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还在睡觉,席牧淳想去看看她,走到床边半米的位置便心有余悸地停了下来,这要是再吐一身,今晚上干脆就睡在浴堂得了......
此刻的凝霜睡得很沉,红扑扑的小脸上微微带着笑意,席牧淳痴迷地看着这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庞,心中五味杂陈。在现代,他和伊露情投意合,如胶似漆,可当自己来到宋朝,伊露变成了凝霜,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凝霜的记忆里没有席牧淳,心里没有席牧淳,感情里更没有席牧淳,自己拼命守护的,只是一个爱情的躯壳。情路多艰,要让凝霜再次了解自己、爱上自己,不知还有多远的路要走......
与其矫情地伤怀不如付诸行动,先挽救秦家的生意再说。眼下布匹产业岌岌可危,被晋王府吞噬已经成为必然,必须马上找到突破口,开辟新市场......想到这里,席牧淳凄然一笑,忍住疲惫转身回到桌前,继续翻阅马文生给的卷宗,一边看一边整理头绪。
秦家的布匹买卖是店铺最多的产业,基本遍布南宋各主要州县,经营情况也不尽相同,利润最高的当属位于临安的天宝布庄总店,每年的收入几乎占到了所有店铺总和的一半,主要的高利润产品就是绸缎和绣品。从近几年的情况来看,各地的天宝布庄都面临着货品陈旧、样式俗套的问题,客户在逐年流失。席牧淳托着腮帮子,愁眉苦脸地回想现代人穿的衣服,作为一个钢铁直男,又是特种兵,一年四季不脱军装,让他去研究服装面料,简直是逼张飞绣花......
研究了半天,席牧淳最终决定从更新绣品开始,中国的四大名绣中,苏绣、粤秀和蜀绣在天宝布庄都有售卖,但由于这些绣品常年价格高,花型图色又比较少,近几年已经快要被更新换代了。既然四大名绣的三个都在天宝银号售卖,说明绣品还是有客户基础的,那么同为四大名绣的湘绣,将成为第一个更新的招牌产品。
席牧淳一边看着卷宗一边思考,不由地沉迷其中忘记了时间,直到听得谯楼外鼓打三更,这才猛然醒悟过来,自己约了魏淑芬今晚暗探悦来老店的神秘人,此时三更已过,魏淑芬应该已然等在相府后门了。席牧淳赶忙站起身,走到床边衣橱前拿出自己短打夜行衣,三下五除二脱掉身上的长袍开始换衣服。
“啊...混蛋!放肆!”
席牧淳刚刚脱下长袍,露出一身健硕的肌肉,凝霜偏偏在这时醒了过来,席牧淳完美的身材被她看了个满眼......
席牧淳被凝霜的尖叫声吓了一跳,赶忙拿起衣服挡住身体,一脸无辜地看向凝霜:“小祖宗,你怎么这么会挑时候醒......”
“再不醒就被你这个色痞子得逞了...”凝霜气急败坏地从床上下来,抓起桌子上的瓶瓶罐罐胭脂水粉一股脑地砸了过去:“混蛋!王八蛋!臭鸡蛋...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居然妄图轻薄本小姐!”
“别打了,再打出人命了!”席牧淳一边抱头鼠窜一边冤枉地喊道:“你这么霸道谁敢轻薄你啊......”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凝霜气喘吁吁地站住,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席牧淳,一双大眼睛瞪得席牧淳小心肝一阵乱颤。
“大小姐,我真的没想轻薄你,我在换衣服...”席牧淳被砸的浑身五颜六色,无奈地说道。
“胡说!撒谎也不会找个好理由...”凝霜说着追过来又踹了席牧淳一脚:“这么晚了你换什么衣服!”
席牧淳轻巧地向后一跳,躲开了凝霜踹过来的纤纤玉足,继续辩解道:“我晚上要出去查一个人,这才要换夜行衣!”
“查人?你是衙役还是密探??什么案子轮得到你这个乡巴佬去查人?!”凝霜气鼓鼓地继续骂道:“分明就是想趁本小姐熟睡之际,欲行不轨之事!”
“我没想...”席牧淳双手一摊,但随即又摇了摇头:“不对,我想了...但我不会趁你不备行如此苟且之举。如果哪天我们真有鱼水之欢,定是你情我愿,情之所至,我断不能趁人之危,倚力用强......”
“你还敢想?我打死你......”凝霜见席牧淳眼神清澈,不似说谎,心中便已信了大概,但是仍然碍于大小姐面子不肯罢休,继续装腔作势地追打席牧淳。
眼见凝霜打过来,席牧淳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家的小公主,打不得骂不得,只好抱着脑袋跑出门去......
凝霜追出房间没多远就停下了脚步,看着席牧淳狼狈逃窜的背影,嘴角挂起一抹刁蛮的微笑:小样儿,敢跟本小姐斗.......
席牧淳一路跑到跑到僻静之处,回头一看凝霜没有追上来,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自打成亲之后,第一次是被打青了眼角,第二次是被吐了一身,这次更狠,干脆被光着屁股赶出了房间,媳妇儿还真是自己的克星,还好现在是半夜,没人看见,否则这老脸真是要丢到大金国去了......
席牧淳站在黑影处穿好衣服,悻悻地走到相府后门,将大门打开一条缝闪身出去,刚来到街上,就听得身后一声轻响,转头便看见一身黑衣的魏淑芬站在不远处,正愣愣地看着自己。
“魏兄...”席牧淳抱拳拱手打招呼道:“不好意思,处理了一些琐事,来得晚了些。”
“公子严重了...”魏淑芬略显迟疑地抱拳回礼,然后指着席牧淳身上问道:“在下只是不太明白,公子为何看上去甚是疲惫,还将自己涂抹得如此五彩斑斓?”
席牧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胭脂水粉,抹了把脸苦笑摇头:“魏兄尚未婚配,待得成亲之后便懂得个中缘由了......”
魏淑芬了然的点了点头:“魏某虽尚未成家,然比公子痴长几岁,夫妻之事还是略知一二。公子新婚燕尔,还需量力而行啊......”
听了魏淑芬的劝诫,席牧淳差点哭出来,不怕流氓有文化,就怕流氓乱讲话...误会了还没办法解释,这种如鲠在喉的感觉真是生不如死......
“公子,时候不早了,您快随我来吧...”魏淑芬一边走一边说道:“魏某今日一直在跟踪神秘人,适才来府里之前,此人正在城中夜市的面摊吃面,这会儿想必已经回到店内了。”
“子时了还在大街上吃面?”席牧淳跟上魏淑芬的脚步,奇怪地问道。
“然也,近几年较为太平,城中不再宵禁,常有人夜间外出游荡......”魏淑芬点头说道。
“这我知道...”席牧淳摆了摆手:“我是想说此人既是异国密探,行事应当低调缜密,怎会独自一人到夜市闲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