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达木塔的反应比席牧淳还大,转过头瞪大眼睛说道:“救灾可不是逛街,那是要顶风冒雪、风餐露宿的,我们一群大男人都吃不消,你一个妇道人家去干吗?添乱吗?”
当然是为了看住席牧淳...凝霜心里暗自嘀咕道,上次在净慈寺招惹了一个段惜玉,来潭州又招惹了一个迪古娜,这次再不跟着,谁知道这个花心大萝卜又会招惹到什么人......
“凝霜,你还是别去了...”席牧淳也温声劝道:“此次救灾不比往日游山玩水,天寒地冻不说,万一进山搜寻还可能会有危险,我们几人都不敢保证全身而退,更别说你一个女孩子家了,你就乖乖呆在府衙,我也能放心,也算是免除了我们的后顾之忧。”
“不成!”听到席牧淳说有危险,凝霜更加担心了:“本小姐绝不会让你再一次孤身犯险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要参加救灾。”
“凝霜...”席牧淳刚要再劝两句,凝霜大眼睛一瞪:“闭嘴,你说什么也没用,再敢劝我就让你跟我做姐妹!”
“我滴妈呀...”席牧淳赶忙向后退了一步,摇着头苦笑说道:“有妻如此,进宫做官不是梦。
达木塔在一旁捂着嘴偷笑,秦家的家法太严苛了,凝霜上辈子大概率是个黄鼠狼,对抓鸡有着莫名的执念......
“我看凝霜不是想跟你做姐妹,是怕身边多出来一个姐妹。”达木塔看穿了凝霜的小心思,坏笑着揶揄道。
“懒得跟你们废话...”凝霜说着将两个男人推出门外,一把将房门关上,冲外面喊道:“何时出发再来叫我!”
席牧淳跟达木塔站在门前相视一笑,刚转过身就看到一个衙役这边跑来,抱拳拱手向二人行李后说道:“二姑爷、上差,刺史大人让小的来禀报二位,城中的木匠已然聚齐,现正在前院候命。”
“好快的速度...”席牧淳闻言点了点头:“走,去看看去。”
二人跟随衙役来到前院,看到院子里人声鼎沸,大概有三十多个木匠带着各种工具站在院中,有的交头接耳,有的四处张望,脸上都布满了疑惑。见到席牧淳等人走过来,一群木匠赶忙规规矩矩地列队站好,等候指示。
灾情紧急,席牧淳也顾不得客套,走到众人面前开口说道:“诸位,连日大雪已经使得潭州全境蒙受大灾,新任刺史元大人有心组织救灾,然而却困境重重。尤其是大雪封路后车马难行,粮食物资无法送抵各县。席某不才,受元大人委托解决此事,这才将众位请到这里。大家皆是这潭州城内有名的木工师傅,今日里我便与各位共同制造一种能够在雪地上来去自由的工具,名为雪橇。”
“雪橇?从来没见过啊...”一众木匠再次低声耳语起来:“不知道是什么形状,也不知是何等木材,这让我们怎么做啊?”
“大家且宽心...”席牧淳伸手压了压嘈杂的人声说道:“我会将图纸提供给大家,请大家尽快看明白投入生产,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众人点头应是,开始低头整理工具准备开工,而席牧淳则走进屋内,一屁股坐在桌子边,拿起纸笔就开始画画。
“画图纸?你还有这手艺?”达木塔觉得新鲜,跟着席牧淳走到桌案旁看着他画画,过了没一会儿便捂着嘴走开,躲到一处角落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达木塔笑够了,便开始兴致勃勃地四处溜达,看着木匠们的行头工具都大感兴趣,像个好奇宝宝似的问这问那,活脱脱一个十万个为什么。好端端地却突发雪灾,生意一落千丈,在家呆着又被拽到府衙干活,一众木匠本就心情不好。这会儿又冒出来个秃瓢,跟个二溜子似的在人群里晃荡,还问这问那的,几个脾气不好的已经开始抄斧子了。
大雪还在下,一直呆在院子里的木匠们很快就吃不消了,一开始还是交头接耳地小声嘀咕,后来聒噪的声音越来越大。眼看场面就要控制不住,达木塔赶忙来到席牧淳身边问道:“你画好了没有?木匠们都等不及要回家了。”
席牧淳面色有些尴尬,抬手将自己的大作展示给达木塔问道:“怎么样,你觉得他们能看懂吗?”
“能!我都能看懂,别说他们了...”达木塔斩钉截铁地说道:“可是我就不太明白了,你找这么多木匠来就为做个浴缸?”
“额...这是雪橇好不好?!其实我早就画完了,就是不知道该怎么给他们解释...”席牧淳咬了咬牙说道:“时间紧迫,我画技不好,就让他们领会精神吧。”
达木塔闻言耸了耸肩,跟着席牧淳来到了院子里,木匠见二人出来,赶忙围拢了上来,接过席牧淳的图纸逐一传看,看完后表情一个比一个怪异。
一圈传阅完毕,席牧淳问道:“大家现在大致明白我们要做什么了吧?有什么问题现在就可以问我。”
众多木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都选择了低头沉默。眼见没有人提问题,席牧淳大感意外:“你们都能看懂我画的是什么?”
一个年长的木匠踌躇了一下说道:“这位官爷,您画的这个东西小人是没看懂,又像是浴盆又像是灶台,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大概是放在灶台上的浴盆...”达木塔在一旁抱着膀子凉凉地说道:“席牧淳,灵魂画手啊!”
“滚蛋...”席牧淳白了达木塔一眼,微微叹了口气,走到众人中间手舞足蹈地将雪橇的结构讲述了一遍,看着木匠们似懂非懂的眼神,席牧淳心中一沉,连前期沟通都这么困难,造雪橇的的难度可想而知,时间紧迫,多耽误一分钟都有可能有几十个人丧命。一想到这,席牧淳竟在三九严寒急出了一脑门子汗。
“阿弥陀佛,可否让贫僧试试?”人群之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席牧淳和达木塔循声望去,同时失声大叫:“广智?!”
“阿弥陀佛...”广智高诵佛号分开人群走了过来,双手合十向席牧淳和达木塔行了个礼:“二位施主别来无恙啊?”
“广智,这么长时间你去哪了?”席牧淳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他,身上的僧袍还算干净,面色也红润光亮,这才点了点头:“看得出来你最近过的不错。”
“贫僧在山中遇到一位故人,因此便耽搁了些时日...”广济一边说一边看了看周围,似乎并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明自己的去向。
席牧淳看懂了广智心中所想,便点了点头岔开话题道:“见朋友的事等闲下来再说,你刚才说你要试试?试什么?”
“不瞒施主,刚才您作画时贫僧就已经回来了,站在人群之外看到了您的讲解...”广智伸手接过席牧淳丹青佳作,看了一眼说道:“贫僧应该是明白您讲的内容,不如让贫僧试着画出来?”
“秃驴,你会画画?”广济回来达木塔是最高兴的,终于不再只有自己一个秃瓢了,亲切地伸手搂住广济的肩膀说道:“事态紧急,你要是不会画可别逞强,时间耽误不起。”
“阿弥陀佛,施主放心。”广济说着走进屋内,拿起笔站在桌旁便刷刷点点地画了起来。
席牧淳和达木塔对视了一眼,饶有兴趣地走进屋内观瞧,不料刚走到桌边,边听广济说道:“大功告成。”
“这也太快了吧?”达木塔惊叹一声伸手拿起了广济的画,随即发出一声惊呼:“我靠!”
席牧淳急忙走过去,看了一眼画后转头看向广济,满脸的难以置信:“这也太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