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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五章 终于现身

  包振堂一见“包升权”,就知道不是自己的侄儿,因为“包升权”双眼漠然,面目如冰,而柱子上绑着的那具死尸,也诡异非常。

  他嘴里大呼道:“升权,你是不是酒喝多了,连叔叔都不认识啦。”一边向李正坤走去,亲热地伸出手,要拉住他手臂。

  李正坤略一迟疑,手臂便被包振堂抓住。见他如此亲热而执着,听他话头好象是包升权叔叔,李正坤有些犹豫,不忍心马上刚硬地拒绝这老头儿,免得他伤心。

  往往“祸起于不忍”,李正坤心软,包振堂可不心软,他一只手抓李正坤右臂之时,另一只手偷偷伸进裤兜,摸出一根玄色布条,闪电般缠在他手臂之上。李正坤吃了一惊,只觉手臂一紧,又酸又麻,不是包升权的躯体之臂,而是作为鬼魂他自己的手臂,似乎被一根阴间绳索缚住,不得脱离。阳间哪有此物?

  李正坤首先想到就是立即脱离包升权躯壳,先挣脱束缚,再顾及其它,却惊骇地发现手臂居然被那布条绑在包升权躯体之上,挣脱不开。正着急,又见包振堂摸出一根闪着银光的长针,照着包升权的心口扎下,刺中李正坤心脏,李正坤只觉心窝一紧,巨痛难忍,全身收缩,失去反抗之力,被生生困于包升权这具臭哄哄的躯壳之中。

  原来,包振堂的玄色布条和银色钢针都非寻常之物,乃是经过密制而成,能从阳面刺破阴面,对鬼魂造成伤害。当然从阳间视角看来,两物皆为寻常,那布条连一个小孩子也不能缚住,那小小的银针也非对付人的武器,但对于阴间鬼魂来讲,却犹如铁镣钢针,难以挣脱。

  也是李正坤大意,压根儿没想到人间——特别是对他来讲,如入无人之境的小小尖阁岛,会突然冒出一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儿,竟然是个能窥视阴阳的绝世高人!着了他的道儿,被他困住,也算是为骄傲付出的代价。所以任何时候,都必须戒骄戒躁,保持谦虚谨慎的作风,才不至于大意失荆州,甚至败走麦城。呵呵。

  包振堂将李正坤摁到椅子上,又摸出一根布条,绑住他另一只手臂,这下李正坤彻底失去出身之力,只能跟着这具躯体沉沦。只要布条不毁、银针不堕,他便不能出身,哪怕躯壳变成白骨,他也得附在骨架之间,与之长相厮守。嘿嘿。

  本来,李正坤可以化为黑风,就算在阴间被刑具锁住,也可以化风而逃,可包振堂的两个物件却又是阳间之物,并非纯阴,李正坤要逃也行,逃到哪儿都得带着这具躯体,可躯体又在阳面,如何能拖入阴面呢,因此,只有困于其中,无能为力,除非有人来替他解去布条、拔掉钢针。

  但保安被包振堂挡在门外,诸娜、费洁在玉壶号上,这里除开包振堂,没有能听李正坤指挥的人。他现在有些后悔,不该将诸娜和费洁赶上船,如果她们还留在这里,至少两个女人对付一个六十来岁的糟老头儿,还是大有胜算,不会象现在这样,对方虽是老弱,自己却无一兵一卒,只得任由宰割。

  李正坤如果不能从包升权躯壳脱出,就无法回复寒门学子李正坤的身体——也就是绑在柱子上那具躯体,随着尖阁岛爆炸,躯体沉入水中,在海水里泡上两天,便会高度腐烂,再无可用,自己辛苦从东北冰河里找回的寒门学子李正坤的躯体便失去了,也就再也不能使用寒门学子李正坤的身份去桑青大学读书。

  对李正坤来讲,这是最大的遗憾和痛苦。

  李正坤仰首大哭,包振堂不为所动,冷冷地道:“你是谁,跟我侄儿有什么冤仇,为何占据他的身体?”

  李正坤骂道:“小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坏了老子的事,我让你后悔千年!”

  包振堂浑身一震,暗忖:我虽能驱除邪祟,但从未看见过真正的鬼,更未跟鬼魂交谈过,这个鬼如此清晰而暴裂,看来绝非在阳间若隐若现之阴魂,必得小心对付,以免被其所伤。

  包振堂的目的只是救出侄儿包升权,并不想跟阴间鬼魂较劲,他决定跟这个鬼谈判,便道:“我叫包振堂,是包升权的亲叔叔,我来尖阁岛是想救我侄儿性命,你的事我没兴趣管。如果你放了我侄儿,我便放了你,我们各归阴阳,井水不犯河水,你看怎样?”

  李正坤冷笑道:“你想得倒轻巧!阴不预阳,阳不欺阴,你犯了忌讳,妄涉阴阳,不思自保,反担心他人,岂非缘木求鱼,愚蠢之极!”

  包振堂咬牙道:“我只救我侄儿,别的不管,你若不答应,我就让你为我侄儿殉葬!”

  “你虽有些道行,但实在肤浅的可笑,却如此执迷不悟,想跟阴阳法则相较,只怕以卵击石,悔之不及。”

  李正坤双眼一闭,不再理包振堂。耗着呗,看他妈谁耗得过谁。话虽如此,他心中却不停祈祷,希望玉壶号上的两个红颜知己,见自己久不上船,能够上岛来寻找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就要到凌晨四点,离炸岛时间越来越近,可诸娜和费洁却未现身,李正坤心中恼恨:玉壶号三点便要驶离,恐怕此时早已远去。两人当初离开时,说如果李正坤不上船,她们便来寻,可何曾来寻!真他妈有了富贵便忘了情郎。呵呵。

  李正坤似乎忘了,是他命令诸娜和费洁三点钟必须启航远离,为的是保护她们,也并未要求她们一定要等到自己上船,他只是一想到四点钟尖阁岛被炸毁,寒门学子李正坤躯体被毁,自己的阳间大学梦便破碎了,对自己的鬼生造成巨大缺憾,便不觉情绪不好,对诸娜和费洁生出恼恨之意。

  摆在墙角的大钟时针指向四点整,到了炸岛时间,李正坤长叹一声,对包振堂道:“小子,从现在开始,你他妈就剩下后悔了!”

  只要一爆炸,包振堂在劫难逃,肯定命丧尖阁岛,包升权的躯体就算在爆炸中炸不完,随岛沉入海水,要不了几年,也会全部腐朽,到那时,李正坤便可脱身,如果那时包振堂还没进入轮回,可就有他的好看和难受了。嘿嘿,想威胁老爷我,老爷到时候让你小子好好看一看,今日之事有多么不靠谱。

  可爆炸并未发生,又等了近二十分钟,仍然一片寂静,李正坤心头大怒:杭震在搞什么鬼?为何还不炸岛?

  包振堂不知岛会被炸,但他能感知凶险,在跟李正坤的对峙中,也越来越感到胜算无望。四点钟时,他忽然感到手足冰凉,浑身颤抖,似乎有一条巨大的黑蟒张着血盆大口,吐着方天戟一般的粗壮舌信,正向此处游袭而来。

  他是能窥视阴阳、通达聪慧之人,知道这种感觉绝非虚妄,一定有危险即将到来。到底是坚持救侄儿包升权,还是先顾自己逃走,他有些拿不定主意。智慧再高的人,面对情感,都有难以取舍的时候。因此,包振堂犹疑不定。

  大钟时针指向四点半,大厅的门被推开,两个女人出现在门口。

  李正坤一见,大呼道:“你们来得正好,我是坤老爷,快打倒这老头儿!”

  来者乃是诸娜和费洁。两人上船之后,因要整顿安排诸多事务,待到一切理顺,才惊觉时间居然已过凌晨四点,两个女人唬得差点灵魂出窍,完全不顾什么炸岛危险,毫不犹豫地下了船,上岛来寻李正坤。

  包振堂认识诸娜,听见李正坤的话,问诸娜:“这个鬼是谁,你怎么认识他?”

  “你他妈才是鬼!”诸娜走上来,一把扭住包振堂手臂,反转至后,疼得他呲牙裂嘴。包振堂除开一门心思要拯救恶人包升权外,倒并未做过其它恶事,诸娜恨他,完成是因为他是包升权叔叔,所谓恨乌及乌是也。

  包振堂大骂道:“我明白了,你这个婊子,我侄儿待你不薄,你却恩将仇报,联合恶鬼来害他!”

  费洁到底比诸娜老辣,见李正坤奄奄躺于椅中,手上绑着两个黑布条,胸口插着一枚银针,心中便明白了八九分,原来邪性的李正坤被这个瘦弱的老头儿给治住啦。李正坤能治住凶残邪恶、魁梧高大的包升权,却败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儿,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她奔上前,拔出李正坤胸口的银针,解开绑在他手上的黑布条,统统拿到窗边,扔下楼去。

  包振堂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因为一只手臂被诸娜扭着,疼得厉害。诸娜如果想将他放倒在地,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李正坤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对诸娜道:“放开他。”刚才是不小心着了包振堂的道儿,李正坤必须找回面子,特别是糗态被两位红颜看见。如若不然,今后在二位面前还有何雄风?呵呵。

  包振堂强烈的不祥之感终于得到验证,那只巨大的黑蟒就是这两个跟恶鬼相勾结的女人,而黑蟒张开的血盆大口,就是面前这个恶鬼。

  李正坤叉开五指照着包振堂脸上就是一巴掌,扇得他眼冒金眼,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又冲上去,用脚踏住他胸口,一用力,包振堂只觉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李正坤道:“你倒挺歹毒,专往老子心窝里扎针!”

  “可惜扎得不够深,要是早知道你还有两个婊子做帮手,我就该一针扎死你!”包振堂并不屈服。

  李正坤又揣了两脚,并未怎样用力,包振堂如何经受得住,头一歪晕死过去。李正坤道:“小子,这就是你暗算我的代价。”言毕,身子一歪,倒地而亡。

  诸娜和费洁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