼就能看老远,连个灯火都没有,哪来的地方借宿。”
“那不是有灯火嘛...”刘云指着达木塔背后说道。
“啊?”达木塔回头看了看,果然远处有几处光亮,却忽明忽暗的。
“刚才还没有呢...”达木塔疑惑地挠了挠光亮的大脑袋。
“走,过去看看。”席牧淳朝灯火方向努了努嘴,率先迈步走了过去。
所谓望山跑死马,几处灯火看着挺近,谁知找上去才知道离得那么远,而且脚下的路坡度越来越大,席牧淳五人再加上车把势,六个大小伙子走了快一炷香的时间,还没到灯火的近前。达木塔开始有些沉不住气了,气哼哼地说道:“这几户人家到底离我们有多远,走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到?这在野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保不齐还没走到我们就掉坑里了。”
“好了,别抱怨了...”席牧淳一边走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道:“谁也没想到离得这么远,现在眼看也快到了,再忍忍。”
席牧淳说话的档口,几个人已然穿过了杂草丛生的野地,回头望一望,众人现在正待在一个小土丘上,而光源就出现在面前的一座建筑门前。
“一、二、三...”达木塔走上前去对着大门口的灯笼一顿数:“靠,就这么孤零零的一座小宅子,门口竟然挂了六个灯笼,老子以为好几家人呢。”
“这是座什么宅子?”席牧淳眉头微皱地打量着面前的建筑,不由得疑窦丛生。孤零零的一座房子坐落在一个小土丘上面,大门紧闭,门前连个匾额都没有,最为怪异的是,房子周边渺无人烟,到了晚上居然还要一下子掌起六个灯笼,绝对是方圆十几里地最亮的仔......
“索隆,你来过这里吗?这是个什么人家?”席牧淳转身看向坐在地上喘粗气的索隆问道。
“没有...”索隆摇了摇头说道:“之前我路过这附近时皆是夜间急行军,未敢稍歇便疾行而过,对这里确实没有什么印象。”
“不管是座什么人家,来都来了,咱们先敲门进去看看吧。”刘云在二人身后说道。
“成,不过大家要小心,第六感告诉我,这户人家怪怪的。”席牧淳皱眉说道。
“别在这装大尾巴狼了...”达木塔在一旁奚落道:“寻常人用屁眼都能看出来这里怪怪的。”
“小的来敲门吧...”车把势见东家做了决定赶忙上前敲门,不成想敲了半天,嗓子都快喊哑了,宅子里竟然无人应声。
“这是啥情况,睡得太死了吧?”席牧淳一边皱眉说着一边走到门前,冲里面大喊道:“有人吗?行路之人错过宿头,意欲借住一宵,望贵主家行个方便!”
席牧淳喊完,依然是泥牛入海,毫无动静。达木塔见状走上前去,抬手便大力拍门,这样做无疑是相当不礼貌的,席牧淳等人刚想拦他,却看到他竟然一使劲把门给推开了。
“我去,地处荒野竟然夜不闭户?”席牧淳皱着眉头顺着敞开的门缝望向屋内,发现里面黑洞洞的,没有一丝声响。
“难不成主人没在家?”刘云皱着眉头说道。
“怎么可能...”席牧淳指着灯笼说道:“他们自己把自己点着了,然后飞上去的?”
“东家稍待,小人进去看看。”车把势感觉表现的机会来了,赶忙主动请缨,席牧淳等人还未来得及说话,这个家伙已经闪身进了屋内。
等了半晌,仍旧是毫无动静,这回席牧淳有些呆不住了,车把势已经进去了,就算没人也应该通报一声,怎么会音信全无?想到这里,他伸手从房门上面摘下一盏灯笼提在手中,朝达木塔招了招手,后者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二人一起推开房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