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牧淳闻言苦笑了一下，来到这个时空也有些日子了，对周边的人都有所了解，虽然岳父大人很欣赏器重自己，但不得不承认他并不是个好官，坊间对他的也评价不高。
前些年宋金交战，秦城是主和派，虽然大宋军事实力确实不如金国，但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在以秦城为首一群主和派的大臣主导下，大宋节节败退，最终损失了半壁江山......此外，秦城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已然站在了权力的顶端，在朝中培植势力，安插亲信，卖官鬻爵，朝堂之外圈地占田，损公肥私的事情都没少做。南迁之后，宋朝已经开始走下坡路，皇室子弟整日吃喝享乐、欺压良善，官场之中结党营私、贪污腐败成风，任何一个身在其中的人都很难洁身自好，更何况是一朝宰相......
席牧淳没有精神洁癖，深知人都是有善恶两面的，不管秦城是不是一个好官，他都是目前大宋的支柱。“铁甲将军夜渡关，朝臣待漏五更寒”，虽然这首诗在宋朝还没有出现，但历朝历代的官都没有好当的，秦城宦海沉浮几十载，穷尽心力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更何况，自己在这个时空唯一的目标就是守护凝霜，其他的事情他都与他无关......
看到席牧淳再次愣神，马文生识趣地没有说话，只是满怀期望地望着他。秦家这么大的家业，总要有些人来费心劳力，家中主母刚愎自用，又懒得操心，身边也没有得力之人，出现了这么大的漏洞竟然几年都没有发现。自己在府中呆了多年，对二小姐的脾气性格也极为了解，年轻、有想法、有冲劲，但是做事蜻蜓点水，很难深入，想要彻底改变秦家生意的现状不太可能。而这位新来的二姑爷不同，性格非常多变，但行事又谨慎稳重，问的几个问题都很有针对性，一下子就抓住了要害，如果二姑爷能在此时站出来，主持秦家生意上的大局，必然能够稳住局面，那自己也会跟着飞黄腾达......
“文生，依你之见，这几个重要产业目前哪个最危急？”席牧淳若有所思地问道。、
“自然是布匹买卖...”马文生点头答道：“前日我们已经接到通知，将与晋王家合开云宝布庄，原本天宝布庄的大部分人手都要过去...此事非同小可，恐怕未来云宝布庄将会彻底取代天宝布庄。”
“嗯...此言有理。”席牧淳点点头，马文生的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挽救布匹买卖已然成为当下最棘手的事情。
“既然二姑爷也这么认为，小人觉得还是尽快采取措施为好，有何差遣随时吩咐，小人为二姑爷马首是瞻。”马文生躬身拱手，借机表达忠心。
“好的，辛苦你了，近几日我会仔细阅读卷宗，你先回去休息吧。”席牧淳点头说道。
马文生再次躬身行礼告退，席牧淳目送其远走后转身回到房间，凝霜等他伺候安寝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又训斥了几句才梳洗上床睡觉。席牧淳忙前忙后地伺候了小半个时辰，累得一脑门子汗，坐在床前见妻子睡着了，这才轻轻起身，坐到桌旁一头埋进卷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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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牧淳本想大概浏览一下就睡觉，没成想越看越上瘾，卷宗写得非常详细，分析也有独到的见解，很多想法与自己近似，席牧淳不由得心中对马文生的好感又多了几分。人在专注一件事情的时候往往会忽略时间，直到鸡鸣报晓，席牧淳才从卷宗中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一宿都没合眼，虽然有些许疲倦，但他的精神却很兴奋，这一夜将布匹生意的卷宗看了个七八成，基本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形成了一个大概的思路，目前各地的天宝布庄虽然占据了大半市场，但是售卖的产品都已经比较陈旧，主要的客源也都是各州府的达官贵人，再次开发的潜力不大，成立云宝布庄后，这些客源也会随之流失，想要挽救布匹生意，必须脱离云宝布庄，开发新的产品抢占市场。
“你一宿没睡？”席牧淳正在想着，身后传来了凝霜的声音。
席牧淳回过头，看到凝霜正睡眼惺忪地坐在床上，一边挠头一边萌萌的打着哈欠，像一只刚刚睡醒的小奶猫。
“我在看马文生给我的生意卷宗，一不小心就看了一夜。”席牧淳温柔一笑走向床前，准备服侍凝霜起床梳洗。
谁知席牧淳还没走到近前，凝霜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再次进入梦乡......
“这...”席牧淳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宠溺地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自家这位大小姐起床气跟天然气差不多，前几天被打青的眼角还没好利索，再也不敢强行叫她起床了......
席牧淳走出房间来到院内，此时住在后院的亲眷大都还没起床，丫鬟仆人们也不敢太早过来伺候，后院里冷冷清清不见人影。席牧淳深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就听得身后一声轻响，转回头来看到魏淑芬正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魏兄？”席牧淳奇怪的问道：“你怎么这个时间来了？”
“公子...”魏淑芬抱拳行礼，走近几步低声说道：“魏某近几天一直暗中跟随公子，观察了一些人和事，特来禀告。”
“魏兄发现什么了？”席牧淳歪头问道。
“魏某这几天发现临安城中秦家的几处商铺有些异常...”魏淑芬说道：“天宝布庄、天恩粮号、镇宁坊、发家典当行和云来客栈的掌柜近几日先后去了城中悦来老店，面见了同一个人，此人身着一件黑色斗篷，罩帽扣在头上，看不清长相，但身形高大魁梧，口音也不似中土之人。”
“哦？”席牧淳眉头一挑：“这些掌柜跟外族还有联系？”
“不仅有联系，而且非常紧密...”魏淑芬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他们见面肯定有猫腻。”
席牧淳眉头微皱，继续问道：“他们见面都谈些什么？”
“他们面见时间都不长，言语中都是些客套话...”魏淑芬说道：“谈话内容并无不妥，但谈话的时候，他们都在打一些奇怪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