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八章:荒村之谜
我很清楚,人的喜怒哀乐、各种表情都好伪装。
可是,最难装的就是恐惧……那种发自内心的深深恐惧。
比如,眼前这个老头,他那种情不自禁的心悸,绝对不是装出来。
这是对某种事物的本能恐惧,并且意识到会发生可怕灾难的紧张。
这不,他颤抖的手紧紧拽着我的裤管,又叫道:“快叩头啊小祖宗!你真想得罪井屋里的井仙啊!这可会出大祸的后生伢!算我老孟求你了,赶紧给井仙陪不是啊!”
本来,老子是不屑于跟他一样,对藏着一眼井的破屋这样砸脑袋的。
不过,看到他大汗淋漓,害怕到差点崩溃,突然感觉他挺可怜。
这个老人应该不是坏人或巫师,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放羊农民。
他敬天敬地敬仙灵,不敢得罪任何他认为神奇、或许就是妖异的东西。
他不会害我们,阻止我冒犯井仙,是怕自己也惹祸,也想帮我。
我心软了……如果不听他的,老头也许会急死、更会担心和害怕等等。
关键,趁着他抓着我的裤管拚命对茅屋叩头的当儿,我早观察过他的手指。
放羊老头十指齐全,而且他开始对着井屋说他姓“孟”,说说明他不是神秘的“楚九指”,应该就是普通的当地老农。
既然这样,再让一个陌生的热心老农如此紧张害怕,就有点不人性了。
于是,我便依着他的话,学着他的样子,规规矩矩的对着茅屋,叩了三个响头。
然后才直起身来祷告道:“井仙大人在上,晚辈不懂规矩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祷告完,为了让放羊老头放心,再次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响头,这才作罢。
果然,放羊老头见我这样,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又叩了几个头才起身。
他拉着我,对一边的小玉说:“赶紧走吧,别再忤在这里冒犯灵仙了!”
说完将栓住的羊解了,一手拉羊、一手拉我便往山下走去。
我示意玉儿听他的,跟我一样跟放羊的孟姓老汉走。
突然意识到,这个孟老头肯定知道什么,或许能从他这问出点名堂。
再加上,他既然上山找羊,想必到处都去过看过了,也许碰到过成华呢?
而且,他既然是附近的农民,想必对这一代熟悉,也可以问问舅公坟的下落。
我堵着很多问题,可老头的神色紧张,匆匆忙忙只想离开,我竟然没机会询问。
这不,他拉着我们离开那间诡秘的茅屋后,神色才慢慢缓解,随之松开了我。
他仍然板着脸,皱眉打量我们一番,嗔道:“我就纳闷……你们打哪来的后生,怎么跑这里来了?要不今天羊跑丢了,我翻过山坳来找,真不敢相信你们竟然敢招惹井屋……那屋可是井仙住的,冲撞了可会出大事!你们不知天高地厚的折腾,可会整出大祸来啊!”
我这才小心翼翼的说:“老大爷,我们是过来找一个朋友的,这位朋友是个男的,跟我差不多高,年纪也差不多。脸上长了一脸的雀斑,据说是帮一个姑娘挑柴禾,从那边山上沿这条路过来的。我们俩到处找他都没看到人影,您老有没有看到他啊?”
孟老头听了一愣,眼睛中浮起一缕惊慌,骇然说:“帮一个姑娘挑柴禾?这虎形坳自打后山的虎形村荒芜之后,哪来的姑娘上这打柴?你这位朋友,不是遇鬼了吧?”
果然,老大爷坚持这山里不会有姑娘打柴,看来成华遇到的真不是活人。
现在看来,那个姑娘真有可能就是我们遇到的同类,那种“尸囊虫躯”。
我略一出神,赶紧又说:“这附近没有姑娘?大爷,这个虎形坳……还那么邪乎不成?”
孟老头听了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这才说:“虎形坳要没有邪祟,后面的虎形村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没人敢住了?我跟你们说吧,这地方荒无人烟、哪来的姑娘?附近的人谁都不敢随便跑到这个山坳里来,我要不是上山来找羊,都不会钻这里来触霉头的。不过,亏得我来了,否则今天你们会惹大祸!你们是外地来的,不知道当地的忌讳规矩,就别多问了。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你这朋友一时半会肯定找不着的。趁天没黑赶紧回去,到公安局报个案吧!”
老头的话,无疑让我心里更加不安了。
听他的语气,刚才我们经过的那个村落废墟,就是“虎形村”。
看来,这个村子至所以荒芜,只怕还有什么让人恐惧的内幕。
可是,我现在显然顾不上这个荒村的内幕,更担心成华的下落。
听老头的话,这附近早就荒芜,是不可能有人的。
既然这样,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打柴姑娘,就更加来历不明了。
这么说来,成华现在的处境只怕十分危险,越拖下去、变数无疑更多。
可是,这茫茫荒野连鬼都没一只,眼前的老农却如同惊弓之鸟,去哪找他呢?
说实话,看到他这么慌张,我们刚才遇到的邪门事情,就更不敢告诉他了。
真怕他听到这些吓得掉头就跑,到时我跟小玉,就更找不着能问话的人了。
担心了一会,我忍不住又说:“大爷,找不着人我们怎么回去?您既然说这山上有邪祟,我们就更不能走了。否则,只怕拖下去夜长梦多,他会出事啊!”
老头听了冷笑一声,接着又说:“后生伢,所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劝你们还是别管你这朋友了。如果相信我呢,就赶紧下山离开这儿。这地方亏得有井屋井仙镇邪,否则,只怕白天鬼都能打死人……哎呀,不说这些了,说着就头皮发麻,赶紧走吧别耽搁!”
老头说着,拉着羊扭头就走,我赶紧拖住他,陪着笑又说:“大爷,您是当地人,有什么避忌就说道说道呗。我们既然一起过来,肯定是得找着这个朋友了,你帮帮我们吧。”
老头听我们这么说果然急了,一边用力甩手,一边说:“我帮你们?我也就一个放羊种地的老头子,拿什么帮你们啊?不瞒你们说,当年县政府有个当官的,找了个懂法术的高人来,都镇不住这山里的邪祟,我拿什么帮你们?你松开我后生,我帮不了你,得回家了!”
听他这么说,只怕这个地方真的很邪门,竟然让政府官员都搞起迷信来了!
关键,这个迷信还搞失败了,没听孟老头说,那个懂法术的高人,都镇不住这里的邪祟吗?
我可不会松手,一边紧紧拽着他不放,一边满脸堆笑,点头哈腰的说:“大爷,您不说这里还有间井屋镇邪嘛?您就告诉我们,这井屋又是怎么回事……还有,这屋里真住了个井仙?”
老汉见摆脱不了我的纠缠,显得又气又急,想翻脸估摸着又打不过,我们毕竟有两个人。
他这时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翻了翻脸白眼,没好气的哼道:“你们俩也真是,劝又劝不住,懵懵懂懂什么都不懂,还敢去招惹井仙他老人家,找死啊!”
我看了看小玉,这才又说:“嘿嘿……正因为不懂,才问啊大爷。说实话,我年纪虽然不大,但也不是小孩了,好像您老人家所说的‘井屋’,倒是第一次听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这会离那间破败的茅屋远了,老汉刚才估计太过紧张,这时也有点乏了吧。
他瞪了我一眼,气道:“别拉着我了后生,我不走、坐下来抽根烟总行了吧?”
他说着,便找了块石头坐下,摸出一包七块红塔山,掏出一只来递给我。
我这才松开他,摇手婉拒他的好意,笑道:“我不抽烟,您抽吧!”
老头也不客气,这时又摸出打火机来,将烟点着深深的吸了一口。
我跟小玉坐在边上,就见他吸了几口烟之后,这才叹息了一声。
这架式,显然是要摆龙门阵了,我们静静凝望着他,就等他开口。
果然,孟老头斜了我一眼道:“哼……吃了灯草,说得轻巧!别说你们后生伢,就算是上年纪的本地云南老鬼,没见识的,也不知道井屋的典故……你要知道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