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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带病而出

  黑无常也笑道:“如果李正坤办成此事,请王爷开恩免去他的罪罚,将他赏给臣职,让他到无常殿当差。”

  包王道:“这我可作不得主。”

  退殿回到王府,包王叫来管家毕胜,亲书密信一封,命其立即启程,前往终南山,将信交给李正坤,命李正坤伤好之后,速按信中交代办理,越快越好。

  李正坤在终南山晒了一年的太阳,到第二年春天,被刺破的心脏复原了三分之二,虽还没有恢复到能够变化黑风、施展凌厉拳脚之状态,但言语行走、精神面貌已与往常无异。

  一年中,李正坤跟禇雄儿几乎白天黑夜都在一起,反正无聊,就教他功夫剑术。禇雄儿机灵透顶,很多招术一学就会,只是少年心性,总是偷懒贪玩,不爱刻苦练习,功夫进步不大,但也胜过一般侍卫,武艺在他们之上。李正坤又多次令侍卫领着禇雄儿去平都山,到包王府送信,熟悉路途,见识江湖,习得礼仪规矩。经过训练陶冶,禇雄儿也能办些正事,只是少年天性依旧,李正坤觉得也挺可受,不强求他改变。

  李正坤伤好得差不多了,早就按捺不住,要告辞而去,钟花哪里肯放,强留着不准走,每日仍“押”着他去二百里开外的山峰晒太阳,因阳世时令已是春天,经常细雨飘飞,云雾缭绕,阳光十天倒有九天不在,疗伤效果不佳,还经常一身淋得湿漉漉的,怪不舒服。

  李正坤又缠钟花,钟花无奈,只得勉强答应,李正坤大喜,立即密书一封,令禇雄儿速送到无常殿,面呈黑白无常。

  一天晚上,李正坤疗伤回来,见院子里矗着一个高大的鬼影,正是无常殿黑头鬼。

  黑头鬼告诉李正坤,黑白无常已到新东城隍衙门,命他火速前往。自收到包王书信那天开始,李正坤就盼着这一天到来,现在终于可以吁出胸中恶气,李正坤难以抑制心头的激动。

  他来到钟花屋里,钟花正坐在灯下,为李正坤做鞋,李正坤跪下磕了三个头:“娘,孩儿这就要启程去新东,替娘抓住恶鬼,为娘和舅舅的冤案平反昭雪!请娘安坐终南山,等孩儿捷报传来,迎你回京。”

  钟花赶紧扶他起来:“只要你在娘身边,冤不冤案娘其实也无所谓,只是为了救出你舅舅,还有娘的管家贺正堂,娘只得放你去。儿啦,出门在外,万事都要小心谨慎,如有什么难妥之处,不可强求,赶快回来,救舅舅的事我们再慢慢想办法。”

  李正坤应下了。本要将禇雄儿留在钟花身边,可禇雄儿很想跟着去,钟花不愿他受委屈,让李正坤带上同去,李正坤觉得有时也许还真需要一个信得过的跑腿传话之鬼,便带着禇雄儿,辞别钟花,跟黑头鬼出了终南山,连夜往新东而来。

  进入新东城,黑头鬼带着李正坤和禇雄儿来到一条僻静的小巷,一声呼哨,从巷子里面走出一队鬼役,是黑头鬼手下弟兄。黑头鬼从鬼役中取来两套衙役服,让李正坤和禇雄儿换上,装扮成无常殿差役,混在队伍之中。黑头鬼带队走出巷子,往新东城隍衙门走来。

  来到大堂门口,是新东城隍衙门班头卫虎在值守,见到黑头鬼,卫虎拱手道:“黑兄,怎么这么晚才到,二位无常爷跟贝大人恐怕酒都喝过三巡了。呵呵呵。”

  黑头鬼说路上有别事耽搁了,正赶得又渴又乏,也不及跟卫虎兄弟多多寒喧,先要带弟兄们进去喝两杯酒,稍晚再出来找卫虎说话。卫虎让他放心进去吃喝,衙门四周他都布上了弟兄,保证无常殿各位上差兄弟安心坐席,不受打搅。

  进入衙门前堂,果见十来桌酒席摆在院中,上百无常殿鬼差正兴奋地围坐吃酒。旁边尚空着两桌,是留给黑头鬼他们的,弟兄们一哄而上,围坐桌前,斟酒拈菜,痛快吃喝起来。

  黑头鬼带着李正坤悄然来到后堂,后院灯光荧煌,内中摆着一桌酒席,新东城隍贝荃正和黑白无常在开怀畅饮。贝荃已喝得舌头有些发直,也忘了尊卑规矩,拍着黑无常的肩道:“黑常爷,对李正坤这个匪首你可不能心软,也别听他机巧自辩,胡说八道,一定要让他尝尽无常殿所有酷刑,他兴许才能老实交待自身罪行。等解到一殿,我再给昔日旧僚写信,让李正坤在一殿再受一遍酷刑。哈哈哈,只有如此,才能稍解我被他羞辱之气!”

  黑无常笑道:“贝城隍放心,李正坤一干强鬼,早已被我无常殿痛不欲生、千奇百怪的刑罚折磨得欲癫欲狂,心性全失,心智全无。如今这帮恶鬼,喊他们往东,他们绝不敢往西,让他们趴下,他们绝不敢站着。这次我和白常爷出来办差,还带着几个恶鬼,让他们充当军奴,扎帐喂马、捆械磨刀,可着劲儿地往死里使唤;晚上驻扎,又让兵卒差役捉弄鞭打,尽性取乐。哈哈哈,够他们受的。”

  贝荃大喜:“一会儿酒筵散后,我也想去鞭打他们一顿,醒醒酒,求二位无常爷恩准。”

  黑无常道:“只要贝大人不嫌手腕软,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白无常看见站在院边的黑头鬼和李正坤,冲他们点了点头,黑头鬼会意,带着李正坤转过廊道,进入一间偏僻的屋子。屋子窗户蒙着厚棉被,既挡视线又隔音,屋中央竖着一根十字形木桩,上面吊着铁链,下面摆着刀、锉、针、钩、鞭等一应刑具。原来是一间临时布置的审讯室。

  屋里站着四个鬼,待看清面目,李正坤差点惊呼出声,竟是李世如、李正东、滕明和殷小丽。殷小丽面前搭着一张书案,案上铺纸横笔,预备着记录。

  黑头鬼让李正坤脱下衙役服,换回自己衣服,告诉他,一会儿就将贝荃带到,能不能问出口供,达成此行目的,就看李正坤的手段了。

  交代完毕,黑头鬼出屋而去,李正坤与李世如滕明等鬼不及叙旧,紧着向他们布置了审问程序和分工。滕明笑道:“戏弄贝荃,我们也算是轻车熟路,恐怕不用上刑,他一见我们,就会吓得尿裤子,还愁他不招!”

  后院酒筵喝到凌晨才散,贝荃和黑白无常都已醉得昏天黑地,黑头鬼带着已换回便装的禇雄儿侍立旁边,黑无常咬着舌头,含混不清地喝道:“黑鬼,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扶贝大人去鞭打军奴——那几个恶鬼,让他出出气,醒醒酒!”

  黑头鬼忙上前扶着贝荃往前院走,刚迈出院门,就踹了一脚旁边的禇雄儿,骂道:“你这该死的恶鬼,还不快来替老爷扶着,没看见老爷我扶得费劲,真他妈没眼力劲儿!”

  禇雄儿只得上来扶着贝荃,丧嘴冻脸,甚是不堪,黑头鬼见了,又照着他屁股揣了几脚:“还他妈敢给我摆脸色,一会儿看贝大人怎么抽你!”

  贝荃醉眼朦胧,见禇雄儿还是个孩子,笑道:“你不用怕,我只打他们,不打你。”

  有差役来向黑头鬼禀事,黑头鬼请贝荃先行,他随后就来,又揣了禇雄儿两脚,让好生侍候,要是摔了贝大人,就过了他的小命儿,贝荃哈哈大笑,任由禇雄儿扶着,往旁边廊道而来。

  贝荃虽醉得厉害,因是自己府衙,房屋、道路都至为熟悉,见越走越偏僻,不禁心中生疑:“这不象是去前院,黑鬼怎么还不来?”

  “军奴们不在前院,已歇下了。”禇雄儿道,一边扶着他飞奔。

  贝荃到底酒多,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又扭不过力大机警的禇雄儿,半推半掣着来到临时审讯室前,推门而入,李正坤等鬼早已准备好一切,就待贝荃入瓮了。

  看见李正坤,贝荃裂嘴笑道:“李正坤,你也有今天!黄石山被俘之辱,老爷我现今可要好好讨回!鞭子拿来!”

  他伸出手,半天却没见动静,努力控制住摇晃的身体,睁大醉眼细看,见禇雄儿拿着铁链站在旁边,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便喝道:“谁让你拿铁链了,老爷让你拿鞭子,我要先抽李正坤三千鞭!”

  禇雄儿将铁链往他脑袋上一套,照着木桩方向狠命一拉,将贝荃身子拉过来紧紧贴在木桩上,先张开他双臂绑在横木上,又用铁链上下缠绕,缚住身子,贝荃便被牢牢地捆住,半分动弹不得。

  贝荃酒醒了一半,终于看清李正坤之外另外四鬼的面目,不正是冷月谷恶鬼李世如、滕明和殷小丽,还有一个是无常殿鬼犯李正东,而骗他来、用闪电般粗野而准确的动作将他捆上木桩的小鬼儿,正得意洋洋地站在李正坤身边。小鬼儿一定是他们的同伙儿。屋子里唯独不见无常殿的黑头鬼,看来这该死的黑鬼荒疏抗命,没听无常爷的话,亲自护送他前来,而将他交给了一个不能信任的小鬼儿,导致他再次落入李正坤手中,而且是在内外都戒备森严、他自己的府衙之中。

  “此事千万别传出去,传出去还不羞死先人哦!”贝荃心中暗自惭愧。

  李正坤扬了扬手里的鞭子:“贝大人,你要鞭子何用,抽我们?”

  贝荃没有说话,心中暗忖:他不过是想吓唬老子,还敢抽我不成!这可是在老子的府衙,内外都是我的差役,还有无常爷的兵卒,整出动静,吃亏的可是他们。明早卫虎发现老子不在,满府寻找起来,我看他们还藏得住老子!等老子出去了,看我如何出这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