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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八章 下令放人

  邓柱铭只觉得浑身热血翻涌,一束毫光自天灵盖照下:“老爷,你不是人,是神啊!三言两语便说清彭氏势力的实质!想必老爷也有破解之法?”

  “破解之法很简单,找更大的官儿,借助更大的权利。”

  邓柱铭身上的热血迅速冷却,李正坤理论上说得头头是道,遇上现实难题便胡说八道,更大的官儿是想找就能找的?我倒想进京告御状,可也要有别人贪腐涉黑的过硬证据才行啊。再拿芹圃县来讲,最大的官儿莫过于书记县长,可哪一任书记县长不是人家彭氏的座上宾?谁会听我一个小小副局长的述告?弄不好定我一个诬告之罪,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见他灰头败脸,李正坤便知道他不相信自己的话,笑道:“你这人也真是,一会儿赞我是神,一会儿又怀疑我的智商,倒不愧是官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看来更大的官儿只有靠我自己去找喽。”

  “老——爷,你老人家说梦话吧,除非你真是神或是鬼,能飞出看守所。”

  “小看老爷我的能耐!你回去告诉彭芝平,我不再追究他女儿冒名顶替我上大学的事儿,也不会揭露他让工程指挥长‘大夫’和他司机韦勇要害我的事,让他给我拿一百万,放我出去,我们就算两清了,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李正坤还没说完,邓柱铭就笑出声:“你不是说梦话就是说胡话,你是个杀人嫌疑都还没洗脱的阶下囚,居然想敲诈彭芝平一百万?是嫌死得慢,还是苦受得少!”

  “知道为什么彭芝平混得风生水起,活得富贵堂皇,而你几十年兢兢业业、谨小慎微,才混上一个不起眼的副局长,还任人宰割吗?”

  “没背景没钱呗!”

  “都不是,是因为笨!彭芝平要是跟你一样笨,绝走不到今天。你只管将我的话回去照禀,至于行不行,就不用你操心了。”

  李正坤面寒如霜,不象是开玩笑,邓柱铭不敢再言,心想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呗。

  回到交通局,邓柱铭来到彭芝平办公室,向彭芝平一字不漏地转述了李正坤的话。彭芝平面无表情地坐着,端杯喝茶,一句话也不讲。他的茶具是一套明黄瓷器,五杯一壶,上面都刻着张牙舞爪的金龙。端着的茶杯便是其中的一只。邓柱铭第一次走进彭芝平办公室时,一眼就看见茶几上摆放的这套茶具,当时感觉十分刺眼:这人疯了,难不成想当皇帝!

  见邓柱铭还不走,彭芝平将手中明黄龙杯往办公桌上一放:知道了,你去吧。邓柱铭脑子里不禁冒出清宫戏里皇上接见臣子后说的话:知道了,跪安吧。差一点没答声“喳——”。

  “这个土鳖王八蛋还真把自己当皇上了。”邓柱铭心中暗骂,忍住笑,退出了彭芝平办公室。

  晚上,彭芝平将孙未果召到花花会所,让他把李正坤放了。孙未果眼睛瞪得象铜铃,以为听错了,彭芝平原本说的是把李正坤做了,便道:“要做了他倒也行,只不过要慢慢来,不能着急,现在看守所对在押犯的管理越来越规范,每道工作程序都要相应责任人签字,到处都有监控……”

  还没说完,彭芝平就不满地打断他:“谁让你做了他,我让你放了他!”

  “为什么?”孙未果愣住了。

  “说李正坤下毒害死范应龙,你有证据吗?”

  “没有,不过单青的供词可以改,改成他是受李正坤指使下毒就行了,反正单青已死,死无对证。”

  “这倒是个办法,但不是改成受李正坤指使,而是改为单青垂涎那女护士美貌,趁着范应龙跟李正坤比武,下毒害死范应龙。”

  “哦——我明白了。”孙未果自作聪明地道,“你是说这样一改,就完全消除了单青指控彭炳然局长的供词痕迹。”

  彭芝平脸差点绿了:老焦这他妈找的什么人,除开愚蠢和贪婪,完全不长脑子,不能领会老子话中的意图。

  彭芝平让他篡改单青供词,并非是要替彭炳然开脱,因为彭炳然是公安局党委委员、副局长,兼任交警大队大队长,在公安版块说是位高权重,也能说得过去,无论是公安局,还是政法委、纪委监委,包括县委,都不可能在没有别的有力证据支撑下,仅凭着一份死去嫌犯的孤供,就对彭炳然进行立案调查。这他妈是一个连低层公务员都能想到的简单问题,孙未果这王八蛋堂堂一个公安局副局长,却想不到,还自鸣得意地以为猜测到了彭芝平的心思!

  彭芝平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就是让孙未果通过篡改单青供词,将毒死范应龙的罪责全推到单青头上,替李正坤脱去嫌疑。放出李正坤,给他一百万,便能了去此事,彭芝平心中愿意。李正坤是他这几十年来碰上的最神秘、最诡异的对手,不仅数次三番害不死,而且关在看守所死囚牢里,都能跑出来,到他办公室来讨杯茶喝!

  如果说彭芝平的内心产生了恐惧,也说得过去。他已五十开外,有些厌倦了争斗,不想再象青年、壮年时期那样,满怀信心和豪情地去灭掉对手、开壃拓土。在芹圃县,他已升到金字塔的顶端,过着颐指气使、骄奢淫逸的生活。虽然他的官场级别并不高,只是县里的部门负责人,连县级领导都不是,但深谙官场的他深深懂得,级别只是虚名,实权才是王道。且如果当上县领导,属于市管干部,组织上一字任命,就可将他调离芹圃县。他是一条大鱼,芹圃县就是隐藏和喂养他的池塘,焉能离之!所以,自他当上交通局长,有过多次组织提拔、领导推荐,他都婉言谢绝。居然还因此搏得一个低调务实、谦逊让贤的好名声。这他妈找谁说理去。

  在彭芝平的规划中,再过两年,女儿便大学毕业,回到芹圃县考公务员,找一个好单位,入党入仕,都没任何问题,他能给她铺平所有道路。至于女儿读的什么大学,学的什么专业,有无真才实学,都不重要,芹圃县的公务员考试,从笔试到面试,各个场景和环节,从局长、科长到工作人员、勤杂工,都有彭氏的人,或者彭氏都能找到人,别说作弊轻松得要死,就是找人代考也能做得神鬼不知。就象当年女儿高考一样,那死女子除了吃喝玩乐,在学校里当大姐大外,功课门门不及格,但照样读省立大学。当然那高考成绩是李正坤做的贡献。

  安排好女儿的工作,如果读大学时没落实固定男朋友,便在县里给她择一佳婿,凭着他的家底和势力,那也是易如反掌。大概率县里的青年才俊都会闻风而动,趋之若骛,就跟招附马差不多。因为既是才俊,头脑都不傻,都知道只要攀上了彭氏,在芹圃县即是攀龙附凤,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富贵者肥上添膘,贫贱者一步登天!

  再过几年,自己到点退休,如果身体还行,便继续带领彭氏风光前行,如果“龙体”带恙,他已暗中选定彭炳然为接班人,便让他代替自己为彭氏掌舵,自己退居幕后,顾问大事。养尊处优、子孙绕膝,过一过清闲惬意的退休生活。至于他跳河自寻死路的老婆郁芳莉,早他妈不知到哪儿变鬼去了,随着时光流逝,他相信不会再对她有所萦怀。因为他自己也弄不清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不再缺女人,肥的瘦的、高的矮的、漂亮的性感的、被动的主动的、真心的假意的、长期的露水的……各种各样、各式各情。

  这些女人就象流水一样,从他身边漂过、荡走,或是泛起几朵浪花儿,或者眨眼便不见踪影,他都无所谓,他只抓住一点: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给钱,什么的女人都能找到。

  面对这富贵吉祥、平安长久的人上人生活,彭芝平越上年纪越不愿再历险境,因此昨天一听邓柱铭传回的李正坤的话,他不但不生气,心中甚至还有些窃喜:别说一百万,只要他不再跟老子作对,给他一千万都行!

  见孙未果不能领会自己的意图,彭芝平只得将话明白说出来:给李正坤脱去嫌疑,放他出来。

  三天后,李正坤走出芹圃县看守所。

  为了向主子献媚,孙未果来到看守所,亲自向李正坤宣布暂时解除羁押的决定,并严厉申斥李正坤,出去之后只能老老实实,不能乱说乱动,每周星期一必须到城南派出所报到,说明上一周的活动轨迹,报告下一周的打算和活动范围。

  李正坤斜着眼,只迸出两个字:“你爬!”

  孙未果气得脸色泛青:“李正坤,你他妈敢骂我,信不信老子永远关着你,不放你出去!”

  “不信!”李正坤讥笑道,“孙未果,你如果不收回刚才的话,老子便不出去了。你信不信?”

  孙未果心中一惊,这小王八蛋还真不是省油的灯!他原本想吓唬李正坤一下,没想到这小子是个愣种,不进油盐。孙未果虽然非常生气,但也必须放李正坤出去,因为这是彭芝平的命令,他不敢不执行。可李正坤当着众多警察的面顶撞他,让他下不来台,不收拾一下李正坤,岂不威信扫地!便责备看守所长道:“这小子关了这么久,连神光都没退,还这么桀骜不逊,不知天高地厚,看来在里面一点苦头都没吃,当住他妈酒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