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唐坤自从二十年前继任唐家家主之后,是公认的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主。

  比起上一代的门主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唐门也在他的带领下越来越昌盛。

  可就是这样一位在唐门有着极高威势的老人,这会儿却在唐家堡门口,当着一堆下人和族人的面老泪纵横。

  他站在苏毅面前,看着这副熟悉的,没有丝毫变化的面容。想把双手搭在苏毅肩膀上,可刚一伸出,似乎是想到了人家是高高在上的修士,自己只是一个凡人,又把手缩了回去。

  他哽咽了几声后,又恢复了常态,只是言语中依旧透露着喜悦之情。

  “苏兄啊,这一别有三十多年了吧!我还以为,这辈子无缘再见到你了。”

  苏毅笑了笑,说道:“今日路过渝州城,忽然想到当年你在城门仗义执言的场面,就顺便来看看你了。”

  唐坤高兴的笑道:“好啊好啊,苏兄,这位是?”

  他指着苏毅身后的景天问道。

  “这是我刚收的弟子,景天。”

  说着景天笑嘻嘻的走了上来,朝着唐坤拱了拱手,笑嘻嘻的道:“你好啊唐老爷子,久仰久仰!”

  他一副老练的神态,让唐坤有些忍俊不禁,同样拱手道:“原来是景少侠,幸会幸会。

  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苏兄,景少侠,咱们别站在门口了,里面请吧!”

  苏毅一撩衣袍,同样做了个请的姿势,“唐兄请带路。”

  一如三十多年前一样,唐坤带着苏毅走在唐家堡内。

  景天很不老实的跟在几人后面,东瞅瞅,西瞧瞧。对于这硕大的唐家堡,他是一脸的惊讶。

  饶是景天已经在脑海中极力的幻想唐家堡内的景象了,也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个堪比一座小城镇的家族。

  一连走了好几刻钟的时间,唐坤把两人带进了一个巨大的会客厅,接着指着一个专门招待贵客的位置道:

  “苏兄请坐,景少侠请坐!”

  “老三,快去上茶,要上好的碧螺春!”

  一个和当年三叔模样有些相似的中年人应了一声,退出去准备了。

  景天这时凑过身子对苏毅道:“师父,这唐门好大啊!”

  苏毅笑了笑,没说话。

  唐坤坐在主位上,有些感慨的道:“苏兄啊,当日那事,确实是我唐门做的不地道,我——”

  话为说完,被苏毅抬手制止,“往事不必多言,唐兄,今日只为叙旧。”

  苏毅这次来唐家堡的目的,一来确实是想要见一见唐坤这个旧相识。二来是想打听一下霹雳堂的事情。

  在原着中,邪剑仙就是勾结的霹雳堂的罗如烈四处作恶。

  唐坤听着苏毅这大气的话,又是一阵感动,叹了口气道:

  “江湖岁月催人老啊,不入仙道,不过区区凡命几十载。

  想当年苏兄和我同样是意气风发少年郎。而现在,苏兄风采依旧,在下却两鬓斑白咯。”

  景天坐在一旁看的清楚,自己师父和唐家堡主所行成的鲜明对比。不由的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苏毅淡然道:“唐兄何必感怀,殊不知修仙虽好,可免去凡人生老病死之苦。

  但一入仙途,尘缘散尽。闭关一日,世上千年。一切旧识旧物全都成了过往云烟。

  一辈子与道作伴,此间孤寂,非常人所不能忍受。”

  唐坤这时早已娶妻生子,又经营着这诺大的家业。当年避世修行的念头早就散去。

  听了苏毅的话,他似有感悟的点了点头。又觉得如果要像苏毅这样尘缘散尽,自己似乎也没有那种魄力。也怪不得自己无缘仙路。

  景天听了这话,却没有多大感触。他觉得一个人逍遥自在,云游天下,又不用忍受生老病死之痛苦,岂不美哉。

  这会儿聊天的功夫,那个被称作老三的管事已经用盘子捧了三杯茶上来。

  唐坤抿了一口,问道:“苏兄这些年,是拜入哪一家洞天福地吗?”

  他清楚的记得当年苏毅和他相遇的时候,还向他打听过这事,于是猜测性的问了一句。

  苏毅还没开口,景天率先抢着道:“我师父可是蜀山长老!”

  这话间充满着骄傲,毕竟自己师父是蜀山长老,那他的身份也不言而喻了。

  唐坤捧着茶杯的手忽然有些颤抖,他豁然起身,大声说道:“原来苏兄,不,原来是苏长老当面。”

  “恕我眼拙,识不得蜀山剑仙。”

  苏毅摆了摆手,示意唐坤坐下。他之所以会有这种变化,苏毅也猜得出来。

  如果说之前论的是私交,虽然自己是一名修士,但毕竟和唐坤是多年前的旧相识,他对自己虽然亲近,但还不至于这种态度。

  但当得知自己是蜀山长老的时候,性质又变了,他不再是和一位多年前的旧交说话,而是和蜀山长老说话。

  如果他对自己不恭敬的话,那有心人就会说,他其实是对蜀山不恭敬。

  虽然蜀山和苏毅本人不在乎这些,但这却可以被其他人拿来对唐坤发难的武器。

  苏毅道:“唐兄不必如此,我虽然是蜀山长老,但今日只以私交论情,只当是多年未见的相识说话。”

  唐坤点了点头,“是是是,苏兄您说的是。”

  但言语中没有了之前的那么自在,总是不自觉的用上恭敬的态度,对此苏毅也不管他。

  几人又闲聊了一阵,唐坤看了看天色,问道:“苏兄,您和景少侠都还没吃东西呢吧,不如在我唐门留宿一日。

  我一定用最高规格的礼仪来款待。”

  这会儿他已经不在乎当年他的父亲给他说的什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话了。

  后来他想明白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那只能说明这棵秀于林的树,还不是一颗参天大树。

  如果你的这棵树大到不惧怕任何的风雨,那又何谈摧毁一说呢?

  在后来苏毅离去的日子里,他每每想起此时都为之后悔不以。

  唐坤觉得,如果当年没有发生这种事情,依靠着和苏毅的情谊,这会儿唐门发展的要比现在规模大上十倍不止。

  可惜一切都是如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吃。

  当年他信了父亲的话,没有极力挽留,他就错失了这个机会。