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洪道:“我这回办砸了事,估计这个饭碗也砸了。砸就砸了,这刀口上舔血的差事我也干不下去,我想当个网络小说作家,靠写小说养活自己。这也是我从小的梦想。”
李正坤道:“额的神哦,估计你的老母会被饿死。”
“那也不一定,万一成大神了呢。不仅赡养老母不愁,还能拥有宝马香车、娇妻豪宅;更有甚者,还能委员、专家光环绕身,出入官府、杏坛,小民景仰,岂不强过这混不出头的黑道!”
李正坤击掌笑道:“你这就是标准的网络小说套路,看来你就是一块写网络小说的料。快快回家去吧,别误了你成神。”
“不急不急,大哥,你还没给我讲你的故事哩。”
“哪用我讲,全靠瞎编。”
小洪真站起来走掉了。李正坤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发愣:这可怜的孩子,当真去追求理想了。瞎了!
阿彩端早餐出来,并没有李正坤的,因为她直接端上楼去了。李正坤从盘子里看见,绝非只是一个孩子的份量,阿彩定然是将她自己的早餐跟费真宁的早餐合并一起,上楼去躲在房里偷偷一块儿吃。
腹鸣如鼓,李正坤无奈,只得自己起身去厨房里踅摸,看能找到什么吃的。该死的阿彩故意似的,厨房收拾得就象才打扫完卫生,光亮亮一片。李正坤大怒,拿起一只盘子哐当摔在地上。
原以为阿彩会慌慌地奔下楼,可她就象算定李正坤会有此举一样,任厨房里惊天动地,也绝不出房。
摔掉七只碗盘,李正坤就明白了:虽然他自诩**湖,但在阿彩面前,这点心思还是被她一看便明,不觉有些惭愧。
中午,门铃响起,李正坤心想阿彩这下该下楼来了,但仍然毫无动静,而门铃还在固执地响。李正坤不由心中格登一下:难道阿彩死了?或者带着费真宁从密道逃了?
若果真如此,下回碰上小洪,一定记着收回自己是**湖的话。呵呵。
阿彩不下楼,李正坤只得起身去开门,打开门却愣住:费洁站在外面。
费洁化着精致的妆容,手上拿着小巧的名牌手包,遍身珠光宝气,富贵逼眼,跟前几天到机场来接他和费明玉时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费洁皱着眉,厌恶、鄙视之情充斥面目:“你赖在我家不走,还挡着我道不让我进屋?”
李正坤退到客厅,费洁跟进来,呼唤阿彩,阿彩出现在楼道里。
费洁问费真宁在哪里,阿彩说在房里,转身带了出来。
费洁让费真宁下楼来,说送他回家。让李正坤跟着一起回去。
费洁从车库开出一辆宝马轿车,李正坤带着费真宁坐进后排。车子出了小区,李正坤问费洁,当初为什么要装着一付穷酸样来接机,明明有宝马车,却开着一辆普通小车,明明住着别墅,却租房子安置老父亲?
费洁说,你哪来这么多问题?我如此行事,自有我的道理,没必要告诉你。
李正坤冷笑着说,费真宁可是被绑架,就这样送回去就完了?如果报警,你会被抓的。
费洁笑了,作姑姑的接侄儿来住几天,算绑架吗?再说了,我哥嫂报警了吗?你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跟着瞎起什么哄!
来到费宣小区门口,费洁却不下车,让李正坤带着费真宁回去。李正坤说都到家门口了,你不上去解释解释,顺道看望一下你的老父亲?费洁说不去了,她事情很多,要不是李正坤赖在家里不走,她不会赶紧飞回来。
飞回来?你在外国吗?李正坤惊讶地问。
费洁突然情绪暴发:你真多事!不管你怎么装神弄鬼,骗了我爹,你都休想从他身上骗一分钱。如果你识趣的话,赶紧滚回东北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李正坤嘿嘿一笑:我可不是吓大的!你知道小管哪去了吗?被我杀了!
费洁颇为惊讶:怪不得打不通他电话。小洪呢,不跟你一起在我们家吗,怎么不见人,也被你杀了?
李正坤道:我一直在你们家,杀了他埋尸何处,埋在你家花园,还是放在你家冰箱?你说话过不过脑子。那小子被我说走了,回家写网络小说,说是要成为大神。
什么乱七八糟!费洁不耐烦,命李正坤快快带费真宁下车,她还得赶去机场。
费洁的表现令李正坤迷茫而兴奋,这女子身上到底有什么谜团:她欠着巨债,费宣也帮她欠着巨债,她却又绑架了自己的侄儿,从见她第一面,她就来去匆匆,行踪不显,现在又急着要走……这都他妈什么情况?
李正坤按下车门锁:你遇上什么麻烦了吧,我最喜欢麻烦,我跟你去,一起去解决掉麻烦怎样?
费洁道:我没有麻烦,有麻烦也用不着你。你吃错药了吧,快滚下车去。
李正坤道:我们做个交易。你既不愿把你父亲接到你家,说明你不想让他知道你家的真实情况,据我推测,你哥恐怕也不了解你的真实面目,否则你也不会将费真宁放在家中。但你没想到我会找到你家,你家的情况意外地暴露在我面前。我现在回去,可以将费明玉和费宣带到混海大道椰情园368号去,但如果你带着我一起走,我便什么也不告诉他们。这个交易你能接受吗?
费洁转头盯着李正坤,看视良久:你是认真的?可想好了,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卖!
李正坤笑道:对你们没有,对我来讲却未必。如果这个决定真做错了,我可以重新规划,从头再来。
费洁不觉也笑道:爹说你是个先生,我一直不相信,这世上哪来鬼神?但现在我信了,你的确是个先生,因为你除了神叨叨的,还傻得可爱。小子,我答应你,先把费真宁送上去,下来跟我去机场。
李正坤道:要叫老爷。
费洁道:做你的春秋大梦,我绝不会这样叫你。
李正坤道:随便,但希望你一定记住,叫一声老爷,也许关键时刻能救命。
费洁冷哼一声,不再理他。李正坤只得带着费真宁下车,回到费宣家。
费明玉和费宣、薛涛看见费真宁,惊喜万分。费明玉拉着李正坤的手,流泪道:要是我孙子找不到,我们全家恐怕都活不成。老爷,你可救了我们全家啊!
费宣和薛涛问费真宁这几天在什么地方?费真宁说在姑姑家,姑姑就在楼下车里。费、薛二人惊讶难言,问李正坤是怎么回事?李正坤说,一个四岁孩子的话你们也信?好好安慰一下孩子,不要问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免得让孩子老呆在恶魔般的梦魇中出不来,影响身心健康。
费明玉道:老爷说得对,只要我孙子回来了,就万事大吉,不要再去追究别的事。从明天起,你们该上班上班,孩子就别上学了,跟我呆在家里,我把菜刀别腰上,双眼不眨地守着他。
李正坤告辞,费明玉问去哪里,因为费洁并没说去哪里,李正坤当然不知道,再说就算知道目的地,也不能对他们讲,便含糊道:出去办事,你们只管小心在家,等消息便是。
下楼上车,费洁驶上去机场的路,李正坤问飞哪里,他还没买机票哩。费洁说不用他操心。李正坤又说,还以为费洁扔下他走了,没想到费洁还挺守信用。费洁说他多话,李正坤只得闭上嘴。
他偷偷打量费洁,见她双唇紧闭,眉头紧蹙,眸子里不时射出忧虑的光芒,似乎心中有一件天大的难事,令她万分焦灼,却又一筹莫展。
费洁将车停在机场的停车楼,带着李正坤从专用通道直接进入停机坪,再走几百米,来到一架小型飞机前。飞机驾驶舱坐着一位驾驶员。
登上飞机,费洁命令起飞。驾驶员便跟塔台联系,获得准许后,滑出跑道,昂首钻入蓝天。很快,李正坤便看见下面一片茫茫大海,不知具体方向,只知道飞机在往海上飞。
大约飞行了三个多小时,已是黄昏时分,夕阳穿过厚厚的云层空隙照在波涛翻涌、已经变得幽暗难测的大海上,给人一种恐怖诡异的感觉。费洁指着下方茫茫海面道:看见那艘船了吗,是一艘游轮,我们要登上去。
李正坤差点没将脸贴上机舱玻璃,仔细看了大半天,才终于看清在暗黑的海面上有一个小黑点:怎么登上去,船上有机场?
费洁从机舱后面拿出两个降落伞包,一个穿在自己身上,将另一个扔给李正坤:跳伞。
李正坤双眼瞪如铜铃:这么高,船那么小,能跳得上去?
再者他从来没有接受过跳伞训练,连开伞都不会,如果跳出机舱却打不开伞,身体象一枚子弹一样,呼啸着直接射入大海,岂不丢死人。
费洁又递给他两个物件,对他讲,要是不想将小命儿丢在黑暗的大海里,就收好这两件东西:一把伞刀,要是掉进海里,便用此刀割掉伞绳;一把信号枪,可发求救信号。
李正坤赶紧拿过来,别在身上。又在费洁指导下穿好降落伞。他见费洁背着伞包,英姿飒爽,跟以前相比判若两人。这谜一般的女人,到底经历过什么,蜕变成非同寻常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女杀手还是女间谍?
费洁只简单地给李正坤讲了一下跳伞要领,便让驾驶员打开舱门,准备跳伞。如此急迫简疏,使李正坤觉得,跳下之后,他是死是活,她并不关心。
舱门一开,腥咸、剧烈的海风陡然吹进机舱,呼吸瞬间变得困难,耳中也立即灌满风声,李正坤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儿。费洁附在他耳边大声道:你如果害怕了,可跟着飞机返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