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的时候,紫女担心会有突发事情,就提出让李无悔也一道去。
李无悔本来对这事并不在意,只是既然紫女提出了,而卫庄又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于是就跟着一起来见见这位秦王了。
不多时,三人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庭院。不得不说,这些诸侯王孙出门就是阔绰,随行落脚的地方都是风景绝佳之处。想来堂堂秦王,不会去租房子,当真是随手上千金币。
刚走过庭院踏进屋子,就见盖聂正立于门内等着。卫庄之前便与盖聂交手过,于是很干脆的找了个角落抱剑围观。
虽然也没有李无悔太多事,但是他总不好像卫庄那样,视旁人如无物,只好跟在韩非后面静静的看着他们二人言语交锋。提到凶侠与义侠的时候,还特意把李无悔拿出来当例子。
盖聂转而看了眼李无悔,显然他早已知晓了李无悔也在新郑。只是当他看见李无悔的修为时,不由的眉头轻微皱了皱。
倒不是说盖聂嫉妒什么的,而是他有些看不透李无悔。初识李无悔,他的修为不过与自己相差无几,可如今再次见面,竟然在修为上还略胜自己一筹。自己已然是快要迈入先天中期,放眼江湖已经是别人望之不及的速度,可此人竟然还要比自己更快一步。兼之他似乎比自己还小一点点,实在有些让人骇人听闻了。
而且此行自己并非是一人,更重要的是要保护秦王安全。因此看见李无悔的修为后,才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
不过当下只能小心谨慎一些,因为他们来韩国是秦王的意思,故而哪怕十分凶险也要直面。
等到韩非讲完庄子的剑之三等区别后,盖聂终于是对韩非有了几分信服。
只是这时,李无悔不合时宜的插了一句说道:“庶人剑随处可见,诸侯剑若是在其位有志者也能做到。可这天子剑,看似有,不如说无。”
韩非第一次听到这种说话,饶有兴趣的问道:“不知李兄有何高见。”
李无悔摆了摆道:“哪有什么高见,不过是有点不同看法而已。这天子剑,说是以七国为锋,山海为锷,制以五行,开以阴阳,持以春夏,行以秋冬,举世无双,天下归服。既然如此,那当初的周朝又是如何灭亡的。”
韩非自然而然道:“周王朝之初同样是天下拜服,只是子孙后代贪图享乐,不思进取,才至天下分崩离析。”
李无悔点头认同道:“既然如此,那么你觉得这天子剑是有还是没有。又或者换个说法,怎样才能握住出这天子剑。”
韩非皱眉深思,他不是寻常智者。一般智者会说,亲贤臣、远小人那一套。可是这个答案依旧在诸侯剑的范围内,因此这才是他迟迟答不上来的原因。
盖聂也是沉思许久。他出身鬼谷,并不只是学会了武功,纵横捭阖之道,天文地理无一不精。但是这些对于治国的道理并不相通。不过他不是那种高傲的人,既然不懂,自然而然的问道:“不知李兄有何高见?”
李无悔感慨道:“时来天地皆同力。天子剑即为天下苍生之剑,顺天而为,自然天地同力,举世无双,所向无敌。”
韩非虽然认同他说的,不过还是抓住了他话语中最为关键的地方。他问道:“既然是顺应天命,那谁又知道怎么做才是顺应天命呢。”
李无悔问道:“想必各位都是知晓春秋五霸的,那么各位觉得如今最为强盛的秦国比之当时的五霸要强出许多吗?”
韩非摇了摇头,虽然秦国很强,可真说要超过当时鼎盛时期的五位霸主太多却也未必。
李无悔微微颔首道:“既然当时的五霸都未有一统天下之势,为何如今秦国却有一统天下之势。”
卫庄听此一言,眉头紧皱。他冷声道:“你又如何说秦国有一统天下之势?”
李无悔摇了摇头,没有与他争辩。天下的智者,或多或少都看出了秦国有一统天下的实力。他淡然道:“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今七国连年征战,天下各处都已经是民不聊生。现今七国百姓未必在意自己是哪国子民,更多是希望不再有战乱,可以吃饱饭活下去罢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与其说是秦国够强,不如说是六国已经腐朽。这个乱世已经千疮百孔,大家不过是在比谁烂的更不明显罢了。而今秦国有希望一统天下,结束这几百年来的乱战,岂不是在顺天而为。”
韩非听闻此言,终是沉默了下去。且不说其他几国,就说他回来的路上,看见的千里无人烟的景象也不少。人可以有凌云之志,却不能否认事实。
盖聂听完后也是抱剑行了一礼道:“李兄高见,盖某佩服。”随后对着韩非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请他入内院。
虽然听了李无悔的一番高论,但是他还是没敢让李无悔单独见秦王。毕竟李无悔不像韩非,他可没把握在那种情况拦下李无悔。
李无悔很识趣,并未多问。他本就对于权势不感兴趣,也不想掺和七国争霸,因此见不见嬴政都无所谓。
盖聂看他如此,倒是对李无悔感官好上不少。不管以后两人是否会成为敌手,最少对方这份宠辱不惊的气度就值得他钦佩。
三个或是站在屋顶,或是在屋内,听着韩非与秦王的交流。当三人听着韩非说到那股超越凡人的力量时,或多或少都有些许感触。
对于韩非所言,李无悔这个有过两千年后有现代知识阅历的人自然比其他人理解的更多。
人生在世,谁又敌得过时间与空间的力量,因此李无悔又对韩非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或许他知道韩国终是难以幸免,只是他已经希望能为这个国家变好多出一份力量。也希望自己的才学,能在历史上留下痕迹。毕竟对于他们这等智者,生死真的没有普通人看的那么重,唯有流芳百世对他们来说才是真的长生不死。
这种观点倒有点像后世有人说的三次死亡有点类似。只有世人再无人记得你,才是真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