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说完，在场的人都惊异地抬头看着她。几人面试的表现称得上精彩，但凝霜直接要给他们任命不免激进了些，毕竟考察他们的经商能力只是一个部分，心性人品都要考虑在内，一旦他们干起活来三分钟热度，或者再出现前任掌柜那种损公肥私的行为，对秦家的产业将是更大的打击。
在场的众人凝霜身份最高，即便大家有什么疑虑也拦不住凝霜做决定，这个时候只有席牧淳能帮凝霜恢复理智，其他几个考官便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他。
“我支持凝霜的想法...”席牧淳一张嘴，几人同时瞪大了眼睛。
“你们看我干吗？”席牧淳一脸无辜地说道：“凝霜说什么我都支持。”
这个妻奴...达木塔翻了个白眼对柳鹂说道：“这孙子废了，凝霜一张嘴他直接失去判断能力。”
柳鹂瞥了达木塔一眼：“那你还不学着点......”
“靠...”达木塔捂着脸搓了搓：“我突然明白了什么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咳咳...”众人正在踌躇之时，凝霜清了清嗓子说道：“常飞，即日起统带天宝布庄，料钱涨至五两银子，组织清点核算，剩余资金集中上交总账房，库存清空移交云宝布庄，长期客户资料封密档保存，房屋退租，遣散剩余伙计，月内停止营业，随后赴总账房找马文生报到。”
常飞闻言眉头微皱，缓缓站起躬身应是。
凝霜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冯巧儿，即日起任云来客栈大掌柜，料钱涨至五两银子，允你在城中找寻工匠、画师，按照刚才的想法改造云来客栈，月内将改造计划和银两需求交给总账房马文生。”
“巧儿遵命！”冯巧儿开心地站起来蹲身行礼，眼中带着满满的感动和欣喜。
凝霜宣布完两个任命，转头直直地看向谢大忠。谢大忠见其他二人均得到了重用，心中满是期待，满脸堆笑地地看着凝霜，却不料凝霜半天都没再说话，就这么直直地瞪着他。谢大忠被看得发毛，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小心翼翼地问道：“东家这么看着我干嘛？总不能其他两位掌柜重用，到我这变成重罚了吧？”
“谢大忠，从即日起调任天恩粮号大掌柜，五日内到任，料钱涨至五两银子，月内暂时兼管福兴车马行，尽快找寻合适之人代替你担任车马行掌柜之职。限你一个月的时间，全面掌握天恩粮号经营情况，提出改善计划。”凝霜憋了半天说道。
“呼...”谢大忠长出一口气，起身领命，开玩笑道：“二小姐这是给了咱一个美差啊，守着个粮号不愁吃不饱饭，不像从前，饿了只能看着马匹的草料流口水。”
“你小子口味挺重啊。”达木塔笑了笑说道。
谢大忠看了看达木塔，讪笑一声没有说话。
“好了，今天的面试就到这吧...”席牧淳接过话头说道：“任命文书近几日就会发到各商铺，你们三人按照二小姐的指示迅速行动，我们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三个新任掌柜起身行礼应是，转身走出了房间。凝霜伸了个懒腰，嘟着小嘴说道：“累了一下午，总算是有了进展，本姑娘要好好放松一下...”说着转头看向席牧淳：“席牧淳，今晚带我去喝花酒。”
席牧淳闻言吓得一激灵，小祖宗这是上瘾了？
“二小姐、二姑爷，小人还要回禀审查事宜。”席牧淳正打算找个话题引开凝霜的注意力，马文生便凑上来开了腔。
这句话对席牧淳来说简直是天籁之音，赶忙接口说道：“文生，你快说说。”
马文生走到众人面前，清了清嗓子说道：“总账房审查队十人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内，对临安城十九家商铺，绍兴府十二家商铺进行了账目审查，对五家大商铺的自查进行了复核，目前三十六家商铺全部审查完毕。前三年五家大商铺总共截留纹银五万三千六百四十一两，数量最大的是镇宁坊，截留两万八千四百二十二两，最少的是天宝布庄，三千九百六十六两，现已查明核对无误...”马文生说到这里，抬头看了看席牧淳和凝霜，深吸一口气，提高声音继续说道：“在对其他三十一家商铺的审查过程中，我们发现有十二家也存在截留款项问题，临安城内八家，绍兴城内四家。”
对马文生的这个调查结果，席牧淳早有心理准备，可凝霜在之前毫不知情，惊得登时站起身来：“什么？还有这么多？！”
“是的二小姐，且这十二家店铺截留款项的流向与五大商铺不同...”马文生点头说道：“此前我们曾发现，临安城内有其他商铺和五大商铺一样都为饮血盟提供资金，但因数额不大，在您就职宴会上已经予以赦免。因此，此次发现的十二家商铺并不是饮血盟的爪牙。”
凝霜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冷笑一声说道：“真是令人惊喜万分，这是要集体造反呐...”
“商铺掌柜损公肥私之事古来常有，二小姐也不必太过紧张...”马文生继续说道：“这十二家商铺截留的资金款项并不大，总计一万五千二百余两，总体流向也很是清晰，全部落入了西夏人之手。”
“难不成是共济商帮？”凝霜抬头问道。
“二小姐真是聪慧博闻...”马文生拍了一记马屁说道：“共济商帮的做法要比饮血盟高明一些，都是以买卖合作的形式与这十二家商铺勾结，通过虚报账目的方法截留资金，如果不细致查验是很难看出端倪的。”
“怎么会有这么多邻国帮派染指我秦家产业？”凝霜气得小拳头都攥出青筋了：“他们到底是怎么渗透进来的？”
“有人牵线搭桥，再许以高额回报，相信大部分掌柜都难挡其中诱惑...”席牧淳在一旁回答道：“别忘了，以前达木塔就是这样一个中间人的角色。”
达木塔闻言臊眉耷眼地看了看席牧淳，嘟囔道“能不能别拿我说事儿。”
席牧淳瞥了达木塔一眼，凉凉地：“五万三千六百四十一两，还钱。”
“说，随便说...”达木塔瞬间换了一副狗腿的嘴脸说道：“我就是反面典型。”
三人同时翻了达木塔一个大白眼，转头看向马文生，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十二家店铺的掌柜都供认了犯罪事实，也认可审查结果，目前等待东家发落...”马文生说到这里咬了咬嘴唇，眼神有些飘忽：“至于中间人，审查组至今还没有查出确切结果。”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查出来了...”柳鹂冷冷地看着马文生：“对我们还要有所隐瞒，说，你想袒护谁！？”
“哎呀，小人万万不敢欺瞒主子...”马文生惊恐地连连摆手：“中间人确有嫌疑目标，但实在是身份特殊，也没有直接证据，小人不敢妄言啊！”
“既有嫌疑，便但讲无妨。”凝霜挑眉说道。
“这...”马文生低头思虑片刻，长叹一声抬头说道：“账房总管，秦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