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因休息了半日,李正坤觉得神清气爽,浑身得劲儿,鄂王宫世子岳云前来相邀,便精神抖擞地跟着他来到后花园。岳飞已在花园里了。
拜见毕,岳飞道:“孤见你武艺功底不薄,身形敏捷,欲传你岳家枪法和箭法。孤的老师名讳周同,尤善射,将平生所学尽传与孤,孤在战场上受益匪浅。孤见你眉宇间隐含杀伐之气,将来恐将称霸战场,孤的枪法和箭法你须细心领会,勤加练习,有朝一日,定能助你横扫千军,睥睨众雄。”
李正坤喜出望外,忙翻身拜倒:“感谢王爷不弃,小子愿拜王爷为师,跟着王爷尽心学习。”
岳飞摆摆手:“孤非你之师,你亦非孤之徒,孤愿授你兵法、武艺,乃是惜天之才,孤与你不具师徒之名。”
“这——王爷思虑高深,小子无法领会,但小子心中永念王爷传授、教诲之恩,且将永远扬善拒恶,绝不为非作歹。”
岳王爷对他的表态很满意,命站起身来,用心观摩。岳云取来岳王爷铁枪,约有茶杯般粗细,岳飞单手抓过,先舞了几圈,枪尖上的金光在灯光下闪烁成一片,然后挑、戳、扫、刺……演了一通,枪法十分精妙。
李正坤看得心痒难止,去旁边兵器架上取下一杆长枪,跟着岳飞的动作习演起来……
不觉天色明亮,岳飞已将岳家枪法演练了不下百遍,李正坤也跟着练了不下百遍,对岳家枪法的要领有了一个大概认识。
此后每天,李正坤都一早来到后花园练武场,跟着岳飞学习枪法。有时是岳云或张宪带着李正坤练习,岳飞在一旁指导。晚上一般练习射箭。岳飞力气奇大,能左右开弓,射出的箭速疾力沉,不仅箭无虚发,且深扎箭靶,有时可没至箭羽。如果将箭靶换作人或鬼,结局可想而知,一定会被岳飞的箭穿出一个大洞,杀伤力跟现在人世间的枪弹不相上下。
李正坤力气当然没有岳飞大,不能将箭杆射入靶中太深,但在岳飞悉心教导下,准头大为提高,也学着左右开弓,十多天下来,竟也射得象模象样,能双箭中靶。因为力气上的欠缺,杀伤力比不上岳飞,但若靶子是人或鬼,杀死或杀伤却也绰绰有余。再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岳飞传授李正坤射箭之法,还得李正坤下去勤修苦练,方能逐渐提高,臻于化境,显出岳王爷射术之神功来。
一晃半月有余,李正坤已全部学会岳家枪法和岳王爷射箭神术,岳王爷嘱他得隙便须勤加练习,巩固所学,不得偷懒,到时要观他的进展,又嘱明年学校放暑假后,早来研习兵法,李正坤一一领命。拜别鄂王,鄂王爷命岳云和张宪送他下山。
下了鄂王山,辞别岳云、张宪,李正坤便急急赶往王老头的家——那片阳间墓园。
左文秀认为,李正坤就是一个十足的渣男!
你李正坤是有钱人家子弟,看不上我左文秀,给我说清楚了,我虽然伤心,但能够理解,亦非不能接受,可你拒绝了我,又说来找我,还说要徒步走来——作他妈哪门子秀!我左文秀脑子有病,居然信你,一直按着砰砰跳的心房在等你。可你人呢?春节过完,元宵节的烟花也已散去,开学之期又至,别说你人,就连你的鬼影子我都没看见!李正坤,你去死!
左文秀在怨愤羞赧中收拾好行装,乘坐高铁回到桑青大学。
第二天傍晚,收到李正坤微信,说已到她家门口,问她在哪里?左文秀骂道:不戏弄我你就不舒坦!死去!
李正坤道:真在你家大门口。发来一张照片,果是她家。
那一瞬间,左文秀脑子嗡的一声,糊涂起来:这李正坤是人是鬼,行事如此不着边际?
李正坤发来视频通话请求,左文秀犹豫着接了,李正坤已进入她家院子。她家在县城郊区农村,是一个带院子的两层小楼。画面里跳出她父母,激动地说,她同学李正坤来看她,不知她已返校。这个李正坤太客气,还送了一车的礼物!
一车的礼物,什么样的车,大货车还是小货车?都是什么东西?左文秀脑子里出现李正坤带着一辆货车,拉着冰箱、电视、洗衣机之类的物件儿,来到她家。不象是送礼,倒象是下彩礼。嘿嘿,她们家乡有这种风俗。
想到这里,一丝喜悦和甜蜜升上她的心头。
可她父母说是手推车,左文秀的幻想一下子被打破,骂道:他在超市偷的吧。脑子里出现李正坤吭哧吭哧推着超市手推车上她家,车里堆满食用油、米、面、卫生纸之类的东西。简直俗不可耐!
左文秀对父母说,随便煮点东西给他吃,然后让他滚!
她父母惊惶失措,赶紧看了看站在远处正“欣赏”她家院子的李正坤,好象生怕她的话让李正坤听见。
她父母压着嗓子道:背时女子,乱说什么!李正坤推着小推车不假,但里面装的不是日常生活用品,而全是现金,百元一匝,堆满整整一车,我们粗略估算了一下,不下一百万。
多少?!左文秀差点没一个筋头摔倒在宿舍地板上:该死的李正坤,你这是唱哪出!贿赂我父母?
左文秀决定立即买车票回家,一查售票网,正好凌晨一点那班还有票,毫不犹豫地买下。
第二天下午,便站在了自家院子里。
李正坤正跟他父亲坐在厢房桌上,桌面摆着菜肴,两人推杯把盏,边饮边谈,甚是相投,而她的母亲还在旁边的厨房里烹油煎炒,桌子都已摆满,也不知道新炒出的菜往哪里放?她的弟弟,一个十二岁、刚上初中的小屁孩儿,便充着小跑堂,在厨房跟厢房之间穿梭,端菜上汤。
此情此景,给她的印象:李正坤是她家顶顶尊贵的客人,全家所有人都得小心翼翼地围着他打转……
她知道并非李正坤是什么狗屁尊贵客人,而是他送来的一百万,彻底慑服了她的父母。她的父母只是小县城郊区农民,靠打小工、卖菜挣点钱,何曾遽然获得过百万巨款!
但左文秀不是她父母哪般识见与境界,她是靠着自身才力考上985、双一流大学的青年才俊,在她心中,金钱固然重要,但人之价值与尊严更加重要!
她在院中重重跺了跺脚,她的想法是先引起大家的注意,再严词斥责李正坤,然后让他收回他的臭钱!她是冰清玉洁的好女孩儿,岂能轻易为铜臭所污!
但没有人注意到她,她弟弟端菜出来,看了她一眼,却并未招呼她,自顾端着菜上厢房去了。
左文秀的预想没有实现,气不打一处来,只得大步跨进厢房,一脸嘲讽地对她父亲道:现在还不到五点钟,就开始吃晚饭,也太早了点吧!
她父亲道:早什么早?你回来了,正坤肯定跟你回学校去,在家吃不了几顿饭,我跟你妈商量了一下,我们早点开饭,争取一天吃四到五顿,尽量让正坤能在家里多吃几顿。
有这样钻到钱眼儿里的父母,真让人大跌眼镜儿,左文秀不便对父母言出不敬,便对李正坤道:你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赶紧带上你的钱离开我家吧。你一下子送给我们家这么多钱,我们承受不起!
她父亲惊愕地瞪大眼,紧盯着她,象不认识她似的,端杯的手也颤抖起来。她母亲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一把拉起她:说什么傻话,快,跟我去厨房帮忙,还有两个菜!
左文秀犟着不去,流泪跺脚道:你们就是要卖了女儿,也不止区区一百万噻!真是没出息!
李正坤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给她看,照片里是一片墓园,一个男人倒在一个坟墓前的祭台上。
左文秀一脸疑惑,李正坤道:照片上的人是我。
李正坤倒卧公墓,被看守公墓的人发现,照了这张照片,准备报警,好在岳爷爷派出的武士一通折腾,将守墓人敷衍了过去,李正坤十余天后醒来,找守墓人传了这张照片,他早已料知,左文秀不会轻易原谅他,关键时刻会用上这张照片。
果然,左文秀的反应正在他意料之中,他又趁热打铁表白道:为了表示真心,也为了弥补曾经对你的伤害,我决定徒步前来你家,负荆请罪,但在一天夜里迷了路,误入一片墓园,又累又饿又害怕,晕倒在坟前,差点没冻死。所幸第二天早上被守墓的老头发现,将我救起。这张照片是他发现我时,以为我死了,照了准备报警。
左文秀的母亲早哭成一个泪人儿:可怜的孩子,有车有船,为什么要走路呢?就算要走,也是白天赶路,晚上投店,怎么摸黑瞎闯,要是出个什么意外,我家文秀还不悔青肠子!
左文秀也愣住,傻愣愣盯住李正坤:你所言当真!
李正坤拉着她手:死我倒是不怕,就怕你不原谅我,我——
还没说完,左文秀母亲道: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文秀这个死女子从小就犟!她要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是男子汉,多担待!
李正坤道:那是当然。我没什么,就怕文秀受委屈。
左文秀骂道:李正坤,你骗不了我,你的眼睛告诉我,你说的绝对是假话!
但她的身体很诚实,一下扑到李正坤怀里,泪流满面。
她父亲仰脖干掉杯中酒:饱了!起身离去。她母亲赶紧拉着一直站在屋里饶有兴趣观看的小儿子,一道出了屋。
李正坤抱着左文秀,拍着她的背:我怕你将来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