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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三章 学车

  有一天,李正坤突然对葛翠瑛说要去驾校学开车,葛翠瑛二话没说,放下店里生意,陪着李正坤去一所驾校报了名。李正坤早出晚归,到驾校练车,无论多晚回来,总有一桌热腾腾的饭菜在等着他,且他不回来,葛翠瑛绝不先吃。

  李正坤吃完饭,葛翠瑛就将开水端到茶几上,李正坤离桌就“葛优瘫”在沙发上看电视,真象老爷一样。因时令已是初夏,葛翠瑛穿着单衣,趿着拖鞋,收拾碗筷、拖抹地板,李正坤的眼睛常常不盯电视,而随着她的身子转。有时葛翠瑛发现了,便笑道:你怎么象个饿鬼?

  这句话就象一把锥子,一下子就刺穿了李正坤的忍耐和等待,他象弹簧一样跃起,抱住葛翠瑛就如此这般,也不论是卧室还在客厅,或者在厨房、厕所。

  有一次,葛翠瑛问他:你好象在跟时间赛跑一样?

  李正坤贪婪地嗅着她身体上的幽香,回答道:我有的是时间,就怕跟你呆的时间不够。

  李正坤学完驾校,考出执照,葛翠瑛又毫不犹豫地拿钱给他买了一辆车。李正坤也不推辞,竟开着车出去非法拉客。奇怪的是,别的黑车经常被交警、交通部门执法人员逮到,遭受处罚,李正坤开了几个月黑车,挣了不少钱,却一次也没被抓到过。

  第当他把挣到的钱交给葛翠瑛时,葛翠瑛都很惊讶,挣这么多,都快赶上我药店的生意了,怪不得黑车猖獗。

  春节将至,云生来忙得团团转,作为芹圃县副县长,他分管民政、交通、规划、建设等口,工程建设众多,检查项目密集,除开市上年终考核,有些检查项目还是省上督办,甚至国家部委直插下来,容不半点马虎和闪失。

  为了迎接各项检查和督查,云生来恨不能将自己掰成几份,一个系统放上一份,全都不眨眼地盯着:谁都不许偷懒,都给老子卯足了劲儿,上紧了弦儿,做好全面工作,把好各个环节,确保各级、所有检查项目都顺利过关!哪个要是掉了链子,出了纰漏,老子就建议县委撒他的职!

  不是云生来狠,而是形势所迫。他眼看着就要满四十五岁了,在副县长的位置上已干了快满七年,却一直没挪窝,再不动一动,过了四十五岁,就成为组织部门眼中的“老”人,再难有进步了。

  虽然中国已进入老年社会,上头也一天到晚在喊要延迟退休,但对于追求仕途发展的基层官员来讲,年龄仍是至关重要的先决条件。“专家”老点还管点钱儿,官吏却越老越讨人嫌。呵呵。

  这次机会又来了,翻过年换届,芹圃县县长钱园到点退居二线,对芹圃县排着长长队伍的市管县级领导干部来讲,前头出缺,后头的人便有机会,只要觉得自己条件合适,谁不想拼命往前挤。

  当然云生来并无要一步登天当上县长的想法,他目前连县委常委都不是,离县长大位可说是差着十万八千里。原本他应该有机会,但在三年前的县委常委竞争中败给了对手赵炷国,现在便失去争夺县长位置的机会。县长之位十有八九应是赵炷国的,因为赵炷国在两年前已升任常务副县长,云生来没指望奇迹出现,只想能在赵炷国高升县长后,他能上到常务副县长的位置,若能实现,退休前便兴许能升到政协主席或人大主任的位置,照样混到正县级。

  三年前输了,云生来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因为赵炷国实力太过强大,但这次他必须稳住阵脚,否则再败一阵,便会一败再败,在芹圃县失去立足之地,恐怕就算想去人大政协都不可能了。按照资力和能力,云生来倒是应顺理成章进常委、升常务,可是,在芹圃县政治生态中,仅凭业绩就想出彩,那是不正常的,且从资力能力来讲,同僚中也有几人与他相差不大,也不知市上是有意还是无意,芹圃县的县级领导中,一直保持着竞争态势。在职务提升的众多因素之中,工作业绩虽不是起决定作用的方面,却也至关重要,不能出现明显疏漏或错误,且在升官的各项因素里,唯有业绩一项为官员本身通过努力可以把控者,其余因素则全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因此,云生来将这次年终考核看得异常重要,这段时间以来,几乎每天走一个部门,走完又从头轮起,去了就给部门领导班子开会念紧箍咒,弄得他所分管的部门领导看见他就跟看见鬼似的。

  这天,云生来要去交通局开会,秘书已发了通知,可突然又接到通知,县长钱园要召开县长办公会。离县长办公会只有四十多分钟,要去交通局开会肯定来不及了,但云生来不甘心,让秘书通知交通局局长彭芝平立即到他办公室来一趟,市交通局后天下来考核芹圃县“三年行动计划”收官之年各项工作,必须再嘱咐一下,免得出差错。

  半小时后,交通局领导来了,却不是彭芝平。彭芝平放下云生来秘书电话,就骂道:老子岂由你呼来喝去。命副局长邓柱铭前去。

  离县长办公会只二十分钟了,云生来虽然对彭芝平明显表现出来的疏慢态感到愠怒,但无暇计较,好在邓柱铭在交通局分管工程建设,便将紧箍咒念到他头上。

  邓柱铭听完笑道:“云县长,这些事你都交代八百遍了,我们全局上下,从彭局长到工勤人员,都牢牢记住了。彭局长让我转告你,请你放一百二十个心,绝对误不了事,保证这次市上考核顺利过关。”

  云生来也笑道:“嫌我啰嗦是不是?老邓,我知道你们交通局的老彭牛x,但这次他要是给我搞砸了,我拼着头上乌纱不要,也要办他。”

  “县长大人的指示我一定一字不差地转告彭局长,真要弄砸了,不光县长要办他,我们几个副局长若跟着吃瘪,也一样不能放过他。哈哈哈。”

  “好,有你们这样的态度,我也就放心了。马上要开县长办公会了,老邓,我就不留你,先去吧。”

  云生来下了逐客令,邓柱铭却没有离去的意思,云生来不禁感到奇怪,难不成还要我起身将你送到门口?

  “云县长——”邓柱铭欲言又止。

  “老邓,有困难尽管说,不要吞吞吐吐的,我时间很紧。”

  “倒有一件困难之事,只不过不是公事,是私事,想请云县长帮个忙——晚上我订了一桌餐,想请云县长赏光——”

  还未说完,云生来打断他:“没时间,开完县长办公会,下午我要到发改委开会,晚上到住建局开会,哪有闲功夫吃饭——”说完似乎感到不妥,纠正道,“哪有闲功夫跟你吃饭。”

  “不吃饭也行,等你晚上开完会,我们到茶楼坐一坐,你忙累一天,也该喝杯淡茶休息一下嘛。”邓柱铭固执而坚决。

  邓柱铭毕竟也是所分管部门的副职,这次如果真能晋升县委常委,顶替赵炷国成为常务副县长,组织考察也一定会找邓柱铭这样的副职谈话,想到此,云生来觉得也不能生拒邓柱铭,给自己有可能到来的组织考察制造障碍,便点头道:“也行,你到时把地点发我微信上。”

  开完一天会,已是夜里十一点,云生来走出住建委办公楼,坐上车,让司机去玉盏茶楼。

  来到包间,里面坐着两人,一个是邓柱铭,另一人有些面熟,一时想不起来。

  入座上茶,掩上房门,邓柱铭道:“云县长忙了一天,十分劳累,我就不拐弯抹角了。这位是我的亲戚,名叫李正坤,想跟着云县长谋个出身。”

  云生来想起来,李正坤去年从殡仪馆复活,在县医院住院时,他曾去医院看望过他,怪不得面熟;后来李正坤跟范应龙比武争女朋友,在芹圃县自媒体上炒得沸沸扬扬,云生来也曾关注过。

  云生来道:“公务员要考,司机是雇,保镖不需要,跟着我能谋什么出身?”

  邓柱铭正打算开口说话,李正坤对他挥挥手,意思是让他闭嘴,邓柱铭便乖乖闭上嘴,并恭敬地退出房间,拉上房门。李正坤意甚随便,就象上级对下级,亦或主子对奴才,云生来差点没惊落下巴,连他这个分管副县长都不敢这样大大咧咧地对待邓柱铭这样的人,可这个年轻人却这样威严而随意地呼喝邓柱铭,到底什么来头?

  李正坤将到交通局大桥工地打工,数次逃脱生死,被抓进看守所、又走出看守所等经历向云生来讲了,听得云生来心头惊雷滚滚;又听说李正坤带着葛翠瑛到省城治好了病,现两人住在一起,快乐幸福,不觉又惊讶万分:这个学生娃样的年轻人,身材虽比刚复活之时要健壮不少,但脸上仍然充满着稚嫩之色,按照正常轨迹,他应还在大学里读书,却没想到短短两年多的时间,竟然已经历生死、受尽磨难,更为难能可贵的是,居然还记着当初的诺言和坚守,挣脱九死一生,最终还是跟那女护士在一起了,实现了自己心中所愿。

  云生来不禁肃然生敬,这样的人意坚如钢,目标明确,着实不可小觑。可自己能带给他什么呢?

  李正坤似乎了解他的心意,说不会让他为难,不是讲司机是雇的么,就给他当司机。

  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公车改革之后,云生来不再配备专车,自然也就没有了专职司机,工作需要用车,便从市场租赁,相当于政府部门向市场购买服务。只是为了工作的方便和保密需要,芹圃县县级领导的租车相对固定,也算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吧。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