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心,海底针。
回到房间后,席牧淳就一直趴在桌子上,拿这个小棍拨拉眼前的油灯。凝霜临别前的最后一个问题,一下子便将席牧淳问蒙了。成亲之时凝霜亲口说不愿意绵延子嗣,还曾经误会自己对她图谋不轨,糊了自己一身的胭脂水粉。二人收养了水儿之后,席牧淳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了,可凝霜刚才这番话,明显是想跟柳鹂一样,和席牧淳生一个他们自己的孩子。
女王想要个孩子,这道圣旨下得席牧淳甚为欢心。想到此处,席牧淳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出门来到隔壁,刚想伸手敲门,手却在半空中停了下来。万一刚才凝霜的问题是有感而发随便问问,自己若是盲目进去,保不齐会落一个臭流氓的名声,极有可能再被招呼一身的胭脂水粉,二人刚刚升温的关系也会随之降回冰点。
这可咋整?席牧淳就这样抬着手愣在了凝霜房间门口,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然而席牧淳不知道的是,凝霜自打关上门就没动过地方,背靠着房门坐在了地上,与他一样陷入了沉思。凝霜知道自己慢慢地爱上了席牧淳,想要和他像正常夫妻过日子,可是自己刚才暗示的这么明显,席牧淳竟然撂一句“你高兴我就高兴”便回了自己房间,这个木头如此不解风情,到底是傻还是傻!?真想冲到隔壁敲开这个家伙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全都是水......
二人就这样隔了一道门相住了,谁也没有下一步动作。过了好久,席牧淳终于还是放弃了,颓然放下手悻悻地走回房间,而凝霜就这样背靠着门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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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们俩怎么了?”达木塔一边看着院内忙碌的木匠,一边用肩膀蹭了一下席牧淳问道。
“什么怎么了?”席牧淳皱眉看向达木塔:“你没头没脑地问了些什么?”
“少装蒜...”达木塔瞥了一眼席牧淳:“这都三天了,你跟凝霜别别扭扭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别胡说八道的...”席牧淳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我们俩怎么别扭了。”
“以前俩人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一个个跟炮仗似的,噼里啪啦地没完没了...”达木塔咧嘴一笑说道:“这几天都刻意躲着对方,在一起谈事儿也说不了几句话就分开,你们吵架了?”
“没有...”席牧淳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没什么事儿,只是...”
“只是啥?”达木塔瞪着一双八卦的大眼看着席牧淳,等着吃瓜。
席牧淳无奈地瞥了达木塔一眼,将三日前晚间两人尴尬的一幕说了一遍。达木塔本以为有什么大瓜可吃,没想到就是这么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听完后凉凉地问道:“就这?”
“对啊...”席牧淳瞪着眼睛问道:“你还想怎么样?”
“你俩好歹也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成亲也快半年了,怎么跟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似的?”达木塔看向席牧淳,一脸过来人的表情教育道:“凝霜是个女子,脸皮薄也就算了,你个大老爷们儿,又是现代回来的,怎么也这么腼腆?人家都暗示到这种地步了,你居然还往后躲,咋了?想换媳妇儿啊?”
达木塔好不容易逮到教育席牧淳的机会,说话嗓门定然不小,凝霜刚从后堂出来便听到了达木塔这句话,瞬间停下了脚步,看着席牧淳的背影摇了摇嘴唇,等着看他的反应。
“成亲时凝霜曾说过,她不会与我有夫妻之实,也不愿意绵延子嗣,我只是她的贴身佣人...”席牧淳目视远方叹了口气说道:“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在暗示我,但是她既然有言在先,我便不能主动逾矩。”
“看不出来啊...”达木塔笑着说道:“来宋朝没多久,竟然变得这么保守古板了。”
席牧淳苦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身后的凝霜却被气得半死。席牧淳不是没有听懂自己的暗示,而是对成亲之时自己的态度心有挂怀,一个大男人,怎的如此小心眼儿?
“其实你也不亏...”达木塔拍了拍席牧淳的肩膀,坏笑着说道:“大理有个段惜玉,金国还有个迪古娜,一个是公主,一个是郡主,都是要招上门女婿的,你甭管去哪个国家地位都不会低。”
听到这话,二人身后的凝霜更加生气了,一双大眼睛默默地飞出了两把小刀子。王八蛋,一个钢铁直男居然这么招女孩子喜欢,难道本小姐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还不够?
“我特么就是上门女婿的命是吧?”席牧淳都被气乐了,掐着腰说道:“大丈夫顶天立地,当个赘婿有什么可荣耀的。”
“有本事这话让凝霜听见,看她会不会打死你...”达木塔正说着,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跺脚的声音,二人皱眉回头,却看见凝霜气哼哼地转头离去。
“你特么嘴开光了吧?!”席牧淳气急败坏地对达木塔说道。
“我活了二十多年,说话就没这么准过...”达木塔看了一眼凝霜远去的背影,转头对席牧淳说道:“追啊,还愣着干嘛?真想离婚啊!?”
“真特么醉了,好好的怎么成这样了......”席牧淳无奈地叹了口气,抬腿追着凝霜的背影而去。
距离潭州府衙不远处有一个四层楼的客栈,名为顺福客栈,由于大雪封路,很多来往的客商都被堵在了潭州城内,最近客栈房间爆满,生意好的不得了。就在顶楼的天字号客房中,住着两个奇怪的客人,此二人来到潭州便住进了顺福客栈,天字号一共六间房,他们一连六天每天换一次,愣是将六个房间全都试了一遍,最终才选择了现在的这间房,而且一下子就支付了两个月的房钱,出手阔绰得很。老板本以为遇到了金主,便鞍前马后地伺候了半月,却发现这两个客人白天根本就不活动,既不出去做生意,也不走亲访友,就躺在床上睡大觉。
此刻,二人皆穿了一身短打,正站在房间的窗前向外眺望,窗户开了一条缝,雪花跟寒风顺着缝隙便飘了进来,将二人冻得一激灵。
“看来他们还没有出发的意思...”身穿蓝色短打、年纪较大的一人说道。
“这都折腾了四五天了,他们到底在做什么?”较为年轻的另一人皱着眉头说道:“看他们的意思,难道真想强行冒雪回临安?”
“难说,这些车架似的东西看来真的是给潭州府衙做的...”年长的人摇了摇头说道:“前两天那个元仕亮已经带人拉走了一批,今天早晨看到他们用这个东西装载着粮食出发了。”
“管他干什么用的...”年轻人说道:“我父亲给咱们的任务是监视秦凝霜和那个席牧淳,能拉拢就拉拢,拉拢不了就除掉,我看咱也别费那个劲了,只要有机会咱就动手。”
“王爷想要的结果是将他们拉入麾下,最坏的结果才是杀掉他们...”年长的人再次摇了摇头:“就算是要动手,也没那么简单,那个饮血盟里也不都是废物,这么多批人马都折在了他们手里,这帮人还是有点本事的,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年轻人从窗边走回屋内,一屁股坐到了桌旁,不住地叹气摇头。
“杀人易、诛心难...”年长的人关上窗户,回身坐到年轻人身边说道:“世子,王爷让您跟我出来,是为了磨练您的心性,不是练习杀人技巧,是打是和您还是要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